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何晏
说是这么说,何家的嫡女还是绑不得的。
虽然自贤妃病逝后,何家一直低调行事,入仕的族亲极少,但也好歹是太子的“娘家人”。
而且何晏此人,比何家更有名气。
她是极少数的,在雍京里算得上颇具才华的女子。
博学多闻,才华横溢,人却并不恃才傲物,反而宽厚谦逊,含蓄内秀。
常常开办诗会,聚集雍京里有才学的人一起探讨诗书经纶,也会比字作画,吟诗作章。
每每听到有人提起何晏,便是望尘莫及的羡慕与感慨。
这般高岭之花的形象,竟莫名让时姈想起了傅敛。
不愧是表姐弟,同一家血脉,同一类型的高岭之花。
所以她不会去做对何晏不利的行为。
没事惹一身马蚤,给敌人送把柄,又给自家添麻烦,太吃亏了。
可把葭倚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何晏最近的一次诗会在什么时候?”时姈问。
“文香宴结束后,她曾办了一次,之后若要再有,应该得等开春了。”
时姈:“”真不巧。
最后她决定,亲自给何家递拜帖。
等着何家回帖的时间里,她遵照往常的习惯,去书院上学,然后在沈家打发时间。
她曾跟沈穆提及何晏。
作为最近刚刚展开心胸,接纳外界讯息的社交困难症患者,沈穆对何晏也有所耳闻,平淡的语气透出一股明显的赞叹。
时姈:“”
换她要自闭了。
这股莫名其妙,有点郁闷的心情是怎么回事呢。
出乎意料,送去何家的拜帖被拒绝了。
葭倚小心翼翼看着姑娘微妙的脸色,慢慢说:“何姑娘最近刚得了风寒,卧病在床,怕给县主染了病气,所以不便见外客。”
她抿起唇,“这个时候病了?还真凑巧,连东宫我都溜进去过,还怕她区区一个何府?”
葭倚:
能不能不要一边说这种听起来就很惊悚的话,一边跟揉面团一样把糕饼捏碎成一小粒一小粒的疙瘩块啊!
太可怕了!
生怕姑娘真要闯去何家,葭倚神情勉强维持,心里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
找谁来阻止她?
谁能阻止她?
兴许是老天爷听见了她内心的急切盼望,真有人上门解围来了。
“殿下派小人给县主送来此物。”
光五手捧着一枚令牌献上。
时姈接过,仔细翻看了眼,令牌一面写着何,另一面,写婕。
“这是”何婕的令牌?
光五回答:“这是殿下的令牌,只是多年不用了,凭此令牌,可自由出入何府,如今借给县主暂用,还请县主用完后务必亲自归还殿下。”
他着重咬住了亲自二字。
时姈微微一怔,心里一直缠绕不去的迷雾似乎跟着光五的话慢慢散开,天明月朗,明媚如斯。
她将令牌收入袖里,算是默认领了他的好意。
“殿下他现在怎么样了?”
“好得很。”光五似乎抬了眼,有些惊异地看了下时姈,但再看,他却已经重新低下了脑袋。
“这几日殿下还会跟人提起故去的贤妃,说是梦见贤妃娘娘抱了殿下,难得看见殿下会笑着提起贤妃娘娘,以往都是闭口不谈的。”
说着他轻咳一声,“小人多话了,还请县主莫要告诉殿下,不然他定要恼的。”
“没关系,你也是关心殿下,我不会说的。”时姈摸摸脸,有点热烘烘的。
可能是太阳太大了,晒得人发烫。
光五离开时府后,才觉得松了口气。
他方才说的话,都是殿下教他的!
没想到跟殿下猜的一样,县主真的会问起殿下的情况。
只是殿下会跟荣安县主提到贤妃,还真让他觉得摸不着头脑。
殿下以往闭口不谈贤妃,这是真的。
拿到令牌后的时姈没耽搁,立马就去了何府。
傅敛会把令牌借她,想必也是不怕何家人知道的,那她也没必要瞻前顾后,非要想出个最好用的法子,直接冲进去就是了。
有了何婕的令牌,何晏愿意见她了。
初见何晏的第一眼,时姈就确定
她被骗了!
