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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③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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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朵朵一觉醒来,在柔软的大床上舒展筋骨,下床后走到景观阳台去呼吸新鲜空气。

    自由的感觉真好。

    看来回舒家也是有好处的。虽然看到舒滢滢和舒悠柔会膈应,但一想到她们俩比她还膈应,她的心情就瞬间舒爽。

    正当她嘴角上扬时,她看到楼下庭院大门外有辆车停在路边,车子半边车门打开着,一个男人站在车边打电话。

    由于是傍晚的原因,她看得不是很清楚。

    车前大灯没有熄,直直照进舒家大门里的院落。这时她才看清,舒家大门紧闭,车子主人似乎被拒绝来访。

    再仔细一看,那打电话的男人是凌骁。

    本来想下楼的邬朵朵没有去换衣服,站在阳台就着灯光往楼下看着凌骁站在路边的树底下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庭院里有个娇小的身影从后院的方向偷偷溜出来,跑出去给凌骁开门。然后凌骁走进舒家,娇小身影紧随其后走了一小段路,再从后院的分岔小道回去。

    邬朵朵回到床头,拿起手机翻看着,凌骁给她打过电话发过微信,她当时睡觉没有听到。

    她把手机放回床边,解开睡衣的扣子准备换衣服下楼。她把睡衣扔在床尾沙发上,捞来她的上衣和牛仔裤穿上。

    她披上外套拿上手机,朝门口走去抬手开门,她的指尖刚触碰到门把手,门把手便往左转动一下,紧接着门从外面打开,凌骁推门而入,随之反手锁门。

    她把手机放进口袋,刚想说话,却被拍打门板发出的砰砰声打断。门外是舒广榕气焰烧人的怒喝声,伴随着要敲破门的拍打声。

    “凌骁,你个臭小子,马上从朵朵的房里给我出来!目无尊长的臭小子!越来越逆天了!”

    舒广榕吼完猛地咳嗽,听语气能知道被凌骁气得够呛。

    邬朵朵好笑的抬头看向隐着火气的凌骁,抬手收一收外套的衣领,语气轻佻,“你怎么来了?”

    “跟我回家。”

    他语气从未这么刻意收敛过,纵使眼睛里烧着火,却并不是针对她。

    门外拍门声不断,看来这才是引他生气的原因。

    邬朵朵往床尾沙发坐下,仰头对他笑得娇蛮:“我不,这里才是我家。”

    凌骁看着她笑得开心,心头上的火气渐渐被浇灭。虽然知道她是故意回舒家找舒广榕对抗他,但此时他的眼里却极尽宠溺。

    她得意地摆动脚丫子,斜靠在沙发上,右手支着半歪的脑袋,等着看他跟舒广榕激战的好戏。

    凌骁坐到她旁边,看着拍打不止震动着的门板,对邬朵朵说:“朵朵,你真的喜欢住在这里吗。”

    “不喜欢。但是我在这里玩得很开心。”

    “别闹了,跟我回家,”凌骁把邬朵朵抱到怀里,低着下巴看她,两人唇间距离好近好近,“你的婚纱已经做好了,我想看你穿。”

    邬朵朵看好戏的笑慢慢僵掉然后消失。

    她从没见过凌骁对她这么宠溺这么认真过,声音也好温柔,像是在哄宝宝。

    好像记起他曾说过会一件件去弥补她。所以他才会从补办婚礼开始?

    她心动了,这是她以前一直想要的东西,跟他结婚,穿着漂亮的婚纱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嫁给他,跟他生属于他跟她的小孩。

    可是,为什么要等到她决定放弃的时候才给她?为什么要在她恨他的时候他才能做得到?

    因为他,她恨极了姓舒的家人怎么办?她知道了他一开始跟他结婚的目的怎么办?

