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不想努力了
“薛小小究竟有几个好哥哥?”
苏翠花睡眼惺忪,被齐守银劈头盖脸一问,有些发懵。
“段公子,我那薛姐姐的怨灵,除干净了么?”
段涯摇了摇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害得薛姑娘黯然神伤的男子,似乎还在人世,我们打算找到他。”
苏翠花深深看了段涯一眼,思忖了一阵,才道:
“这乱世之中,女子本已轻贱,何况我等乃是秦淮河上的歌女,更是为人所不齿。”
“薛姐姐的事唉,本来不欲说与旁人听,徒增笑谈。”
“但既然段公子问起,我便坦诚相告。”
“只是”
她眨了眨眼睛,望向齐守银和陈小醉。
“这二位,是段公子的保镖么?为何一起来参加我与段公子的幽会?”
齐守银这趟下山,实在被伤得透了,听了苏翠花的话,竟然不觉得尴尬。
陈小醉却怒从心头起!
我
我特么是段师兄的保镖?
本姑娘来秦淮河除灵已经一昼夜了,与你相见也有两次,原来你根本不记得我是谁吗?
而且
你与谁幽会了?
你丫该不会是看上段师兄了吧?
你看上就行了吗?我同意了吗?与段师兄从前、现在、来日邂逅的万千少女同意了吗?
好生气。
但还是保持微笑。
“再不好好回答的话,我可要赐你一剑了哦。”
陈小醉微笑着说出这番话,苏翠花的记性忽然好了起来,连忙大叫:
“小醉姐姐饶我!我说!我说!”
于是苏翠花便缓缓说着,秦淮河畔,最负盛名的花魁,那风流的往事。
“我薛姐姐的追求者,犹如过江之鲫。”
“夜晚的秦淮河,那是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这其中,有八成的人,都是来一睹薛姐姐芳颜的。”
“在我看来,最优秀、薛姐姐常常记挂的两位公子,乃是”
说到此处,苏翠花不禁面色凝重。
“其一,如今大昼朝的新科状元,李慕白。”
三人均面面相觑。
虽位居深山修行,但新科状元李慕白的事迹,可谓天下闻名。
相传殿试之时,一头凤凰在考场上空盘旋,羽毛落在李慕白的肩头,并啼鸣九天。
众人纷纷以为神迹,天子却不以为然,认为自己乃招揽人才,并非讨个吉利。
直到他看了李慕白的文章,当场惊为天人,命人乘快马追及李慕白,邀他入殿饮酒!
天子与庶民共饮,这是几千年来的头一遭,因此新科状元虽多,唯独李慕白名满天下。
“他”齐守银眨了眨眼睛,道:“他竟然能在学习之余,还来听秦淮河花魁奏曲”
“他态度很不端正啊!都没人管管吗!”
愤愤不平之余,齐守银隐约觉得,那拿到两块令牌的人其实是李慕白。
苏翠花一脸痴迷地回忆:“李公子谈吐风雅,与薛姐姐琴箫合奏,乃秦淮河一段佳话,甚至相貌”
她重重地看了段涯一眼,道:“也有段公子三分英俊了!”
陈小醉与齐守银一起惊呼:“天呐!那可真是世间难得的相貌啊!”
“就是说啊!”苏翠花侃侃而谈,“李慕白公子说过,从京城回来,一定和薛姐姐重逢的。”
段涯默然,才子佳人的故事,自古以来皆是一般。
那么依据故事的走向,李慕白骑上枝头坐了凤凰,便不再理会薛小小这风月之人,导致她自尽而亡?
“还有一人呢?”
段涯轻声问道。
“另一人,便是”
苏翠花难得露出敬畏的神情,飞快地看了一眼四周,道:
“乃是当今天子的叔父,宁王的世子”
“什么!?”齐守银与陈小醉又惊呼了。
本以为李慕白,已是薛小小所能接触到的权贵之极限,没想到
前朝皇帝传位时,天下都以为继位的会是如今的宁王。
毕竟他骁勇善战,曾在边境立下汗马功劳,护佑苍生二十载,又为人亲善,颇得民间拥护。
谁知,前朝皇帝的遗诏,竟是要传位给他的皇孙!
这惊动了天下人,都以为将有一场腥风血雨,谁知宁王非但不反,还送上贺礼,并亲自护送当今天子的嫔妃入宫。
于是,人们对宁王的印象,越发好了。
“宁王世子,纵然不算醒掌天下权,也是世间少有的殊荣和尊贵,怎会流连于这烟花柳巷”
陈小醉喃喃说着,便看见苏翠花面色苍白地一笑,立刻醒悟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是啊,小醉姐姐说得不错。秦淮河歌女与宁王世子,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小王爷唔他似乎并不一样。”
“以他的身份地位,本可以强迫薛姐姐为他侍寝,又或是将其他公子赶出秦淮河。”
“但他丝毫没有越界,只是安静地送上礼物,期待着成为薛姐姐的入幕之宾。”
“薛姐姐也是有傲骨的,足足熬了他半年。”
“二人相谈甚欢,倒也不输于李慕白公子。”
“只是小王爷毕竟有重任在身,回应天府去了,便再也没有回来。”
“也不知薛姐姐,是不是思念成疾”
说罢,苏翠花咬着嘴唇,望着段涯。
“段公子,现在你还要为我薛姐姐寻一个真相吗?”
段涯默然,陈小醉也低下了头。
唯有齐守银立刻跳了起来,道:“段师兄,你为何不回答她?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
“无论是新科状元,或是宁王世子,都不是我等可以招惹的存在!”
“难道我们要在那二人面前,质问他们是否伤害了一位花魁?”
“为了一个怨灵,一个风月浮萍之人,值得吗?”
苏翠花眼神黯然,这结果她早有预料。
段涯却猛然抬头,目光有如虎豹,正欲说些什么,却被一个柔媚的声音打断。
“歇歇吧。”
“小小自尽,并不是为那二人。”
一位水蛇腰的美妇人手持摇扇,缓缓走来。
先前的小捕快跟在她身后,大汗淋漓,上前道:
“三位修者大人,这是君再来的春三十娘,苏小小的鸨母。”
说罢,小捕快擦了擦汗,正气凛然道:
“为了请动她,我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啊。”
“腰都累麻了。”
“可是维护秦淮河的治安,正是我的职责!”
那春三十娘眼波流转,看了一眼小捕快,笑道:
“捕快大人,我的住处明明不远,你这一身大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小捕快立刻面红耳赤,恶狠狠地望着春三十娘。
春三十娘舔了舔嘴唇,笑得风情万种。
这一幕被齐守银看在眼里,并且以敏锐的嗅觉断定,小捕快与春三十娘有过不纯洁的肢体接触,便暗骂道:
“小兔崽子明明比我还年少,竟然已经懂得姐姐的好了?”
“我我也不想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