何晏穿着一身素白襦裙,青丝简单挽起,不加点饰,脸色却不似身上穿得白兮兮的,反而红润得像颗成熟的蜜桃。
不说姣好的相貌,何晏身上还真有一股子才女的书卷气,宛若一株盛开的墨兰,端庄宽厚,幽香高雅,让人移不开眼。
“县主请坐。”
何晏声音清雅,举手投足也十分斯文,时姈竟然觉得和她相处起来非常舒服,并不觉得反感。
可能也归功于,她身上带着的獬豸玉簪吧。
但凡能将对方像个透明人一样看得明明白白,这人就对她没什么威胁感了。
“殿下不曾告诉我,捡走金簪的人是谁,但今日县主拿着姑母的令牌上门,想必捡到金簪的人,就是县主吧。”
何晏提起此事,语气淡得仿佛她不是金簪的主人,“我曾经拜托过殿下,请他务必将金簪替我寻回来,看来他失信了。”
“连姜性命垂危,至今找不到害她的凶手,我实在不能甘心,就在那时发现了太子殿下派去的人在连姐姐遇袭的地方转悠,这才找上了殿下。”
“你不必替他解释,他失信于我,是他与我的事情。”
何晏一脸这与你一个外人没什么关系的表情,然后轻叹道:“既然你过来了,有什么想知道的便问吧。”
时姈看她一眼,压下心里泛起的莫名思绪,“何姑娘那天为什么会到那个地方去,是不是看见了袭击连姜的人?”
“我本来与人约了要去城外踏青,听说那条街上有家郑氏花糕做得很好吃,便想买了带出去吃,没想到看见了四皇子殿下,他乔装成普通百姓,鬼鬼祟祟地拐进街巷去了,我觉得奇怪,便也跟着进去。”
竟然跟傅昶有关,时姈微定心神,继续听下去。
“他在街巷里跟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碰头,对方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两人说话小声,我并未靠得太近,见他们说话,我便打算走了,谁知他们突然四处张望,还以为是被发现了,后来他们往另一头过去,我就借机离开了。”
“何姑娘还记得那位姑娘长的什么模样吗?眼睛也好。”时姈分外恳切,与迫切。
何晏看她一眼,突然起身。
“你随我来。”
时姈跟着她去了房里,见她让丫鬟铺纸研墨,然后落笔,专心描像。
她的画功极好,没一会儿就将掩着面纱的人像清清楚楚勾出来了。
“这幅画送你,够了吗?”
何晏放下笔,淡淡看着她。
“最后一个问题,何姑娘既然已经吩咐银楼重新定做,为何还非要拿回这根金簪?”
时姈从袖里掏出被帕子包裹着的翡翠镶玉金簪,话里略带深意地询问。
何晏一顿,刚要张口回答,就被时姈不带停顿地打断了。
“没关系,既然何姑娘已经让人重新定做了,想必就是不愿意要这件东西的,那就暂时放在我这边,等我用完以后,自然会归还给它的主人。”
何晏面色微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姈将金簪收进袖里,顺便用最快的速度将画像给折了抓在手心,乖乖巧巧地笑:“字面上的意思,既然何姐姐认为太子殿下已经失信了,那这根金簪,荣安不还也可以了?”
何晏一噎。
“何姐姐放心,荣安今日就叨扰到这里,以后也不会再来打扰,自有该找的人在等着我。”
她转头就走,还亮出令牌支使守在外头的丫鬟领她出府。
何晏没有追出来。
时姈顺利出了何府,看着外头还十分明亮的天色,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将折成豆腐块的画交给葭倚。
“去找郑板问问,看他有没有见过画上的人。”
“是。”
何晏没见过连姜,不代表当时连姜并不在场。
按她的话来推测,或许连姜当时躲在另一处偷听,并发出了动静,被傅昶和另一个人发现,进而遭遇灭口。
有连姜帮她吸引注意力,这也是何晏能够全身而退的缘故。
不,应该说,全身而退的不只何晏,还有另一个人。
而当时发现了傅昶,并打算偷偷跟踪,最后弄丢了翡翠镶玉金簪的人,也是和何晏在一起的那个人。
仔细想想就能发现,何晏的说辞也有漏洞。
最明显的一个就是,她和傅昶的接触并不多,哪怕是一眼就能认出傅昶,两人并无过节,以她的品性,也干不出偷偷跟踪这样的事情。
若非有獬豸玉簪的作用,她能凭猜测摸出大概真相,却也没办法快速地找出那个人。
很巧,跟她在一起的那人,时姈几天前刚刚才见过。
就是三公主,傅婥。
既然确定了有可能是傅昶下的手,时姈不得不想办法往连家塞人。
换做凶手是普通人,她还能放心一点,但对方是傅昶。
一个目标圈定皇位,并一直在掩饰自己邪|恶野心的黑心皇子。
杀人灭口才是他的下一步计划。
时姈带着一批府卫去连府时,连群看到一大批壮汉跟在一个娇|小的姑娘身后,顿时觉得画面十分壮观。
等得知了时姈的来意后,他更惊讶了。
“县主不是已经早早派了一批人过来保护姜儿了吗?”
时姈:“???”
什么时候!
谁干的!
她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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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姈:敢假借我名义,那个人死了。
然而某人暗戳戳等着被夸。
傻作者表示:其实何姐姐不是个路人角色呀,但,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