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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与萧楠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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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人憧憬的九十年代正在岁月的流河中渐渐展示自己的面貌,它与改革开放初期人们所向往的那样有着出入:人们变得富有却又粗俗,变得实际而又耽于享受。

    而无论怎样,它正以势不可挡的架势冲击而来,所有人裹挟其中,无处可逃。

    它也是个文艺作品喷薄而出的年代。

    几年前还被视为靡靡之音的邓丽君成为了流行音乐的偶像,琼瑶的言情小说和金庸的武侠小说成为学生摆在桌底的常见读物。

    阿城、王蒙、王朔、北岛、贾平凹等作家成为文艺青年口中津津乐道的谈资,汪国真的诗集《年轻的风》也在鎏金的1990年创下了出版记录。

    汪国真说我们要微笑着走向生活,要做一根劲竹经得起千击万磨,是当时很多人口口相传的心灵鸡汤。

    可萧楠并不追逐这些,她只喜欢读经典的名著,她总说人生短促,她没有功夫检阅当代作品是否足够经典,是否真能给人带来真理、真相与真美,她需要阅读那些已经经过时间检阅的作品,用它们来滋养自己。

    这一世林城与萧楠接触的时间越久,越能感受到她身上的这份独特的气质,她的周身似乎有一层与这个时代隔绝开来的薄膜,这层薄膜保护着她,让她不与这世俗同流合污,让她像百合般独立于此。

    他感到她活成了像芥川龙之介所说的那样:最聪明的生活方式,就是既蔑视一个时代的风尚,在生活中又丝毫不违背它。

    眨眼间萧楠离开南屏去深圳已有好几个月,期间因为春运车票紧张,甚至是过年的时候萧楠都没有回来过。

    最开始林城和萧楠还是靠书信的方式互相联系着,后来萧楠父亲狠狠牙,在自己家里装了台电话,二人便开始用电话联系上了。

    萧楠的父亲有时会笑林城为何不用政协办公室的电话,林城只好笑笑说不愿占公家的便宜。

    虽然电话让他们之间的联系更为便捷,可林城和萧楠还是保持着互通书信的习惯,林城总觉得书信所蕴含的情感更为丰富,甚至比未来出现的视频方式都要丰富。

    他想到曾提出“地球村”概念的学者麦克卢汉的一个媒介理论:“热媒介”和“冷媒介”。

    麦氏认为两种媒介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们提供信息的清晰度不同,并会与受众在接收信息过程中的参与度成反比。

    亦即低清晰度的“冷媒介”因其清晰度更低,就需要受众的深度参与,由受众自己去填补它们所缺失的信息,进而调动了人们的创造性;而“热媒介”则正好相反,因它所提供的信息过于充分而清晰,所以不需要受众太多的参与,进而消解了人的创造力。

    尽管麦氏在后来的媒介划分中有着诸多的矛盾之处,可林城总不自觉地将书信划分到了“冷媒介”的范畴。

    他总觉得当文字舒展到纸面上时,那力透纸背的或缱绻婉转、或热情奔放的情感全会由阅读者自己去感受,语言不一定如福楼拜所说的那样“其结果只能让狗熊跳舞”,却会在阅读者心中不停地再加工,最终成为感动天上星宿的“那口破锅”。

    可无论是何种媒介,林城心想,他还是希望能如第一次给萧楠写信后所期望的那样,能与她当面聊聊。

    聊一聊大家最近的生活,聊一聊自己的所思所想,甚至只是一些絮絮叨叨的废话,他迫切希望可以面对面地感受到她的呼吸,感受到她哪怕是最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

    机会也很快就来了,县政协为进一步向沿海城市学习,由政协副主席带队到深圳、珠海特区考察,临行前政协主席刘泰特意对林城说:“这次考察主要是思想上的解放、见识上的开拓,大家在路上多走走,多看看,再将所见所感带回来,就不需要写调研报告了。”

    林城知道这是让他此去不要有工作负担,可以全心全意处理感情上的事,算是刘泰为数不多的“假公济私”了,这让林城非常感激。

    他们一行人是从省城坐绿皮火车去的深圳,因为去的时候车票还算充足,几人便买了卧铺,连睡两天到达深圳,等到下车早已浑身酸疼,整个筋骨都像完全错位了似的,动起来劈啪作响。

