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缺粮
6月，各大州府城池本地设置的粥棚撑不住撤了，一封封求援信送入朝廷。
而让朝廷为难的是，千里冰封，河面冻住，路面也被雪覆盖，就算朝廷拨了粮食。 因为交通阻断也难以输送到大月朝各州，即便官兵都在努力，但也走得非常慢非常艰难。
如此寒冷的情况，马匹难以支撑，反倒是骡子抗寒性极佳，但骡子速度太慢，救援的粮食都迟迟不到。
比之前缺粮的年景更惨的是，以前大旱，或者蝗灾，尚且能有观音土，而此次，整个土地被茫茫冰雪覆盖，百姓想要挖点儿观音土都无比艰难。
这些日子，从3月开始，呆在玉河城豪宅里的李素连，终于明白沈易安给她的3000斤自家种的粮食尝尝，其实是为了救她或者说帮她。
她再次无比庆幸自己交了沈易安这个朋友。
眼下玉河城的粮食已经异常短缺，米铺天天都是空的，粮商都不敢卖粮。
李素连因为之前赚得多，年节囤了不少其他粮食吃食，故而那3000斤土豆番薯，她剩了2000多斤还没动，整个人非常安心。
且她戏园子人也不少，不怕人打劫抢粮。
玉河城内之前也有富贵人家被抢，一开始官兵还追捕，后来也不太顾得上。
玉河城外树皮草根基本上被吃的差不多了，河里的鱼也很难找。
每日都有大量流民饿死，活着的流民都变得虚弱不堪，闹是很难闹起来了，即便是闹，也根本不是城里口粮稍好的军队差役的对手。
民间已经隐隐有流言出现，说：
帝不仁，天降不详，6月飞雪，千里冰封！
其实她们不知道的是，在这个世界，因为那场高级别的火山喷发，全世界都进入了无夏之年。
并非只是大月朝而已。
人吃人，易子而食，菜人市的现象终于还是在大月朝各地出现了。
首当其冲就是孩子，男人，还有些老人。他们被自家妻主或者母亲卖了换粮，或者是鳏夫，把自己卖了给孩子换粮。
而往年也有天灾，比如蝗灾旱灾，虽然比这次小些，但卖人吃人的事儿照样还是有。所以百姓也麻木的接受了。
只要能活下去，闭着眼，那肉，还是很香的。又有一部分人，活了下来。
白云村那6位受伤的巡逻队员得到了粮食在家养伤，其他的壮劳力能轮班的频率就稍微快了些，获取到的工粮也多了些。
这日，张秀从易秋雁那带回了一个消息。
“主子，咱们村刘婶子家，说想把刘莺儿给您当侧君，他能带半头牛的嫁妆，那牛这年景瘦了不少，半头大概就剩下300斤，但这牛一般不是老死或者受灾都不许杀的，牛肉难得，她们希望聘礼是1000斤粮食，半只羊。”
“她们家倒是手笔挺大，可我之前都说了不要小侍更何况侧君。”
沈易安挑眉，她之前都拒绝了一波小侍，这刘家敢问上门来，果然还是有粮食有底气。
“主子，她们说那刘莺儿是真心爱慕主子，所以她们希望在嫁她们家娇儿的同时能礼尚往来。”
“刘家的牛，怕是活不久了吧？草料甚至树皮都不多了。”
其实这才是关键，不过刘家脑子也不错，留一半肉，换这么多粮食，还少个吃饭的男子。怎么看都不亏。
柳絮儿在一旁没有说话，悄悄的掐紧了手心，他已经得了妻主的婚书与正君的承诺。
但听到别人如此爱慕自家妻主，他还是忍不住的难受，且这人还能带这么大的嫁妆。相比之下，自己能给的实在很少。
但若是论人，他觉得刘莺儿虽然在村里是最娇养的小哥儿，但他无甚学识，容貌并不出挑配，配不上做自己妻主的侧君。
他现在心态更稳，想先听听妻主怎么说。
“她们倒是好算盘，其实这就相当于用牛肉换粮食和羊肉了。而且基本上也算等价交换了，不过倒是白送一男子。
当然对于她们来说，这小儿子金贵，确有诚意。但对于我来说，却不需要。”
沈易安摇头笑笑，若她好这一口，这买卖其实还成，她不缺粮，就算是等价交换，这不还多了个男子可以享用么，可惜她确实没兴趣。
