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问心成功
幼年所有的痛苦经历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不断循环反复播放。
“哈哈哈，孤煞女！”
“你妈死了就死了，失踪这种话掩饰个什么！”
“她不但没有妈，连爹也不知道是谁！”
“妈死就算了，爹不知道是谁，活脱脱的野种！”
“野种！”
“姜神棍家的野种！”
“哈哈哈哈……”
这样的人，值得守护吗？
外婆病重，没有人及时来关心，甚至连住院费都一度短缺。
姜家坐镇滇中几百年，处理过大大小小的灵异事件，代代不得善终。
不值得……
“叮叮……”
“叮叮……”
姜宁手腕上的熏粉色手镯开始震动，
那透明人影忽然九十度折叠身子走上跟前，仔细端详昏迷中的姜宁。
“因……”
“嘘，别说话，它在观察姜宁！这一代能否真正走出诅咒，就看姜宁了！”
姜家老祖姜狄及时出手拦下出口的人。
手镯震动，姜宁绝望的思绪忽然又被勾到不久前。
“为我效劳，不同的任务对应着不同的金钱额度！”
“丫头，加油，江城大学等着你！”
“姐姐，谢谢你……”
绝望中，万千声音又充斥而来。
小时候即使被万人排挤，不也有秦淼兄长般呵护吗？
外婆陷入绝境，即使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不也有江棠及时解围，最重要的是自己有能力以及价值去挣这些金钱额度。
即使树敌四方，前有黄皮子女尸作乱，后有裂口女堵路，甚至还有小鬼打探消息。
鬼怪残忍，肆意掠杀活人，降师和蛊师暗中窥伺。
但是她不也成功地杀了第一只小鬼不是吗？
人心诡恶，鬼怪阴森，谁都想置她死地，可她就是不愿意如别人愿呢？
凭什么她就是该死的那一个？
凭什么姜家的人就是罪人？
千年前的罪过瞒着她却要她一同承担？
苍生无辜，为何要沦为鬼怪口食？
挣扎与沉沦皆为她一心所想。
“姜宁……”
“姜家的第十九代传人！告诉我！你为何入道？”
一直尾随着姜宁的透明人突然发问。
它的声音穿透性极强，不带任何赞扬和批判色彩，仿佛灵魂也忍不住接受它的审判。
公平性，客观性极强，挣扎的灵魂仿佛有了宣泄的出口！
“为自我！不愿被蒙在鼓里！更不愿意沦为先辈的牺牲品！不愿意背负不清不楚的诅咒！”
“为苍生，百姓无辜！不该沦为鬼怪口食，更不应该沦为所谓的驭灵师们的棋子！”
姜宁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哦？是吗？诅咒天罚，姜家被六道不容！这……叫因果限制！”
“天下众生平等，鬼怪平等，牲畜平等，凡人也平等，既然凡人食畜禽，为何精怪不可吸食凡人！”
透明人贴近姜宁耳边，明明没有磨动嘴唇，声音却传入姜宁脑海。
“外婆给我讲过，姜家戴罪十八代，罪孽早就赎完，是你们穷追不舍！是你们不肯放过姜家！”
“大多数人类食百物，不过是为了简单的生存，而鬼怪贪婪，以天地阴阳二气为食也不满足，贪恋人类身上的血肉和魂魄！其心当诛！”
脑海自成世界，在姜宁的世界中，她就是自己的主人，此刻她忍不住嘶吼出口，挥拳而向声源处。
这透明人试图穿透进来的意识直接被姜宁挥拳驱赶了出去！
“好！很好！”
意识猝不及防受到了攻击，瞬间透明人居然身形不稳，开始消散。
“不愧是我姜家后人！姜莲没让她过早接触姜家传承可能真的是正确的！姜家最后的破局之斗就看她了！”
姜家第一代先祖，姜狄望着身形消散的透明人，面露笑意。
“小娃们，还记得你们入道时的目的吗？”
姜狄望着其余的十五个后辈淡淡道。
“老祖，说来惭愧，我三岁就入了蛊降道……虽一身绝技，心性却还是小孩子想法，当时我回这透明人的话便是:愿天下百虫皆臣服于我！”
姜老五一脸羞愧。
“哈哈，我还记得，我八岁入道，当时的想法仅仅是让私塾老师吃些无伤大雅的蛊虫，给我们放几天假！”
姜老七想起自己的入道问心路，不由得怀念起那时的生活。