    等到几人走出车站,市驻深办主任已派接待人员在门口等候,准备将他们带到驻深办的招待所里休息。

    林城见时间还早,就跟随他们先去招待所认认路,再去找萧楠。

    不久车开入深圳市区,当拐进深南大道后,一路所见让他们都开了眼。

    只见深南大道足有百米之宽,道上车水马龙,路中景观“深南溢彩“,一路走过可见深圳大学、世界之窗等地标建筑,看着如此繁华的景象、如此多高大的建筑,几人不禁感叹发展差距之巨大,也深深体会到深南大道之于深圳,就像长安街之于北京,香榭丽舍大街之于巴黎的含义。

    回到招待所稍做休整后,林城就拿出萧楠在上一封信中寄来的,她现在住所的详细地图给接他们的人看,在了解到具体位置后,林城便走出去寻找了。

    此时艳阳满天,南国比林城家乡暖和了不少,虽未至夏,但已可着短袖。

    林城深吸口气,仿佛还能嗅到海风浮来的淡淡咸味。

    果然如招待所那人说的,坐了几路公交后林城就到了萧楠的小区。

    林城在楼下兜兜转转,渴望着快点上楼与萧楠见上一面,但临到头却又徒生了几分胆怯,不禁想到古人所说的近乡情更怯,大概人在面对重要的人或事物时都会有这种复杂的情绪吧。

    他只在心中默念着自己的踟蹰:离别已然数月,此间梧桐飘黄、雨雪纷乱、梨花开开合合,再见面当不知该如何诉说此中一切,亦或只是隔桌遥看,心已零落纷飞两岸。

    开门时萧楠的满面笑容打消了林城的一切犹虑,她忙招呼着让林城到桌边椅子上坐一坐。

    林城坐下后就递上了在路上买的一捧百合花,萧楠顺手接了过来,取出一个玻璃瓶,放上水再将花插了进去,她边放花还边说买这些干啥呢。

    林城笑着说刚好在楼下捡到的。

    萧楠没好气地说楼下有那么多金银珠宝咋不捡,偏捡这么个玩意。

    林城故作诧异道,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多宝贝啊,难怪大家都说深圳遍地黄金呢,大概是我来得不赶巧吧,全被别人捡走了。说完还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萧楠笑着说都怪你来晚啦,我平日里出门都带着伞,不是防着雨,而是防着天上掉下来的黄金呢。

    那可不该带伞,该带着麻袋才是啊。林城继续调笑。

    几句玩笑话已将林城此前的担忧全部赶到爪哇国去了,他想到无论时光怎么变迁,自己与妻的感情还是会坚固不变的。

    萧楠见时间已近傍晚,忙问林城是否吃过晚饭,在得到否定回答后就围上围裙给两人忙活饭菜去了。

    趁萧楠还在厨房里做饭,林城环顾着打量这间萧楠租住的房间。

    房间不大,是她与另一个同事一起合租的,那个同事此时已趁周末回家了,因此房间暂时就他与萧楠两个人。

    进来的木门后面张贴着邓丽君的画像,右手边是萧楠正在忙活的厨房,左边是面墙,墙上放着挂钩,是平时挂衣服帽子的地方。

    再往前就是林城坐着的餐厅,餐厅不大,仅供摆一张长条形的餐桌及四张餐椅,餐桌上放着刚放上去的百合花,还有几个带盖的搪瓷缸茶杯,茶杯上印着红双喜以及雍容华贵的牡丹。

    餐桌后面是间小客厅,有张可坐三人的小沙发,还有一台黑白电视机,电视墙的两边是两扇紧闭的房门,想必就是萧楠和另一个同事的卧室了。

    黄色电视柜上放着用纱网蒙着的红色电话机,他想到平日里萧楠大概就是坐在这个位置和他通过电话线深夜长谈的。

    林城想象着萧楠一只手拿着电话机与他聊天,另一只手摆弄着纱网或者摸着电视柜的场景,他俩的时空仿佛在此刻破裂,坍缩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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