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生死一人

    没人知道这场原本是十拿九稳的战斗怎么会演变成这样的。一段时间后，才推测出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当时杨仁贵应该是在用长矛攻击宿舍楼下的怪物，但他刚就职，从来没用过骑兵长矛，可能缺乏经验，也可能是速度太慢，在攻击中被怪物抓住了长矛。然后他又没及时放手，或者不想放手。随即，力量比他大一倍的怪物将他扯下了屋顶。由于杨仁贵是五级人类，又是野外职业骑兵，杀死他的怪物等于一下杀了十几二十个人，于是当场升级，掌握了技能。即使过去了很久，每当回想起这次战斗，留田三中的人还是会感到脊背发寒！要不是当时有一个看上去无足轻重的人在，要不是刚好是那个人担任了那个职业，留田三中的精锐可能就全死在那了。那么接下来，基地所剩无几的人也会在怪物潮中全部殉难。就连会飞的钟求，也不一定能逃出那么多怪物的包围圈。因为方圆几公里内全都是怪物。那个人是卫风平。当所有人在怪物的吼声中抽搐着倒下去的时候，只有他还站着。虽然他也被吼声震得头皮发炸，但鼓手的天赋让他抗住了这个恐怖技能。看着躺了一地的同学，震骇之余，他敲响了进军鼓！激烈的鼓声如一道惊雷，敲醒了所有人！有人回忆：“正在抽搐心脏，就像被电击了一样，随着鼓声重新跳动起来！＂这个说法得到所有人的认同，陷入惊恐和呆滞中的人们被鼓声激活，瞬间恢复过来，在怪物棍棒打碎自己头颅前，举起了盾牌和桌板！留守桥头的李鹿野清楚地听到了吼声，吼声让所有人心里一颤，刚被救出来的幸存者更是浑身发抖。李鹿野陷入纠结中，他知道那是怪物的技能，但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支援，还是退回基地。最后，他决定派两个体质好的人去察看情况。很快，两人飞奔回来：“王老师他们和怪物在混战！＂“有几只怪物冲进了方阵！＂“有多少怪物？＂“不知道。＂“看上去不是很多。＂“周围有没有怪物聚拢过来？＂“不知道。＂李鹿野又气又急：“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怎么侦察的！？快去看清楚！＂末日世界非常安静，两公里外的钟求也听到了吼声，当即便知道这是怪物在用技能，马上下令所有真人和npc战士集中到议事厅，自己则狂奔出去。假如他没有巫师职业，或许也会陷入李鹿野那样的纠结，但巫师的天赋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他冲了出去。杜帆被鼓声震醒，才爬起半个身子，一只怪物冲到，腿刚好甩进他怀里，将他撞翻。杜帆被撞得五脏翻腾，仍一把抱住怪物的大腿，将它拖倒在地。几个清醒过来的人一齐扑上去把怪物按住。毛福民举起斩骨刀对准怪物后脑就剁下去！閰飞醒来第一件事是举起盾牌，才坐起三十度，一只沉重的脚踩到盾牌上，嘭地一声将他踩回地面。閰飞举剑就斩！怪物已从他头顶跨了过去。见一个同伴被按在地上打，它顺手给了姿势最高的人一棍。毛福民头顶被击中，当场倒下。“快站起来！组阵！组阵！＂邓飞在喊。王靖远一面往屋缘爬一面站起身，见好几个怪物已杀人阵中，挥棒乱打，已经倒下去好几个人，当即怒吼一声从屋顶跳进阵中，一剑插进一只怪物的肩膀！怪物一声怒吼，挥棍回击。王靖远举盾遮挡，落地矮身刺向怪物腹部。剑尚未到，一股巨力透过藤盾，将他打得侧身倒地，左臂剧痛下垂，身体暴露。怪物的棍子又高高举起！一支铜矛扎在怪物胸膛，一把剔骨刀斩中怪物大腿，怪物转移攻击目标。王靖远拖着左臂，一剑刺入怪物下腹。怪物惨叫抬腿，一脚将他踹飞，撞倒好几人。简易屋顶一阵弓弦响，怪物头肩立即插了五支箭，随即四五支标枪、棍刀扎在身上，一把菜刀剁在脚背。大怪嚎叫着挥棍横扫，瞬间将几支长兵器打飞！