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剖白
画面像是慢放一样出现在林岁先的视线中。
天那么蓝，飞鸟踩过云层，像是乐谱上跃动的音符。林岁先有些遗憾，他好像没能在有生之年，完成他的音乐梦想。如果有来生，他希望自己仍然是个热爱音乐的人，仍然能碰到他的朋友们。
至于傅长风，他不敢奢求来生，只希望他的长风哥今生能诸事顺遂，健康平安。
不要太为他的离去难过。
想到这里，林岁先到底还是红了眼眶，无声呢喃道：“长风哥，我好舍不得你。”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下一秒，他惦记着的傅长风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傅长风扑在了悬崖边，紧紧抓住了林岁先的手臂。
“抓紧我，岁先！抓紧我！”
林岁先震惊地看着他，怀疑这是自己产生的幻觉。可手臂上真实的触感让他不得不相信，这就是真实的傅长风。
几个警察随后跟了上来，一起把林岁先拉了上来。
傅长风仿佛劫后余生一般，紧紧抱住了林岁先。
而林岁先却已经晕了过去。
——
医院
正是中午饭点，两个护士一边往食堂走一边在随意闲聊。
“1007号病房那个人还没走吗？我记得他好像都在病床旁边坐了一天了。”
“哪止一天，是一天一夜。从昨天晚上病人送过来起他就在那，听说医生劝了好半天，才让他昨天晚上在病人处理伤势的情况下松开手。”
两个护士唏嘘不已，一道靓丽的倩影走近，手里新鲜的百合花散发着好闻的香味。
“你们好，请问，林岁先在哪一间病房？”
两个护士刚说完人家病房里的事，没想到被来探病的人听了个正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就在那边不远，1007号病房。”
好在美女家属并没有计较的意思，微微笑了一声，说道：“谢谢。”
病房里，林岁先躺在一片洁白的病床上，柔软的头发陷在枕头里，睡颜安适，状态看起来意外的不错。
傅长风就坐在床边，如同刚才那两个护士所说，一直在拉着林岁先的手。往日冷厉的眼睛里如今遍布血丝，比病床上的人看着还要狼狈许多。
陆冉一的手指在病房门上敲了敲，发出两声提示的轻响。
傅长风回过头，慢了一拍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探望朋友的。”陆冉一把带来的百合花插到了花瓶里，看向病床上的人，“岁先没事吧？”
“医生说外伤并不严重，只是受到了惊吓，所以才睡了这么久。”傅长风的视线片刻也不愿意离开病床上的人，“也有可能是生我的气，怪我没有保护好他，所以才不愿意睁开眼睛见我。”
陆冉一听了这种话，摇摇头道：“你也应该去好好休息了，傅长风，你现在看起来可不太正常。”
“我不敢，现在只要岁先不在我的视线之内，我就会忍不住怀疑，自己当时究竟有没有拉住他。”傅长风痛苦地闭了闭眼，想要忘记当时的画面，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林岁先当时在悬崖边准备跳下去的样子。
“我差一点就要失去他了。”
“岁先现在还没事，不过再这样下去，难道你打算让他睁开眼睛之后看到这个样子的你吗？”陆冉一从包包里拿出一面镜子，展示给傅长风看，“岁先一定会做噩梦的。”
看到镜子里酷似精神病人的形象，傅长风犹豫了。
“至少去收拾一下你自己，让岁先看到你的时候高兴一点。”陆冉一热心地提议，“这可是你们关系迈入新阶段的第一面呢。”
陆冉一一直是个很懂浪漫的人，在这方面，傅长风跟她毫无共同语言，两个人完全是鸡同鸭讲地对视了一眼，“什么新阶段？”
“结束你们欲说还休的拉扯阶段，正式走入爱河啊。”陆冉一理所当然地说道。
傅长风沉默了片刻，哑声道：“没有这回事。”
“你不会还要继续回避你们之间的感情吧？”陆冉一无奈道，“我听别人说起过昨天发生的事，你们可是都同生共死过了，竟然还不能在一起吗？”
傅长风现在听不得“生死”这种字眼，眉头一跳，“别说了。”
“好吧。”陆冉一举手投降，“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到底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两情相悦，青梅竹马。”陆冉一细数道，“我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发现，你和岁先之间的阻碍是什么。”
或许是这几天过得太过激烈，傅长风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是我自己。”傅长风的头顶像是笼罩着一片阴云，连语气里都透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陆冉一一愣：“什么？”
“我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在爱情里，我的占有欲强烈到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傅长风看着病床上林岁先美好而柔软的睡颜，像是被刺痛了一般低下了头。
“你听说过我父母的事情吗？”
傅长风第一次跟别人讲述那段灰暗的过往，当年还年幼的他，目睹了父母为爱情的疯狂之后，心里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他深处其中，最能明白这种疯狂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痛苦，他越是深爱着林岁先，就越是不能将他拉进来。
这个故事太过沉重，陆冉一听完，沉默了片刻。
“所以，你觉得你也是那样的人？”
傅长风点了点头，“我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可岁先并不清楚我的这一面。他看惯了我可靠的一面，对我未免太过信任了。”
“我比他成熟，我想要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然后再做出选择。而不是从来就把他禁锢在我身边，他不是应该是我手里的金丝雀，要是天边的云。”
两个人一个正在倾诉，一个正在倾听，谁也没注意到，病床上刚刚还在沉睡的林岁先，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男人语气中的爱意浓烈，让人没法不为之动容。林岁先期待了这些话这么久，终于听到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他一动不动，生怕自己睁开眼睛，梦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