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自查
大伙儿震惊地看着林宝初，她的一句话，点醒了他们。
是啊，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大家现在可以回去考虑考虑，问问家里人的意见。”
“我向各位承诺。”林宝初看着沈戟和沈琅，“在丰耕县，不存在小王爷和三王爷，谁都不需要迫于强权，只需听从自己的内心。”
“做或不做，我们完全尊重。”
林宝初特地强调这件事，怕的就是他们知道了沈琅的身份，会屈于他的身份做事。
到时候，反而会出事儿。
“阿宝，你打算怎么做？”沈戟问。
扶贫小队散去，各自回家。
福珠、沈筝，还有商卓等可以自己做主的，没有回去。
他们围在林宝初身边。
“是啊嫂嫂，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啊？”沈筝脸上不见害怕，只有担忧。
林宝初跟他们说自己的打算，“谢大夫不在，咱们城里没有大夫，此事还不能声张，咱们要悄悄做。”
就如朱金华所说，池州府和丰耕县隔着两个州县，可能性不大。
要是他们在不确定是否存在足疫病例的情况下，随意声张，反而会造成百姓们的恐慌。
更何况这个病还没找到根治的办法，就更加不能让百姓们知晓了。
“周捕头。”林宝初看向周厉，“麻烦你带几个人，到小坡岭前找个位置，设个关卡。”
“对每一个要来丰耕县的人进行盘问，近三日有去过池州府的，全都劝回。”
“好，我这就是去准备。”周厉转身离开。
“其他人就去入户自查。”
林宝初看着其他几人，“咱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对足疫是否存在丰耕县，一无所知。”
“所以咱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自查，做到心里有数，才能应对接下来的事儿。”
沈筝说，“那我们现在就去。”
“等等。”林宝初叫住他们，叮嘱道：“切记，这次入户非必要情况下，不可透露任何关于足疫的事情。”
“还有，入户时，不要与任何人接触，最好离人三五步之外，保护好自己。”
“若已经发现有人脚上出现红疹、水泡的病症，不管是不是足疫，都把他们叫到县衙来，我跟沈戟会做后续安排。”
“知道了，嫂嫂你放心吧。”
沈筝几人二话不说，各自前去准备。
办事大厅只剩林宝初和沈家兄弟二人。
“相公，书馆是不是封顶了？”
“你想把书馆收拾出来，间隔病人？”沈戟一下就猜到了她的意思。
林宝初点头。
“我这就叫人去收拾。”
沈戟走后，林宝初也要出门。
书馆若是真有用上的时候，还需要一些日常用品。
比如睡觉的草席、吃饭的碗筷，和洗漱用品。
她得去找人做。
“事情还未弄清楚，你们这般大张旗鼓的，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一旁被忽略许久的沈琅，对林宝初的做法有不一样的见解。
他承认，林宝初和丰耕县衙的人反应很快，处理事情也冷静有序。
但他还是觉得，他们有点反应过头了。
池州府离得那么远，丰耕县又尚未发现足疫的踪迹。
他们现在就把所有人当做瘟疫来看待，是不是不太妥当？
林宝初一边朝城门口卖柴的地方走去，一边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也希望是虚惊一场。”
“但…还是那句话，未知是最可怕的。”
她也不想弄得这般人心惶惶。
可既然事情已经出现苗头，就不能用距离远来当做借口，安慰自己。
只有把情况调查清楚，心里有数，才能真正安心。
沈琅紧跟她的脚步，“若到头来什么都没发生，百姓日后知道了，你们怕是会遭埋怨。”
林宝初踮着脚寻找柴叔的身影。
“我们就是下乡入户去问问情况，什么也不做，埋怨就埋怨吧。”
之前入户去调查就业和收入时，他们就没少挨骂。
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柴叔！”
柴叔果然在。
-
福客来饭庄。
佟平安刚进门，就被佟广财拉到后院去。
“平安，刚才爷急匆匆的找你去县衙做什么？是不是又有什么好生意了？”
没办法，跟着林宝初做生意能赚钱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佟广财也不例外。
自打他家儿子去县衙扶贫之后，他就没少跟佟平安打听内部消息。
“爹，池州府出事了！”
佟平安将方才在县衙的事儿，一五一十都跟佟广财说。
“小夫人让我们尽快去入户自查，我是回来收拾东西，一会儿就去九沟村。”
他说着，“我这两天就不回家，在九沟村村长家住，忙完我就回来。”
“什么！你要去九沟村！”
佟广财抓住佟平安的袖子，把他拉回来，“不行，你不能去！”
那足疫会传人，佟平安还要上赶着去跟人接触，他怎么可能会同意。
“爹？”
佟平安非常意外，他爹向来不是很配合衙门的吗？
而且他们家的生意，也是仰仗了林宝初，才有现在的火爆。
不管是县衙还是林宝初，都对他们家有恩。
可现在，他居然不让他去下乡？！
佟广财跟县衙关系是很好，也愿意配合县衙做任何事儿。
唯独此事不行！
“平安，此事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爹，我拿的就是这份银子，我不去谁去啊。”佟平安试图将自己的衣服从佟广财手中拽出来。
佟广财死抓着他不放，“你刚才不是说了嘛，小夫人不强求你们非得要去，你不去她也不能说啥，对吧？”
“爹！”佟平安扯得脖子都红了，“那七公主、佳儿姑娘，她们几个女子都去，我身为一个男人，岂能怕死。”
刚才开会的时候，福珠、沈筝，还有赵佳儿。
她们三个小女子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表示要去。
他身为堂堂六尺男儿，若连一个小女子都不如，那他还算是个男人嘛。
“她们、她们……”
佟广财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反正你就是不能去，我跟你娘只有你这么个儿子，你还得给我们老佟家传宗接代呢。”
