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失守

    守楼梯口的凳阵成员忽然纷纷大喊：“哎呀！来了个大的！＂“钟求！有个大怪上来了！＂钟求闻声立即收锤换剑，杀死两只正在被围殴的怪物，冲到楼梯边上一看，只见一个比普通怪高出三分之一、满口獠牙、皮肤青黑的魁梧大怪，正用力推开小怪挤上三楼楼梯。“守宝怪！大家小心！抓紧了！＂钟求大喊着取出长矛，准备迎接一场恶战！之前他飞来飞去，很少在同一个地方逗留超过一分钟，守宝怪也跟着他跑来跑去。现在他在四楼呆了很长时间，守宝怪们终于上来了！众人听到钟求的话，都心里一紧！不少人就想起之前钟求被三个守宝怪追杀，死里逃生的情景。但又觉得己方实力已大大提升，不必太过担心。只有身为引导者的钟求，才知道六级怪的厉害！怪物升级不像人类，它们每升一级，就同时增加一点力量和体质，没有别的选项。一级小怪已是两倍于人的力量和体质，六级怪就是七倍。钟求升到七级后，力量是8，体质是6，实力与六级怪在伯仲之间，但仍不能同时对抗三只守宝怪，连一只都成问题。因为怪物超过五级就会有技能，而且还不知道是什么技能。只知道它们受到重创或濒于死亡时，发动技能的概率最大。而概率只是一种可能性，不代表平时它们不会发动技能。这就是钟求一直不敢惹三只守宝怪的原因，但现在已杀到面前，不打也不行了。他拖过几条凳子垫在脚下，凝聚精神力，等守宝怪进入攻击范围便一矛刺出，正中怪物左眼。一声凄厉的咆哮炸雷般在楼道内响起，仿佛天崩地裂，走廊里的人掩耳尖叫，楼梯口五米范围内的人瞬间全倒！怪物趁势猛冲！好在楼梯口人员密集，一个贴一个，几条凳子也一直被人与怪紧紧夹在中间。即便守阵人瘫痪了，凳子依然没掉下去。而人群向后倒，又被走廊护栏顶住，只有凳子两边露出一尺多宽的缝隙。怪物因此不能一拥而入，只能从两边挤出来。怪物一吼，钟求也心律紊乱、瞬间失神！但他体质最好，率先清醒过来，取出盾牌和短剑狂喊：“起来！起来！顶住！顶住！快来人！＂他挡住了右边突出的怪物，走廊被吓退的人也重新杀回来，和突进走廊的怪物搏斗！密集的脚步声中，五楼的人冲了下来，见大楼梯的人倒了一地，惊骇之余，捡起台阶上散落的武器，立即和爬上来的怪物展开战斗。六楼的人听到钟求的喊声也飞奔来援。幸亏楼梯扶手又湿又滑，即便无人防守，怪物爬得也很不顺利。当五楼的师生赶来支援时，进入大楼梯的怪物数量不算多，而且一落地就冲向走廊。钟求一手用盾顶住小楼梯的怪物，一手挥剑和从大楼梯来的怪物对砍。四只2级怪杀过来，他只能用剑和胳膊硬扛，手臂、腰腿接连被打中，若非有6点体质、铝甲护身，早就被重创了。坚持到右边走廊的人赶来支援，楼上的人也冲了下来，危机才得到缓解。五秒后，几个四级的师生相继清醒，重新加入战斗，右边楼梯口的凳阵也举起来了。又过了五秒，三级的人也恢复过来。左楼梯的凳阵重新组成，钟求挥剑杀上大楼梯，毫不留手！几种兵器在他手中车轮般转换，精神力大量消耗，智力、敏捷全开。怪物被开膛破肚、断颈穿颅，接连倒下，尽显引导者可怕的战斗力！一只刚跳下楼梯的怪物被钟求猛扑过去狠狠顶在扶手上，嗵地一声整条扶手都在震颤！还没等它叫完，下腹剧痛，一道刀痕直达心窝，内脏哗地流了一地，随即颈动脉也被划开！林登和众人杀死一只怪物，就要去帮钟求，恰好钟求挥刀转身，刀刃上鲜血横飞，撒了他一脸，吓得他连退两步。四下一看，进入楼梯的怪物已被杀光，台阶上尸首枕籍、肝脑涂地！