还没收回棍子，两支铜矛狠狠刺进胸膛！几只纤纤玉手把呕着血的王靖远拖开，一只温软的小手按在他胸前，一阵清凉透进胸腔。“谢谢！＂他用力爬起，又是一股暖流穿背而过，让他精神一振，又加入战团！第一排的师生已把桌板托起，阻止后面的怪物继续突进阵中。身后惨烈的厮杀让他们心惊胆战，但又无暇回头看，只能祈祷自己后脑勺不会挨一棍。此时已有五只基地怪冲进阵内，数十人蜂涌围杀！棍棒刀剑横扫竖砍，不时有人被打倒。巫师在地上爬来爬去救人，被人与怪各种踩踏。两只怪物被拖翻、摁倒在地，乱刃加身，两只被砍得一身是血。第一只冲入阵中的怪物特别凶悍，单手抓住铜矛往上一抬，竟把拿矛的韦洁挑上半空！王靖远猛扑上去，一剑刺入怪物腹中，随即向下一划，竟划不动！眼看怪物的棍子就要落下，吴笛狠狠一锤砸在怪物后脑，产生晕眩效果。怪物倒下，短刀手们扑上去摁住又捅又剁，怪物从晕眩中醒来，四肢一挥就把所有人甩开，但立即就有五六支铁矛捅在身上。这时其余四只基地怪已被杀死，更多人加入这边的战斗。王靖远大吼：“快杀掉这只畜牲！它们已经残血了！＂杜帆喊：“往前冲！挤住它！让它没法挥棍子！＂“夹住它的手！＂“啊！它踢我！＂“忍住！捅死它！＂“哇！我！后面快顶住我！＂“捅它！捅它！＂在众人围攻下，这只怪终于被杀死，冲入阵内的怪物已被肃清，但还有十五只基地怪在攻击。武正夫的兵器太长，所以一直在屋顶和弓箭手们一起战斗没有下来。眼角瞥见许多黑影，抬头一看，大叫道：“好多怪物聚集过来了！＂混战中的师生听到这话都心里一寒，＂这时，一个身影飞快地冲向基地旗杆。林登一直埋伏在远处另一座临时宿舍楼顶，等待王靖远的信号。然后他听到怪物一声狂吼，当即浑身颤抖，冷汗直冒。等他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看向工地宿舍，见王靖远跳下楼顶，就再也没出现，只有惨烈的厮杀声从那边传来。又等了一会，看到四周都有怪物从建筑中跑出来，向战场聚集，他决定自主行动！飞奔到旗杆旁，他举起短剑对准旗杆狠狠砍了下去！一万点！卧槽！这要砍多少下！？然而没等他想太多，所有守基地的怪物都转身向他杀来，另一边则是许多小怪，他也没犹豫，转身就跑！李鹿野这时已经知道了前方的情况，但是进是退？他仍拿不定主意。前去支援，大量怪物已开始聚集，可能全军覆没；后退的话，丢下八十多个基地主力死在这里，他怎么向同学交待？将来的怪物潮来临，又怎能守住基地？正在焦虑时，钟求赶到了！简单问了下情况，钟求立即道：“跟我来！＂率先过了断桥。刚跑到吊车旁，钟求就看到1号方阵在上百只小怪围殴下狼狈不堪地往后退。粗略看了看，人数没有明显减少，悬了半天的心顿时放下。2号方阵刚过断桥，还在公路上组阵，他便单枪匹马冲了上去！“继续后退！回桥那边去！＂他一边喊着，一边刺杀近身的怪物，一边向后退走。众人见他赶到，士气立即提升了一大截！守宝怪已经全部离开去守旗杆，许多小怪去追孤身暴露在阵外的钟求，1号方阵压力大减，王靖远下令：“撤退为主，抵抗为辅！不要恋战，快速移动！＂赶到公路的李鹿野见1号阵正向这边撤退，便令2号阵守在公路上不要出击，就地组阵准备接应。这时，南边公路上吼声不断，一个身后跟着大群怪物的人飞快跑过来。“咦，不是说南边没有怪物吗？那个人是幸存者？＂李鹿野正想着，来人越来越近，却是林登。钟求引着一群怪在野地里跑，林登引着另一群怪在公路上跑，追着两人的怪物加起来有两百余只，如果他们都往断桥去，怪群瞬间就能把只有二十多人的2号阵冲垮！于是钟求便向公路南方跑。林登很快进了2号方阵，身后上百只怪物潮水般涌过来。2号阵只有二十多人加八块桌板，每边四人，两人拿一块板，被上百怪物一冲，即便李鹿野和林登都帮忙死撑，还是差点被冲垮！幸亏李鹿野在撞击前及时喊了一声：“往桥那边移！＂方阵马上向桥那边移动，卸掉不少冲力，这二十多人才免于一死。此时1号方阵边打边靠近公路，却被公路边的行道树和茂密的杂草阻隔，不能与2号阵汇合。