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杀心证道
2032年3月3日，下午6时42分，c国，a省h市，黄江桥头处
两人一前一后到达黄江桥头，陈道安好奇地朝后方的主干道望去，
只见有几片乌泱泱的尸群在慢慢朝着不同方向移动着，看到这幅画面，不由得后背发凉，虽然铁轨没有物资可以搜寻，但比起被尸群盯上，在城市里玩跑酷，显然还是前者更好。
雷藏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雨云，似乎还有段距离才能彻底摆脱“辐射雨”的范围，但好消息是目前并没有风的迹象，不至于被这团雨云撵着屁股追。
“今晚我们在桥头洞下暂居一晚，如果半夜刮风，我们要连夜出发。”
“那食物？”身心俱疲的陈道安几乎是脱口而出。
毕竟从五金店出发到桥头，将近走了十来公里，陈道安根本没有花时间去考虑桥头洞是否安全，他更在意的是今晚吃什么。
“陈小子，这是你的事。”
雷藏说完这句话便朝桥洞走去，从陈道安的视角里看去，甚至不知道雷藏的手上什么时候多了半截钢棍，而且他的步伐矫健迅速，却听不到触地的声音，很难不让陈道安猜疑，这雷藏…不会有在c国某特种部队服役的经历吧？
眼见雷藏与自己已经拉开了距离，陈道安也持握这钢棍跟上了上去，小跑了十几步后发现雷藏在距离桥洞五六米处停了下来，
再靠近点一看，竟发现桥洞里面蜷缩着一男一女，看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此时男子正将女子死死护在身后，
也难怪，看着极具攻击性的雷藏还拿着一根削尖了头的钢棍突然悄无声息地站在你面前，换谁不被吓一跳。
“你…你想干嘛？我可有刀…”
说罢男人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但那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已经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完全暴露在视野中，恐惧，极度的恐惧，而且对于雷藏来说，杀掉眼前这两人，翻找有用的物资，是轻而易举的事。
雷藏没有说话，反而将目光投向陈道安，似是在确定陈道安的意见，陈道安见状对男人说道：“大哥，我们是路过的，今晚暂时在桥洞里歇一晚，我们没有恶意，明天就走。”
男人见陈道安年龄不大，好像还是个未成年，情绪稍微缓和了点，但对于离他们最近的雷藏，还是没有放下戒备心，因为…这是末世，一定程度上来说，人心…比丧尸更可怕。
“你…你们去那边吧，这边…是我们一直在住。”男人仍然没有将手中的匕首放下，依旧对雷藏二人持高度警戒心。
而雷藏却是回头递给了陈道安一个怒视，显然雷藏一早的想法就是除掉眼前两人，可是为什么他要确定陈道安的意见呢？
因为在雷藏眼中，陈道安仍然不合格，不能以一个合格的求生者身份在末世中生存， 可能有超过一半的因素是为了陈道安手里的那个公文包，里面有几率可以治疗自己的过量辐射，可能有一部分是真的将陈道安当作一个可以信任的伙伴培养，
但是谁又知道呢？毕竟，他的身份还藏在阴影里。
陈道安刚一坐下，就开始觉得脑袋沉沉发晕，他知道是因为自己太饿了，已经快达到他身体的临界点了，
他试着将模糊的视线聚焦到雷藏身上，却只见雷藏仍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他刚想开口想让雷藏给他口吃的，但下意识又想到是自己负责两人的食物，自己就算开口，雷藏也不一定会给他，
而且…他裤兜里还有一块完整的压缩饼干，那是雷藏当初在五金店给他的，他没有吃。