“杀死那只大怪，不要让它再用技能！＂钟求吼道：“武正夫、李鹿野上！其他人守住自己的位置！＂众人一激凌，赶紧行动，李、武二人提矛上前。大楼梯上混战时，那只大怪正在攻击楼梯口的凳阵。它左手抓住长凳前推后搡，右手挥棍又戳又打，将条凳扯得七歪八扭。而守阵人尚未完全恢复，手脚发软几乎不能与之抗衡，被拖得前仰后合、惊叫不止。突然一支长矛狠狠捅进大怪的右眼，随即又是骇人的咆哮！钟求大喊：“这不是技能！别怕！＂但众人已成惊弓之鸟，女生们一齐尖叫，不少人竟吓得松开拿凳子和武器的手去掩耳。幸好大怪双目失明，又被三支长矛紧密攻击而无暇他顾，才没导致严重后果。钟求一枪能给大怪造成四五十点伤害，这是他8力量的效果，李、武二人只有十几点伤害，速度与准确性更低。这时，他看到另外两只守宝怪也上来了，心中一寒，加紧了攻击！瞎眼怪接连受创、血流披面，想格挡又什么都看不见，想反击却将身边小怪打得鬼哭狼嚎。无论人与怪，六级都是一个小分水岭。六级怪不但有技能，攻击方式也比筋头巴脑的1级怪多，还具备一定的智商与情感。后来的两只大怪见同伴命危，大吼着扒开挡路的小怪，快速向楼梯口推进。钟求边打边喊：“快杀死它！大家找东西把耳朵堵上！把耳朵堵上！＂众人都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但女生们的手绢、男生们的纸巾早就用光了，得另找东西堵耳朵。有人冲进教室寻觅，有人用力扯下血淋淋的拖布条塞耳，有人捂住自己的耳朵，有人帮守阵的人捂耳朵，各自忙作一团。这时，瞎眼怪发出最后的惨叫，血量清零。尸体被群怪拥挤，死而不倒。另两只守宝怪已到楼梯中央，见同伴在眼皮底下被杀，怒吼起来。李鹿野和武正夫立即掉转矛头，对它们发起猛烈攻击！钟求急道：“先别……”话未说完，一声巨吼如重磅炸弹在楼梯内引爆，巨大的声浪如冲击波横扫四方！钟求一阵晕眩，身边的人“呀＂地一声全部瘫倒！两名女生骑在李鹿野和武正夫的背上，为他们捂住双耳。怪物一吼，二女应声跌落。李、武二人继续战斗，边打边喊：“快把她们抬走！＂但身后已没有一个站着的人。钟求靠五倍于常人的体质硬扛，很快从恍忽中清醒过来，扫视战场，心中一凉：四楼完了！楼梯口几个被同学捂住耳朵的人还在抵抗，但一只全身发红、肌肉暴突的守宝怪挤到楼梯口，猛地一推一扯，凳阵立溃！狂化！最后一个技能是狂化！一但狂化，实力翻倍，就连钟求也无法抵挡，几个残存的守阵人更是不堪一击！大怪在前破阵，小怪随后如潮涌上，守阵人立即被淹没在乱棍中。见大楼梯上的李鹿野和武正夫还在抵抗，钟求狂喊：“撤退！！四楼退守教室！！上面的人退守五楼！！＂说话间，他和狂化的守宝怪已交手两轮。钟求一矛刺在守宝怪胸前，想把它顶住。怪物抓住矛用力一推，将矛尖推出身体，同时把钟求狠狠撞在走廊栏杆上；随即向后一拉，又将钟求连人带矛扯过来，挥棒就打！钟求猛然下蹲，左手将矛举高格挡，右手取出军官短剑刺中怪物腹部。怪物左手松矛抓剑，右手又是一棍！钟求收剑拖矛急退，发动飞行术飞出走廊外。这时他才把那句话喊完。之前进教室找东西的人受吼声影响较小，此刻纷纷冲出来参战，听到钟求的喊话又退回教室，并且将倒地的同学尽力拖走。钟求并没有离开教学楼，反而飞到大楼梯上空。他不知道楼梯上躺着的人当中，有两个是李鹿野和武正夫的女友，所以无法理解二人为何还在楼梯上死战不退。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几秒钟就能决定生死。