而2号阵人手单薄，防守也是岌岌可危，根本无法援助。时间一长，队员们力气耗尽，必然会崩溃。激战了近十分钟，钟求从公路南边只身跑回来，发动飞行术掠过1号阵上空，又放火球又射箭，顿时吸引大批怪物追赶。2号阵的压力顿时大减！钟求将怪物引到断桥边，然后转身踩着栏杆过了桥。怪物们纷纷效仿，成群攀上桥栏。忽然间，右边桥栏向下一沉，发出“夸＂的一声，许多水泥块崩裂掉入小河中。钟求一看，发现整条栏杆都吊在一根柱子上，柱子已被拉斜，底部裂开，露出两三条钢筋连着地面。他立即拔剑冲过去，三两下将钢筋砍断，又狠狠踹了一脚，扒满怪物的桥栏又往下一沉，叭地一声脆响，靠钟求这边的桥头柱整个被扯了下去，栏杆上的怪物像断线的珠子般掉进河里。可惜河岸并不高，都没跌死，有的被水冲走，有的泡在水里往岸边爬。这时几个怪物从左边栏杆上了路面，向他冲来。钟求取出长矛迎上去，一矛刺中最前面怪物的心窝，用力一挑一甩，将怪物挑到下面的河道里。连挑三四次，将跳下来的怪物清空，接着就刺杀还在栏杆上的怪物。阵阵火光从桥对面发出，钟求抬头看了看，1号方阵已把弓箭手和法师架在几块桌板上举起，对着围攻2号方阵的怪物射击，两阵之间只隔着一排行道树。杀掉十几只怪物后，钟求听到一阵激动人心的鼓声从对岸传来，精神不由一振！之前，作为整个1号阵唯一还站着的人，卫风平立即遭到突入阵中的怪物重点攻击，要不是他用身上的鼓和双手抵挡了几下，战友们又纷纷站起来围攻怪物，他就没命了。饶是如此，他的鼓也被打烂，双手都被打断。巫师忙着救重伤要死的人，没有多余的法力帮他治疗，直到现在，才勉强为他接上了断骨，却没有法力为他进一步消肿止痛了。军鼓已重新生成，卫风平忍着剧痛，用青肿的手抓起了鼓槌，奋力击打。咚、咚、咚的咚！咚、咚、咚的咚！“杀！！！＂师生们像打了鶏血般狂叫起来！手里的武器杀伤力居然提高了一个档次！就连新加入的几个人也忘掉了恐惧，主动帮学生们拿桌板，让他们能休息一下。二十分钟后，王靖远和李鹿野指挥npc步兵围殴最后几只怪物，将它们砸晕，让新加入的人杀掉升级。钟求将两阵合一，亲自带队杀回基地光柱。弓箭手们重新爬上宿舍楼顶，将守基地的怪物引出来逐一射杀、刺杀。战斗很快结束，众人推举王靖远占领基地，成为新的酋长，马上安排了七个无职业的人成为渔夫和猎人。钟求在胜局已定时就离开战场，找到了那间还有人在战斗的工厂，飞上屋顶，用剑砍了个方洞，借着基地光柱的散射光往里窥探。这是个十分宽大的长方形厂房，堆满了四四方方、白亮的金属板块，几个龙门吊横跨厂房。厂房两边有两条像公路高架桥似的长条形通道，不知是干什么用的，下面一溜十几二十个桥墩撑着，墩子倒了一半，桥也垮了一半。在剩下的半截桥上，站着六个人，手里拿着木棍、撬棍、大扳手等东西，全都紧张地盯着钟求。在他们下方，大约有一百多只怪物，有的仰头吼叫着，有的用棍子砸着下面的桥墩。钟求喊道：“有绳子吗？我把你们拉上来！＂几个人如梦初醒般，赶忙四下寻找，却没找到任何绳子。钟求又喊：“都过来这边！把你们的皮带解下来绑成一条！＂几人迅速集中到钟求砍出的方孔下，边跑边解腰带。几分钟后，钟求把六人逐个拉上屋顶。“谢谢你小老弟，我们是……”钟求打断道：“等下再说！你们左三个右三个，抓住我的手，抓死了别放！闭上眼睛！＂六名工人慌忙抓好钟求的手，钟求带他们蹭到屋檐边：“咬紧牙关，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否则就死定了，懂吗？＂六人咬嚼肌凸起，闭着眼使劲点头。才点两下，就觉身一歪、脚一空、心一悬，还是忍不住喊出声来！刚一落地，钟求低声道：“快跑！＂拖着几人冲向基地光柱。怪物们纷纷冲出厂房追了上来，与守在基地的留田中学师生一场混战，最终全被杀死。战斗将近尾声时，钟求又离开战场，狂奔回基地，立即将基地升级为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