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8章 寒心
一直到天亮沈漾才从手术室出来,她没醒,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可怕。
为了安全起见,这一天她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还要进行各种治疗。
可见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她身上的衣服没换,渗着血,整个人透着一种死亡气息,异常骇人。
周列身形不稳,看她这个样子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呼吸都断了。
他不忍看第二眼,别过脸有晶莹落下。
没妈的孩子香根草,这话没错了。
沈漾孤苦无依,要是母亲在世也不会受这样的苦。
也只有血缘至亲才会真正的疼你。
白七七和陆绍珩得到消息立马赶来了。
看到沈漾插着各种管子躺在重症监护室,她忍不住落泪。
也只有女人才能懂得生孩子的痛,凶险万分。
明明从她那儿回去都好好的,怎么就遭了这么大的罪。
检查也没说她不好生,准备的也都是顺产的计划。
白七七好半天的都缓不过神。
季远深走过来道,“失血很多,要补回来不是一天两天,你看着给她开点药吧,中西结合的调理。”
这个是肯定的,就是沈漾受的罪又能忘却吗,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和创伤能治好吗?
心病难医。
至于周列,大家已经不想说了。
白七七对他也很无语。
照顾了那么多日子,唯独生产的时候撂摊子,差点让沈漾丧命。
说他是间接害沈漾的凶手也不为过。
白七七又去看了孩子,小姑娘长得倒是挺乖巧,一张脸白白嫩嫩的,她还不知道妈妈为了她差点丧命。
“乖乖,一定要好好长大啊,你妈为了你吃了不少苦头。”
白七七抱着孩子,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脸。
这一摸她整颗心都跳了起来。
孩子温度不正常。
她是中医,手感比普通人要敏感。
孩子发烧了!
白七七打电话叫季远深过来。
一测,孩子确实有点低烧,三十七度五。
虽然温度不是很高,总归是发烧,他们要提前警惕准备。
“应该是感染所致。”季远深脸色凝重,“这样,我把她抱到我们医院的新生儿科,你跟我一起去。”
两人都是医生,在一起有什么情况也好有个对策。
孩子太小,他们必须引起重视。
目前来说他们还无头绪,只知道是感染所致。
必须要精确到是什么细菌感染,还有其他方面也要一并查了。
白七七点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去。”
周列得知刚出生的女儿发烧,本就凉着的心透着窒息,他呆呆的望着白七七怀里的女儿,她还不知这一切的发生,舌头舔着嘴唇,好奇的观望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还没抱过女儿,来了以后一门心思扑在沈漾身上。
如今看到小小的一团,他心乱如麻。
沉重的接过白七七手里的孩子,周列手足无措。
此时此刻他早已不纠结是男是女。
季远深有句话说得好,不管是什么,只要大人小孩平安从里面出来就是天大的喜事。
“我们要把孩子带到一院去,给她做个深入的检查,等沈漾情况好转了些再考虑转院,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大动干戈,她需要休息。”白七七是这么解释的。
事情已经发生,埋怨谁都没用。
周列声音嘶哑,“那就幸苦你们了。”
家里还有刚满月的婴儿,陆绍珩也没办法在这里多待。
周列说,“阿珩,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够了。”
陆绍珩也不知道怎么安抚他,“已经脱离危险了,后期你好好给她养着,会养好的。”
“嗯。”
周列一个大男人有种哭的冲动。
新生儿感染有点麻烦,好在发现得及时,他们采取了措施,季远深把孩子送到了新生儿科,交给了权威的儿科医生。
才短短几天,小家伙的模样变得更灵动了,乌黑的双眼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小小的嘴儿吧唧吧唧的吸着奶嘴,奶萌奶萌的。
这是小家伙住院后周列第一次来探望,他不能进去,只能隔着窗看女儿。
到了时间他也舍不得走。
季远深劝她,“还住一个星期差不多了,到时候天天都让你抱着,晚上吵得你难以入睡。”
他现在不就这样吗,下班回去后基本上就抱着女儿,即便有阿姨他也想亲自照料。
小家伙太乖了,季远深每天都是一边嫌弃一边疼爱。
他一回去,月嫂都闲着了。
周列唇角扬着,“你教教我怎么带孩子。”
“沈漾孕期的时候你没学吗?”
“有专业的人带,我还要学?”
“最起码你要会换尿布和冲奶粉吧,哄孩子就看你怎么随机应变了。”
周列:……
这么奶萌的小家伙为什么要换尿布!
呃。
“沈漾醒了吗?”
“嗯,醒了,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她不同意转院。”周列说起她,愁容满面。
季远深鲜少见周列这样,他桀骜不驯惯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女人在他这儿就是玩物。
可经历了这件事,他心里应该是放不下沈漾了。
他们这种人看上去无情,其实内心很重感情。
“脱离了危险就没事了,她愿意在那儿养着就养着吧,我会去看情况的。”
季远深也明白沈漾的心思,想远离周列身边的人。
这次生产,她和周列怕是要生嫌隙了,一时半会好不了。
回去后,周列把女儿的情况告诉沈漾。
沈漾半躺在床上,她伤口还很疼,人也虚弱的很,走几步路就出一身的汗。
到底是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的命,想要恢复到从前哪有那么容易。
她神色呆泄,像是没听到周列说的话。
女儿,白七七刚刚已经拍了视频给她看过了。
小家伙长得很好,乖巧可爱。
是个女儿!
她就知道是个女儿。
女儿好啊,妈妈的小棉袄。
沈漾做梦都想要个女儿,她带着方便些。
“她长得很乖,已经没什么问题了,阿深说在里面住一周足以,到时候我天天带着女儿,你养身体。”周列想方设法的哄她开心。
无论是言语上还是行动上,该做的他都做了。
可沈漾还是没有一个好脸色,冷冰冰的。
生产之痛,这辈子都难以释怀。
周列只要回到这个房里,就感觉被一层化不开的悲伤笼罩,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他走过去在她床旁边坐下,“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来。”
沈漾却盯着他的眼睛问,“你说过的话算数吗?”
周列心口一紧。
“是个女儿跟我姓,周列,这是我用命生下的孩子,你好意思让她跟你姓吗?”
他还没说,她便开始数落他的罪。
这样的话和态度压得周列喘不过气。
这些天不止是她委屈,他也很难受担心。
她在重症监护室睡了三天,医生也怕她一直追下去,时时刻刻进去叫她,那三天周列感觉自己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听到他醒了才回魂。
是,她受苦了。
周列也知道自己这次过分了,可事情已经发生,又能怎么办。
他们为了孩子要往前看。
她可以恨他怨他,难道要一辈子这样吗?
见他不做声,沈漾激动的拿出手机,播放了那段录音。
周列默默听着,心痛如绞。
其实不管孩子跟谁姓都好,以前他不这么认为,经历了这么一出他大有让着她的意思。
可她的态度,让他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