“跟她们说，我可以用粮食换这半头牛的一半，也就是四分之一头，150斤左右，粮食500斤再添两只鸡。多了我们沈家实在拿不出来了，若她们愿意，咱们就不声张的换了，若不愿意，咱们也不勉强，另外，人不要。”
沈易安道，毕竟有牛肉买也挺不错的，刘家粮食肯定不多了，她买个好，换点肉值当。
不过不能一下子一千斤说拿就拿，这太扎眼了。但500斤她敢给，毕竟是给刘家，刘家拿了粮食，这风险刘家也担着，量她们也不敢出去乱说。
这会儿透露自己家的粮，基本就是找死。
柳絮儿也瞬间放下心来。
“是，主子。”
“哎，等等！”‘
沈易安思索后又突然开口，柳絮儿的心又提了起来，紧张的看着沈易安，难道妻主后悔了，想要那刘莺儿？！
连张秀都这么想，但沈易安根本没注意到。
“还是委婉点说，毕竟人家倒也诚恳，都是未嫁的小郎君，要留足面子……嗯，就说承蒙刘家小哥儿不弃，在下内心感激。但在下爱慕自己的夫郎，心里装不下别人，相信刘小哥儿之后也定能找到爱护他的妻主。大家都是好邻居。”
沈易安考虑的还是非常周到，毕竟人家是带了物资来谈的，倒也很知礼节，自己自然要全了礼节，给人尊重。
“是，主子。”
话毕，柳絮儿着实松了一口气。
张秀连忙去了易秋雁家，沈易安让她不要直接让易里正转述，而是把刘家的请来，她自己转述沈易安的话给刘家人，这样一来，沈家算是非常尊重刘家，给足了礼节。
毕竟刘家说的是侧君，一般做小并不需要做到这份儿上，且实际情况还是刘家想要跟沈易安换些粮食，算是她们有求于沈家。
很快易秋雁请来了人，是刘莺儿的大姐，灾年前在玉河县富贵人家做工的那位。
“刘家大姐姐，咱们这边儿单独说话。”刘家人来之前，为了顾全刘家人的脸面，二妮专门向易秋雁请示了到时候给她们二人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是这样的，咱们家主听了您之前说的那件事儿，家主说，也知道你们想换些粮食，沈家现在也艰难，最多能拿500斤粮食，和两只鸡，换150斤牛肉便是。这个生意您要是觉着可以，那咱们这两日就办了。”
“四分之一的牛呀，挺公道的，这好办，我回家和我娘商量商量。那另外那事儿？”刘家大姐问道，毕竟自家弟弟跟着了魔一样喜欢那沈家家主，她也很无奈。
“那事儿啊……主子说承蒙您家小哥儿不弃，她内心十分感激。但我家主子着实爱慕我们家主君，心里装不下别人，为了刘小哥儿未来的幸福，她觉得还是不耽误刘家小哥儿，并且主子说，刘小哥儿在村里也是顶好的哥儿，之后也定能找到爱护他的妻主。”
二妮又把那番话加工了一番，虽然是拒绝，但说的刘家大姐心里也很舒服。毕竟沈家富贵，人家没必要如此礼遇。
“哎，也是我们唐突了，弟弟那边儿我会劝劝的，也替我谢谢你主子，她如此顾全我们刘家的颜面，如此我们在村里也不尴尬。那我回家问问牛肉换粮这事儿，很快会给您家答复的。”
刘家大姐到底是在富贵人家做工的，说话办事也很妥帖。只是她也是头疼不已，自家弟弟被惯坏了，性子是个死犟死犟又骄傲的，要是知道了那沈易安连做侧都不接受，还不知道会不会闹绝食啊。
她按按太阳穴，算了，弟弟迟早要知道的。她很快回到家，和刘婶子一说，刘婶子道：
“500斤粮食加两只鸡，可以的，毕竟肉少些，吃不了那些时日。换成粮食，省着点儿，还能撑挺久的。”
“就是这莺儿啊，叫我惯坏了，眼高于顶，村里的娘子都看不上，就要那最出挑的沈易安，偏偏人家有童养夫，有钱，还不好色。算了，你先去把换粮这事儿办了吧。这事儿不要声张，若不是沈家，村里也没有能拿出这么些粮食的。悄悄互换。”
刘婶子摇摇头，有些事儿啊，强求不来。
刘家大姐很快去沈家找了二妮，说着生意她们做了，就问问这几日哪日杀牛好，二妮去请示了沈易安，沈易然定了明日清早。
一边儿拿肉，一边儿拿粮和鸡，二妮去看着杀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