    她眼里溋着泪水,朝他点头,“我跟你回去试婚纱。”

    她虽然答应,但她伤心的样子令凌骁眉头紧琐,莫名感到心慌,那股不安越扩越大,以至于他为了抹平这种感觉对她进行索吻。

    不懂为什么,他竟然觉得越吻越伤心,还有种对这一切失去掌控的心慌无力感,导致他又草草结束掉这个感觉不妙的吻。

    他压下心中的不安,改为在她脸颊上亲一口,然后牵着她的手起身,朝门口走去。

    门外,舒广榕让管家找来锁匠正在翻工具箱,打算撬锁开门进去,这时凌骁打开门牵着邬朵朵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看一眼蹲在地上翻工具的锁匠,对舒广榕说:“我来带朵朵回家。”

    舒广榕暴跳起来,像是要他老命般,拦在高他一大截的凌骁面前抵抗:“回什么家?这里才是她家!”

    “我们已经结婚了。”凌骁淡淡的说。

    “什么?!”舒广榕老脸一扭,抬手想扇凌骁一巴掌,被他接住,舒广榕咬牙切齿瞪着凌骁骂得语无伦次,“臭小子!你、你你绝对是故意的?!”

    凌骁甩掉舒广榕的手,把面无表情的邬朵朵揽进怀中,向在场的舒悠柔和舒滢滢各扫一眼,冷冷的对舒广榕说道:“我和朵朵两情相悦,我是来带她回去试婚纱的。”

    “狗屁两情相悦!她绝对是被逼的!”舒广榕不相信凌骁说的话,认定邬朵朵是被他逼的,“我告诉你凌骁,我是不会出面帮你主持婚礼的!”

    “那你就是背叛了对我爷爷许下的诺言。”

    “你!”舒广榕吹胡子瞪眼,把邬朵朵拉到他自己身边,喝斥凌骁,“你的婚约对象是悠柔!”

    凌骁左手插在裤袋,瞥向舒悠柔,“您的算盘被自己打翻了。”

    “瞎扯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凌骁把邬朵朵拉回他身边,郑重声明,“朵朵现在是我太太,再住在这里不合适,我这就把她带回去。”

    他说完拉着邬朵朵穿过舒滢滢和舒悠柔的中间下楼。舒广榕一路追下去,急得差点从楼梯滚下去,好在舒悠柔一直挽着他胳膊。

    追到下面时,眼看邬朵朵真的要跟凌骁走掉,他心痛得老泪纵横,在后面直呼邬朵朵,怕她不再回来。

    邬朵朵在上车前拉住凌骁,对他说:“我想跟爷爷道别一下。”

    凌骁迟疑两秒,还是松了手。

    邬朵朵回到舒广榕身边,跟舒广榕说:“爷爷,我希望你能来帮我主持婚礼。”

    舒广榕不想答应,但是邬朵朵冲他笑了下,他只好勉强点下头。

    邬朵朵笑着说,“我很快就会回来陪你的,爷爷再见。”