暮色降临，天空很快拉上了一层幕布，原本寂静的四周却在一阵男女的嘟囔声中变得嘈杂起来。
陈道安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而又急促，他迷糊间仿佛闻到了一股肉香味，还是一股熟肉的香味，不过，貌似这块肉没有温度，甚至有点像…罐头！
而此时的雷藏嘴里确实咬着一块罐头肉，但是却迟迟没有吞下，在反复的咀嚼中，竟让味道流进了陈道安的鼻子里，仿佛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告诉陈道安，要时刻牢记一句话，要想合作关系稳固，就要互相提供相应的等价物。
“臭小子， 你运气不错，对面给你送吃的来了。”
从雷藏口中得知，原来刚才那一阵男女的嘟囔声是女人建议让男人给雷藏二人送点吃的，反正陈道安说他们两人明天就会离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避免让雷藏有其他想法，让男人给陈道安二人送点吃的，
而男人却不肯，先不说这个做法是否能打消陈道安二人的不轨想法，光是这熟食在末世就是特别珍贵的存在，自己都得一顿分几顿吃，又怎么能白白便宜陈道安两人，
但是拗不过女人的催促，男人还是将一个不锈钢盆端了出来，放在陈道安桥洞两米左右的位置，提醒道：“累了吧？你们明天还要赶路，我这儿还有点儿，将就吃吧。”
男人本想还说点什么，但是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挠了挠脑袋又回自己的桥洞了。
雷藏将口中的罐头肉吞下，伸出一只腿朝陈道安蹭了几下，“哎！醒醒。”
“你的好心人给你来给你送吃的了~”
“我看看~好像…还是肉汤啊。”
陈道安原本以为雷藏是故意调侃他，因为类似这种玩笑雷藏一路上也说了不止一次，直至锅中的熟食味儿道飘进了陈道安心如死灰的鼻腔里，
伴随着肠胃的蠕动和口腔开始分泌唾液，陈道安的意识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他摇摇晃晃如同丧尸一般走向男人放在地上的汤锅，“扑通”一声双腿跪倒在地，双手微撑着身体将下巴伸进汤锅里，开始舔舐、吞咽起来，
这是近4个月以来，陈道安第一次吃到带有温度的熟食，自汤水进入口腔触碰到舌头味蕾的那一刻，他能感受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都在顺着血液朝肠胃集合，在短暂的大脑缺氧中，他有那么一刻仿佛觉得自己就是立马死去也没有遗憾，
这种饱受身心煎熬、一直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的感觉让陈道安一度变得神经质，这也难怪雷藏一直称他是疯子，可是这残破不堪的末世，又有谁不是疯子呢？
“陈小子，你倒是吃得安心，真不怕给你下药？”
雷藏又在一边开始戏谑起陈道安来，陈道安却是浑然不觉，这个时候就算是中毒死过去，那饱死鬼也比活活饿死强。
“你就不好奇，他这肉…是从哪里来的？”
起初雷藏说的话陈道安压根儿就没有听进去，只当是吃不到葡萄当葡萄酸，但是直到雷藏再次说出“肉”这个字时，差点儿没让陈道安将囫囵吞下的汤食全部呕吐出来。
雷藏也不再说话挑起陈道安的情绪，只是提醒他让他今晚别睡太死，留点儿精神看着对面，他只负责前半夜的6个小时，后半夜得交给他自己，
陈道安却也不以为意，直到他吃出了一节四厘米左右的骨头，瞬间将陈道安硬生生拉回了他在学校啃食ren肉存活的日子，
他几乎不敢再多看一眼，慌忙将手中那截骨头扔了出去，因为在他眼中这块骨头格外熟悉，那是类似ren的手指指骨。