若在开阔地上，李、武联手尚可对付一只技能在冷却中的守宝怪，但此时却有两只，而且一只正在狂化中。两人前面的盾牌手都倒下了，后面的平台和通往五楼的小楼梯上挤满了瘫倒和抢救的人群。手执长兵却前无遮挡、后无退路，这两人凶多吉少！钟求以超人的智商和思维速度计算着：六级怪狂化时间是10秒，而他的5级飞行术可浮空30秒。在他发动飞行术时，怪物已狂化约4秒，他必须再拖6秒，剩下的24秒一定要杀死那只会吼叫的怪物，同时还要给自己留条退路。大楼梯已无人防守，怪物们蚂蚁般爬上来。李鹿野和武正夫无暇攻击守宝怪，只能拚命将爬上来的小怪戳下去。但小怪们如地鼠般打下一个上来两个，很快大怪也上来了。它纵身一跃便抓住大楼梯扶手，两脚一蹬就站了上去，不料被扶手上的血和油滑倒。但它及时抓住扶手，一拧腰翻进楼梯。刚直起身，脚下踩着的尸体顺着满是血和内脏的台阶向下滑了一截，大怪又扑倒。接连两个意外迟滞了它几秒钟，等它再站起身，准备攻击李鹿野时，后脑被长矛狠狠捅了一下！钟求已凌空杀了回来！这一击本来十分致命！插实了或可切断脑干，令怪物立即瘫痪。但钟求之前用左手举矛格挡狂怪的棍棒时，狂化怪的巨大力量几乎把他的手腕打到脱臼，此时仍在疼痛与麻痹状态，无法用力。正要给自己治疗，怪物已冲向李鹿野，不得不立即攻击。因为是单手持矛，人又浮空不好用力，加上六级怪骨肉坚实，因此没达到预期效果。李鹿野自恃是4级职业战士，有三倍于常人的力量和体质，见守宝怪扑过来亦毫无惧色，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钟求一枪刺完，他又补了一枪，把守宝怪刚转移的仇恨又拉了回来。大怪见钟求飞得高打不到，便向近在眼前的李鹿野冲去。钟求正准备施救，那只狂化怪已沿着楼梯噔噔噔冲上来，猛然跃起跳打！狂化的守宝怪跳个两米高并不难，加上它两米的身高、一米的臂长、一米的棍子，打到五楼楼底都不成问题，何况离地三米的钟求。钟求只得横矛格挡，“梆＂的一声被打飞到侧墙。林登从昏迷中醒来，睁眼先看到五楼楼梯底，随即一个黑影出现在上方，一只大脚踩在肚子上，踩得他五脏移位，肚里的午饭差点喷出来，大叫一声坐起，匕首挥出，插中怪物小腹。正冲向李鹿野的咆哮怪突觉腹部一痛，抬腿就是一脚，将林登重重踹回地面。若不是林登已举起盾牌，背后又有尸体垫着，这一脚就能把他踹死。但即便没死，也把他踹得鲜血和午饭都狂喷出来！不但如此，他也引起了狂化怪的注意。这怪物跳打钟求不中，此时已落在楼梯中央，离林登只有一步之遥，当即举棍要将他了结。林登被咆哮怪踹得昏天黑地，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钟求在墙上一蹬腿飞回来，一矛刺中狂化怪面颊。怪物怒吼一声，甩手一棍。钟求一击高飞，调转矛头刺中咆哮怪的脑袋，拖延它对李鹿野的攻击。王靖远已升到2级，但仍没加力量和体质，反而在研究了一番后，给自己加了个思维敏捷。所以，当同样是2级的学生背着昏迷的同学往楼上飞奔时，他只能用拖的。突然传来的暴吼，吓得他魂飞魄散，倒在地上直抖。这吼声他在六楼听过一次，但距离远，没这么大反应。抖了一阵平静下来，身边兵慌马乱，拿着各种武器的人群喊叫着冲向四楼。楼下一片杀声、吼声、器械碰击声，还有钟求的喊声：“撤退！！四楼退守教室！！上面的人退守五楼！！