    邬朵朵对舒广榕俏皮地眨下眼睛,转身小跑回到凌骁的身边去。

    舒广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邬朵朵又从他身边离开。

    景悦蓝湾。

    浼晴一大早就带人来景悦蓝湾布置婚房,以白色为主题制作桌花。到九点时,婚纱设计师和首饰设计师的车队陆续从大门缓缓驶入,依次停进车库里。

    西式婚纱共计一百三十七款,搭配鞋子和首饰,中式旗袍敬酒服九十多款,是从头到脚成套设计的,全都不重样。

    两位设计师后面跟着助理,助理的后面跟着化妆师和提化妆包的工作人员,其他人由管家领着,将婚纱礼服饰品等搬进一楼单独隔出来的化妆间内陈列。

    新隔出来的化妆间空间足够大,三面采光通透明亮,坐在化妆台面向着落地窗,刚好看见后院的银杏树和半角鱼池。

    化妆台的两边分别挂上各种款式的婚纱和敬酒服,鞋子就配在婚纱的裙脚下,地毯选的是干净的素雅色,晨光从玻璃透过婚纱的缝隙洋洋洒洒照进化妆间里,处处洋溢着祥和的喜气。

    首饰成排陈列在化妆台的左右两边,整个布局成两个7字形相对,中间是临时搭设的美容桌,等下邬朵朵会先坐在美容桌前化妆,然后再逐件选试婚纱。

    她今天为了方便试婚纱,特地穿上很好换装的宽松连衣裙。

    她跟凌骁坐在会客桌的主位上,手边的几本模特试穿图册整齐堆叠在一起,两人手上翻着一本。

    设计师分别坐在左右两边,由她们的助理轮流给邬朵朵和凌骁介绍婚纱搭配的饰品与其婚礼当天会场的布置主题。

    筛选出合心意的十款试穿后,再由邬朵朵选定当天穿的婚纱款式。

    邬朵朵和凌骁先选看中的款式,由设计师的助理在旁边拿笔做记录,最后再由设计师决定最终的十款款式造形搭配进行试穿。

    设计师带着助理去化妆间选出待试的婚纱之后,凌骁带邬朵朵回到沙发区让她休息一下,因为接下来试穿婚纱会比较累。

    凌骁轻轻掌着她腰间让她躺下,头枕在他大腿上,他右手轻捧她下巴,拇指指腹来回轻扫她柔软下唇。

    他在想着什么,眼睛没有聚焦点。

    邬朵朵安静躺着,打算做一段时间听话的新娘,毕竟这样虚浮的美好也是能令人感动的。

    她举手抚上凌骁的侧脸,他颔首往下看她,她跟他四目相对,问他:“凌骁,你相信爱情吗?”

    “怎么问这个?”他轻微皱眉。

    她从昨晚回来就非常安静听话,她身上的灵气不似以前那般娇蛮,像是有点疲倦,她看上去像是得了心病。

    他莫名心疼,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有点适应不了,心底总是莫名慌乱。

    “我想看到你为爱痴狂的样子,”她说,“我这辈子能看到吗?”

    这也许对他来说太残忍了点,毕竟他连生气时都能控制得那么好,又什么会为她变疯魔?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但他不喜欢她说这些话时的眼神。

    “如果是为你,我可以试着努力一下。”

    邬朵朵冲着他微笑,“趁我还没上口红,现在吻我。”

    她说着抓紧他衣领前的领带往下拉。

    凌骁手掌垫在她后脑往上抬起一点,朝她的唇吻下去。

    “凌骁,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邬朵朵指尖停在他的上唇,“其实我不是在酒吧那天才喜欢你,我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我做那么多出格的事,其实就只是为了能再见你一眼而已,因为看不见你的日子真的很难熬。”

    她对他的爱早在第一次见他时就已经萌芽,只是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因为她一直以为,她这么爱他,他一定能感受到。

    她的记忆还很清晰,十三岁那年夏天,正值叛逆期的她因为迷机车,偷开大人的机车去山路压弯被行政处罚,回家后按惯例去自家芭蕉林守林思过。

    那天她去到芭蕉林时,看见帮她交罚单的他正倚靠在路边的一棵银杏树下等她。他单手虚插裤袋,居高临下远远看着她。

    他怀里揣着一份汉堡包和一盒牛奶,看她时,眼波清凉如同林间幽泉,在炽热而浮躁的夏日里舒服得叫人移不开眼。

    她朝他走去,眼底澄澈灵气逼人,娇蛮地朝着他扬起下巴,问他,“我把你的汉堡吃掉,你是不是就会带我走?”

    他只是看着她没有回答,许久,他朝她伸出了手。

    银杏树的白色花瓣刚好飘落在他掌心,她觉得他像个天使。

    从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喜欢上他。

    凌骁神色掩饰不住的紧张,拉她起来将她抱坐在怀里,“我承认以前对你不够好,你想要我什么补偿你都可以。”

    除了离开他。

    邬朵朵靠在凌骁手臂仰头看他,问他:“凌骁,你那个时候起就知道我的身份对不对?”