这时陈道安才将雷藏说过的话重新拾起，猛然觉得他说的话也对，对方怎么会这么好心给自己送吃的，怕不是药里下了什么昏厥的药，他贪吃这汤锅的熟食，而这对男女要的是他身体上的肉。
每每想到这里陈道安就如同魔怔一般，他一方面想起自己啃食ren肉苟活的日子，那些被他啃食的人犹如阴魂不散般在他的耳边萦绕，用一种近乎嘶鸣的喊叫怪声，朝陈道安咒怨，向陈道安哀鸣，为什么要啃食他们的肉？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
陈道安在精神的来回挣扎与良心惴惴不安的谴责中近乎崩溃，这些复杂又沉重的情绪急需寻找到一个出口，而那对男女的疑似善举，成为此刻陈道安在这世上的唯一救赎。
2032年3月4日，凌晨2时02分，c国，a省h市，黄江桥头桥洞处
雷藏的耳朵被远处一微弱异响惊醒，双眼瞬睁，但即便如此，雷藏还是不能在这种漆黑如墨的夜里捕捉到物体，他看向了一旁的陈道安，这小子…似乎没睡。
此时的陈道安双眼已经布满血丝，整个人精神状态看起来极为不好，脑中反复出现一句话，“他俩要杀了我…要吃我的肉！”
在雷藏的触碰中，陈道安瞬间将头扭向桥洞外，如恶鬼般凝视着洞口仿佛下一秒那对男女就要拿着匕首割下他的肉品尝。
桥洞外的声音开始清晰，雷藏意识到，这是脚步声，并且是断断续续的脚步声，走一步，停一会，走几步，停一会的这种，似是刻意又似是无意，雷藏无法判断对方意图，但心里还是作出了选择，
他将陈道安的手掌拉住，在其手心写了四个字，“分头行动”。
精神高度紧张的陈道安嘴里缓缓吐出一口气，此刻的他仿佛得到了救赎的宣告，他将钢棍从中段扭旋拆下，换为一米多的短棍，拿上削尖的那头，开始从桥洞另一侧蹑手蹑脚地爬出。
雷藏则是从桥洞正面潜出， 他慢慢往洞外移出，开始朝那个断断续续的声音靠近。
陈道安两人的计划很简单，雷藏负责正面接近，陈道安负责补刀，
当然这本可以让雷藏顺手补刀，陈道安只要在旁边进行压制和配合就行，但是在行动之前陈道安却在雷藏手中写了两遍，
“我杀。”
可令陈道安不知道的事，雷藏竟露出一副欣慰、甚至于满意的微笑，当然，陈道安是不可能知晓这件事的了。
“啪嗒…啪嗒……”
确定了脚步声就在自己一米左右的位置，并且好像是穿着拖鞋，
在听到陈道安钢棍触地的一瞬间，雷藏近身一步直跨而出，借着下压马步的姿势双手作环抱状将此人抱起，腰臀腿一起发力向后翻身倒去，
那人还来不及叫出声来伴随着一阵骨头碎裂的“咔咔”声音，身体一松便失去了劲力，陈道安此时双手紧握钢棍奋力向下插去，一股带着温度的液体迸溅在了他的手上。
二人停住身体，仔细听辨着对面桥洞的动静，在确定没有惊扰后，二人慢慢向着那对男女的洞口悄悄移动着，
由于视线太差，雷藏无法准确判断洞内人的位置，他只能靠着触碰的一瞬间来作出判断，随着他双手忽然触碰到一类似人类肢体的部位，好像是脚踝，双手借着腰身向后地下坠力道，瞬间便将洞内之人给拉了出来，只听一声惊呼，
“你干什么…？！”
是白天桥洞那个男子的声音，陈道安此时已管不得许多，凭着声音的大概位置便高举着钢棍猛刺，男人在数次穿刺下，闷哼一声颓然死去，
而陈道安却如同着魔一般还在一顿向下猛刺，甚至还摸索着男人的头颅又狠刺了几下，才瘫坐在地上大喘着气，这一刻，他仿佛释放了自己禁锢的灵魂，他犹如把曾经吃食同类的自己亲手制裁在地，
他…好像救赎了他自己。
4个多小时后，眼前的一切逐渐有了形状，当眼中能再次捕捉到物体的光亮时，陈道安跪倒在地上开始发疯般地哀嚎，雷藏担心陈道安的声音会引来尸群，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厉声呵斥道：“你tm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