“我们十几个老东西，入道太早，最晚的仅仅八岁，虽肩负振兴姜家重任，却鲜少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吾庐独破受冻死亦然’这样的觉悟啊！”
姜小十望着地上的姜宁，赞赏道。
“我们这十几个老东西都是叱咤风云的蛊降师，即使后来也有了心怀天下的觉悟，奈何问道时的心性顽固，天下诱惑万千，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就算想要打破姜家的诅咒，也往往有心无力！更别提兼天下！”
姜家小十二摇摇头，似乎是在惋惜年少轻狂。
“好了，各位小娃，莫要再感时伤秋，我们十几个老家伙留给后世的也不少！不枉身为姜家人了！”
姜狄连忙制止这些后辈，她姜家向来风风火火，干脆利落，这样的感伤她可受不了。
再说了，姜宁的出生也是她们一步一步策划的，天道因果的变数，就看她有没有命打破禁制，延续姜家了。
延续血脉非要事，只是地底下那位实在不好对付……
否则就凭这十几个苟延残喘的残缺魂魄，哪能斗得过天道因果？
没有它们的同意，姜宁能降生？
经过一系列的矛盾对峙，姜宁慢慢苏醒。
“好了，姜宁，你顺利通过了问心之路，也很难得熬过了我们十六只灵蛊的肉体考验。”
“底下这方血池，连通着底下地下十万八千里的器灵，你能承受越多的血蛊，就得得到更高级的器灵承认！”
姜狄指着身后咕嘟咕嘟冒泡，深不见底的血池说道。
经受住了十六枚落蛊子的肉体考验以及问心之路，姜宁丝毫不觉得疲惫和虚弱。
反而觉得五识通达，经脉顺畅，体格强了不少！
她也很期待自己能觉醒怎样的器灵！
没有丝毫迟疑和恐惧，姜宁走向血池，深吸一口气后直接扑进了血池。
“咕嘟咕嘟……”
血水翻滚，彻底淹没了姜宁，若是仔细看，这水全是由细如发丝的蛊虫组成的血浪。
很快，所有的的血水往姜宁身体里涌去。
一炷香过后，只见池子里的血水缓慢下降，丝毫没见到姜宁的身影。
“老祖……会不会……”
“打住！小十六，姜宁是姜家最后的希望，不会难么弱！更何况她若是连血池之蛊都无法承受，谈何继任？”
姜狄打断小十六的顾虑。
而姜宁沉入血池之时，大脑便一片空白，任由血水涌进，身上没有半点不适。
取而代之的是舒畅和神清气爽。
血池深不见底，十六个先辈站在血池边上从上往下看，只见这万丈深的血池一寸寸下降，直到这水位下降到她们看不到的高度。
“咯咯咯……”
外面公鸡开始打鸣。
这时，万丈血池底下，一白一黑的灵团自深渊最底下盘旋飞来，大杀四方，震慑得众器灵不敢动弹。
只见二者环绕着姜宁身体你争我抢，丝毫不退让半步。
就在公鸡打鸣之际，两灵团才停止了争斗，一股脑往姜宁身体冲去。
“咕嘟咕嘟……”
血池的水开始疾速上升。
不同的是，方才翻滚着朱红色血浪的血池此刻却白波荡漾。
白波轻轻波动，将姜宁送回血池表面。
与去时不同，此刻姜宁腰间竟然缠绕了一根漆黑的骨鞭，骨节相连之处，透露着淡淡的白纹。
“这血池可算真的是报废了！”
小十三望着碧波荡漾的血池，一脸叹息。
“若是姜宁这一代都没了，血池留着也没用！”
姜狄倒是一点都不可惜，反倒是很满意今天的异象。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姜宁瞬间大口喘气起来。
望着腰间的骨鞭，她一脸诧异。
“好了，姜宁，公鸡报晓了！太阳很快就要升起来了，你快回去吧！”
姜狄一脸慈爱。
姜宁也没客气，作别各位先辈后，就要离开。
“等等，姜宁……给姜莲带句话！”
就在姜宁即将离开时，姜琴突然开口。
姜宁停下步子，侧耳倾听。
“就说……母亲没有埋怨过她分毫！”
停顿片刻，姜琴脱口而出。
“哎呦喂，小十六，母爱泛滥！”
“你女儿在这，自然不能理解这种小十六的舐犊情深！”
老七打趣却被小十三教训。
“好了好了，快走！天要亮了！”
说完，姜琴就催促姜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