＂王靖远推开一个要扶他的女生，爬起来逆着人流往六楼飞奔。在走廊，又有七八个手持尖头铁条、全副武装的学生和他擦肩而过。他跑进实验室，里面烛光摇曳，只剩李健瑞一个人。“李老师！走！＂两人似乎早就商量好，王靖远提起只盖着保鲜膜的铁皮桶，拿了火机和抹布；李健瑞往裤兜里倒了盒钉子，将一把锤子插在裤腰上，在腋下夹了几块四方形的东西，两人一起跑出去。这一会的功夫，走廊两边已躺满了被拖上来的人。有的手脚抽搐，口吐白沫；有的刚刚苏醒，脸色苍白；有的扶墙勉力起身，靠在栏杆上发抖。大楼梯集中了等级最高的人类，在林登之后，几个四级学生也陆续清醒过来加入战斗，楼上的人也赶来增援，但钟求杀死咆哮怪的计划已很难实现，只得边打边飞向走廊，力图将两只大怪引开。但到了走廊才发现，只有西走廊的人听他的话躲进了教室，东走廊却在几个老师指挥下，在楼梯口一侧组成了新的凳阵抵抗！糟糕！完蛋！钟求又急又怒。留田三中的学生悍不畏死，这是优秀的品质？还是找死的属性？取决于当前的形势。此时钟求的飞行时数还剩十秒，必须立即作出抉择！在他下一次起飞前，那只咆哮怪的技能已冷却完毕。只要它再来一声咆哮，聚集在大楼梯顶端的上百人又将全倒。那是学校最精锐的战力，一但被消灭，留田三中将不复存在！只能牺牲走廊的人了！但钟求又一次失算！他想引走两只怪，主要是咆哮怪。但大楼梯上的人却不想他一个人面对两只怪物，拚命缠住了咆哮怪。他们以为这样能帮钟求，却不知是在帮倒忙！此时大群小怪已塞满走廊和大楼梯，把两只大怪隔开，就算钟求再想引也引不过来了。最后几秒，他飞上了五楼，用脚勾住走廊栏杆，尽量探出身子吸引狂化怪，但那大怪见打不到他，便去攻击东走廊的凳阵。数学秦老师、语文陈老师带着几十名男女学生守在那里，身后空荡荡没有任何支撑。大群小怪如潮水般灌进走廊，形成巨大冲力，凳阵止不住地后退，一直退到走廊尽头。守宝怪狂化已结束，正在渐渐虚弱，但仍不是这些人能抵挡的。只见它突然爬上凳阵，挥棍打向凳后人群，立时打倒一人。然后直接跳进人群，大肆屠杀！一名男生见走投无路，突然翻过女墙，从四楼直接跳出校园外。但很快就有许多怪物从二、三楼跳下去，将他打死在墙根。正在宿舍楼顶打坐的韦辰明和张义被惊天动地的哭嚎和惨叫声惊醒，合力发出四个火球后，就再也无能为力。张慧等三名弓箭手连连射击，也没有任何作用，只能看着怪物沿着走廊摧枯拉朽式地推进，看着走廊里的老师同学在绝望中抵抗、崩溃，然后被屠杀一空！前后不过半分钟。韦辰明身材矮胖、相貌不佳，虽然因为脾气好，有点女人缘，但从未获女性垂青，男生更是经常欺负他。所以他对那些战死的男生只是略有感触，谈不上悲痛，对他刺激最大的，是最后几个被逼到走廊角落的女生。那是些多么青春漂亮的女孩子，每一个都值得他用一生去爱、去呵护。他在宿舍楼发射火球时，那些女生一直在看他，为他吶喊助威，令他意乱情迷。其中一个女孩简直是他的梦中情人！他甚至想好了在战斗结束后如何过去跟她攀谈、交朋友……然后，怪物们就在他眼前，将那一头秀发打得脑浆飞溅！最后一个曼妙的躯体倒下，染血的白裙如秋叶飘落墙后，鲜血从排水管中如污水般流出，惨叫声仿佛还在天国回响。至此，东走廊的师生全部阵亡。韦辰明颤抖了！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杀意充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