“爹——”
佟平安还在试图说服佟广财。
佟广财什么也不肯听。
叫了个厨房的小工跟他一块儿，把佟平安架回去，锁在屋子里。
“爹，你放我出去啊，我还要去县衙呢，爹——”
“只要我还活着，你哪儿都别想去！”
佟广财是铁了心不让他去。
任佟平安怎么喊、怎么求，甚至是踹门砸窗，他也不肯放人。
“县衙那边，我替你去说，相信小夫人和爷会理解的。”
-
“掌柜的，退房。”
朱中第正在给离店的客人办理退房，听到二人一番对话。
“一会儿咱们去买点牛蛙和龙虾吧，路过池州府，我还想去探探亲。”
“好啊，正好我昨儿买到糖了，就顺道去看看娘舅家的孩子。”
这二人似乎是从盛北来的，住了好几日。
朱中第听闻二人要去池州府，他拿着找零的银子，踌躇道：“二位近日最好还是不要去池州府了吧。”
一人接过铜板，不解地问：“掌柜的何出此言？”
朱中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笑得有些勉强，“没什么。”
他爹已经将池州府突发足疫的事情告知全家，并叮嘱他，不可跟任何人说。
朱中第不想给县衙和他爹添麻烦。
爹已经下乡两日了，不知三沟村情况如何？
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丰耕县县衙这两日空无一人，林宝初和沈戟也日日不见人影。
再看方才楼下账房的反应，谢执隐约觉得不大对劲儿。
总感觉这两日城里的气氛有些紧张。
为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谢执今儿就堵在县衙，等林宝初回来。
林宝初入户去了。
有几个村子没人去，她跟柴叔、方家，还有铁匠铺订了东西之后，就立刻下乡了。
这会儿，她还在村里。
九沟村地形如梯田状，村里人家高高低低全都把房子盖在一座大山上。
一户一层，相隔甚远。
林宝初从山脚开始，挨家挨户进门，光是爬到村民们家门口，都费老大劲儿。
“有人在家吗？”
林宝初又爬了一户，这家院门关着，透过用树枝围成的围墙往里看，大门上锁了。
看来这家人不在。
这种家里没人的情况，她遇到太多了。
不是下地了就是去山里砍柴了，很难找，她只能先去下一家。
九沟村七十多户人家，若是家家有人，两天也就走完了。
可偏偏村里多农活，耕地又远又零散，常常找不到人。
光是九沟村，林宝初就待了三日半。
林宝初下午从九沟村离开，太阳落山了才回到县衙，。
此时的谢执，已经等了她两天。
“沈娘子，你可算是回来了。”
谢执正在给县衙后院的菜地浇水，县衙这几日没人，他们家的菜都要干死了。
也就他肯放下自己的身份，帮她浇水。
林宝初走了一路，又饿又累。
她看了谢执一眼，径直朝后门走去，“谢公子，有什么事去客栈说吧。”
她不想做饭，直接去客栈吃。
谢执丢下水瓢，用袖子擦了擦手，追上她。
“沈娘子，丰耕县是不是出事儿了？”
嗯？
林宝初停下脚步，眉头微皱，“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以为谢执找她，是为了通商的事情。
谁知他一开口就是问丰耕县的事，他怎么知道的？
面对她探究的目光，谢执毫不避讳。
“这几日县衙空无一人，沈姑娘她们也是行事匆匆，城中气氛如此紧张，你让在下如何觉察不出来？”
他们有这么明显吗？
林宝初继续往前走，“池州府突发足疫，我们在自查，谢公子无需太紧张。”
通过这次下乡，林宝初的担心稍稍减轻了些。
因为丰耕县的百姓根本不会去池州府。
她走访九沟村，全村无一人去过或者路过池州府。
他们最远的，也就到过丰耕县城里，看月圆节的热闹。
也是，交通不便的古代，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谁会没事横跨两个州县去池州府？
九沟村如此，想来其他十一个村子也是如此。
“池州府突发足疫？”
谢执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想过瘟疫这种事。
不过……
“池州府里这儿那么远，你们也要自查？”谢执评价他们自查的举措，“这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
看来古人想的都一样，都觉得距离远，瘟疫不会传到这儿。
希望他们的想法，是对的吧。
林宝初有点敷衍的配合他说话，“谢公子说得有道理，或许我们是有点反应过度了。”
林宝初话音刚落，便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小夫人，谢大夫来信了。”
马蹄在她眼前高高扬起又落下，踏起一片黄尘。
周厉翻身下马，将刚刚送来的信交给林宝初。
谢谈竹回去四天了，终于来信了。
林宝初接过那封信，当场打开，谢执微微偏过脑袋一同看。
信里，谢谈竹给他们报了平安，又将足疫的病症做了清楚的解释。
还说了池州府当前的情况。
池州府目前有两成百姓患有足疫，病死百余人，全城恐慌。
谢谈竹只是报了平安，说了近况，并未提出需要什么帮助。
“看来池州府的情况不太乐观。”谢执说。
两成病患，百余病亡。
这对一座城来说，已经很严重了。
林宝初刚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她坚持自查是对的。
“周捕头，小坡岭怎么样了？”林宝初把信折好，关心道。
“兄弟们都在小坡岭守着呢，小夫人你放心吧。”
那些从池州府出来，想要找个地儿躲足疫的人，全都被他们劝回去了。
林宝初果真有先见之明。
要不是她及时让他们去小坡岭设卡，那些人就都往丰耕县来了。
“辛苦了。”
周厉好不容易回城里一趟，他送完信就回家看妻儿去了。
林宝初去客栈吃饭。
谢执不再说她小题大做，而是出言帮忙，“沈娘子，有什么在下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你们什么时候自查结束，我想听一听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