    他包住她有些冰凉的手,点了下头。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舒凌两家有联姻,我们迟早要结婚。”他说着的同时,眉心深琐,表情比她还要痛苦十倍。

    “骗人。”邬朵朵看着凌骁紧抿的唇线,“我十三岁时遇见你,那一年怎么没听你跟我说这句话?”

    “朵朵,有些事我不是不能跟你说,是因为那些事对你来说太残忍。”

    “可是因为你,我现在讨厌极了姓舒的,怎么挽救?”

    因为他,她真的讨厌好多人。

    在她的世界里,她只喜欢他,也从来都只有他,哪怕决定跟他离婚,心里还是只喜欢他。

    那年,他十九岁。但单纯如她,从来没想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后来只要她闯祸,他的人就会出现帮她解围。

    现在想来,是他早就布好局,所以一切才会尽在他的掌控中,按着他规划好的轨迹发展。

    邬朵朵还想说什么,设计师助理出来叫她进去化妆。

    凌骁放手让她跟助理进化妆间,等化妆间的门关上后,他站起来朝客厅外走去,在经过浼晴身边时叫上了她。

    两人来到鱼池边,凌骁问浼晴,“沃天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浼晴说:“所有的计划都已经暂停,只是他们都已经签字盖章,箭在弦上迟早要射出去。”

    凌骁沉默许久,下定决心对浼晴说,“我打算放弃收购沃天。”

    浼晴抬起头看凌骁,才发现他面部表情显得十分痛苦,她马上意识到他会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邬朵朵,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可以为她放弃拿回沃天的经营控制权,这是我目前唯一能为她做的。”

    “可是现在收手,意味着您要赔进整个房地产的事业部,那是好几十个亿。”

    而且,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收购沃天而发展出来的辅路石,他策划了那么多年,不知投入多少精力跟心血,在准备达成的这一刻,说要放弃。

    “凌总,沃天本来就是凌家的,您用这样的方式拿回属于凌家的东西,对于舒广榕来说已经很仁慈了。”

    “我并不在乎他,”凌骁说,“我在乎的是,朵朵的感受。”

    以前他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那是因为他还没有爱上她,可现在她闯入他孤独的世界里,让他清楚的知道,她在他心里的位置非常重要,他不可能再按照以前设定的计划进行。

    “凌总既然决定放弃,那我等下就亲自去联系事业部。”

    浼晴联系孤帆后坐上他的车离开景悦蓝湾,而凌骁又回到客厅内。

    邬朵朵已经化好妆,穿上婚纱后从化妆室里走出客厅。而凌骁也换好了配套西装,正朝着她走来。

    他金褐色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凝视着她,似要把她锁进他的世界里,藏起来。

    他来到她身边,抬手轻轻触碰她脸颊,一向冷峻的眼角终于浮现出一丝柔和。

    邬朵朵抬头看着凌骁的眼睛,说,“穿上婚纱嫁给你的感觉真的很好。”

    她说着很好听的情话,可他知道她心里在恨他。她只是佯装出幸福指数百分百的样子,体验属于她跟他的婚约过程。

    凌骁看着难得的化着精致妆容的邬朵朵,眼神一度着迷。要不是助理带人在现场给他们摄像,他也许会控制不住自己。

    这时,旁边的助理说:“可以换装了。”

    邬朵朵转身时才发现凌骁还拖着她的手不放,她回过头来看他时,发现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脸上。

    他看上去有些恍惚,像是陷进某个回忆的场景里。

    “凌骁?”

    他拉回思绪,松手前对她说:“不管多久我都可以等。”

    “等什么?”

    等你原谅我。他嘴唇微启,话要出口时却又合上了嘴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不舍的松开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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