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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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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北城,城头。

    一人独披战甲立于城头已有一个时辰,周围的将士们并不打扰他,他们都知道眼前之人是唯一有可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人,因为他是金陵北方唯一的正一品武将,亦是先帝亲封的天策上将!

    城头的夜宋叹了口气,距离那日前辈说的支援已经不足一个月,大邺那边看似风轻云淡,但是夜宋如何看不出这之下的暗流涌动?亲信来报,大邺皇室震怒,很有可能会派遣皇室成员到解南城督战……

    但愿赶得上,夜宋无奈摇摇头,转身下楼,他的计划之中,如果没有算上任何支援,他只有五成把握逼退邺军,但仅仅是逼退!

    清泉山

    “这么说,你觉得那墓碑是他自己修的?”

    少女问向一旁的少年,少年摸着下巴细细地思索着。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墓确实是他自己建的,因此他抱着必死的决心与任何前来挑战的人对决……”

    “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那他怕什么?”

    “不怕死的人,往往都有某种支撑自己的信仰或者愿景,当然,本座可是怕死的主。”

    “看出来了,这么说小紫是没有信仰咯?”

    “……”

    “光顾着说东来,那小然你呢?你有信仰么?”

    听到锦蛮的话,当然似乎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像是在何处听到过,顿时感觉有人似乎在通过她的视野去感受外界……

    信仰……

    为何我眼前会出现无数女子湮没于历史的惨样……

    又为何我会看见千万将士义无反顾地冲锋陷阵……

    ………

    “当然?”

    “当然…?”

    随着锦蛮的几声叫唤,当然缓过神来抬头望去,而入眼之景又给当然幻如隔世之感。锦蛮顺着当然的视线看去,入眼即是十万大山!

    山川秀丽,连绵起伏,一山高过一山却又尽数臣服于三人脚下,光线黯淡时,那山川好似一幅巧夺天工的水墨画。而等太阳升起后,远方的山脉淡出人们的视野却头顶着灿烂的金云,像是驻守山脉的天兵。如此人间绝迹,倘若只用水墨画般的辞藻去修饰,倒更像是太过勉强。

    “清泉山脉是大鉴最大的山脉,这样震撼的场景除了这里可以看到,还有大风口以及伽月馆。”

    “天天看这样的场景,会不会腻?”当然目不转睛,却指向明确。

    “怎么会,无论是谁,看着这样的景象,也会因为因为一身的震撼而忘记一切了,我每每遇到烦心事也会在大风口看这十万大山,幻想着山的那边会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十万大山之外不还是十万大山?”

    “那你呢,你活了这么久,会不会活腻了?”当然语出惊人,但东来却并不恼,

    “本座活了这么久,自然见过比这更加震撼的东西,极北之地的万丈冰山,海面升起的通天巨浪,一个王朝的毁灭,一个时代的浮沉……正是因为本座见过太多太多所以更渴望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见识更多,还因为本座想去俯瞰众生,去看看世间红尘的轮回之中有什么!”

    东来声音不大却语气强硬,明明该是一番豪言却显得落寞,他的声音像是贯穿时代的洪流,这是锦蛮第一次体验到除了她母亲之外还有人能够如此深邃,她看得出东来不是普通人,她甚至幻象过他会是那剑仙的传人,但是如此看来,恐怕就算是真正的剑仙,在这一层上也……

    “你见过那样多的绝迹,那你可曾关注过这芸芸众生?”

    “本座为何要……”

    “你见识过无数的奇景,胸中有了沟壑山川,自然是装不下凡物,可你似乎没有发现,这芸芸众生并不逊色于你所见的奇景,小至一只小虫,大到一个成人,他们的所见所感所想所知所闻怎么比不上山河百川?他们思想的高度上可齐天,下可至渊,或许人的寿命确实短浅,但是你可知道,每一个人都是传承着前人的灵魂,就像每一座山,都是由一颗颗石头堆积而成……”

    “本座……”

    “我并不是在说什么大道理,我只想说,草菅人命在我眼中就像是破坏这壮丽的景象,但是我们无权审理他人的性命,因此我们也无权审理有违天理之人,天理不容之人被视为恶人,而恶人,自有恶人磨。”

    当然很平静,与她得知东来杀生后显然成熟了不少,锦蛮看着她,脑中浮现过那坦的样子,不知那小子想通了没有?

    东来毫无波澜,他知道当然仍然心存芥蒂,于是他说:“那你告诉本座何为天理?当然,你还太嫩了,太多事不曾经历过,你把人想的太简单了,这仍然是实力至上的时代,这样的时代不需要所谓的天理,因为这是乱世,乱世有乱世的路子,盛世有盛世的规矩!更何况本座见过太多的人了,本座早就麻木了……不再相信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只需要记得按照自己拳头所指的方向,那才是你心中的方向!天道公平与否本座无法言尽,但是若天道不公,这恶人便由我来做!”

    “小紫,你……”当然一时语塞,哑口无言。

    见场面骤冷,锦蛮不得不充当和事佬来打圆场:“可不要把话题扯远了,呐,我们离伽月馆不远了,我听那些个小妖说了,伽月馆的馆长五天后有最后一场说书会,以后就没有了,我们快些赶路吧。”

    闻言,二人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当然一直在找机会想去反驳东来。

    金陵皇城

    作为六朝古都,金陵无疑是繁华至极,这历经风雨沧桑的千年古都,孕育出了独具魅力的江南风韵,烟雨迷朦的秦淮河畔摇曳出旖旎多姿的江南风情。自古以来这里就是名门望族聚居和梦寐以求的精神栖息地。一场金陵春吸纳着千年古都之灵性,无数名门望族挤破头都想往城中钻不仅仅是因为这城中宛若仙境的氛围,更是因为金陵皇城!

    一句天子脚下无庶民便可道尽不言之喻。

    金陵皇城的城墙历经六朝战火的洗礼早已今非昔比,其城墙之牢固即使是虚空境强者全力一击也无法摧毁。而城楼上的守卫皆为二品境,甚至配备一位虚空境强者坐镇。金陵皇城城防的配置较之御北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至于后来有人慨叹,国门尚且守不住,如何守城门?

    金陵城楼之下的城门饱经沧桑却仍然威严四仪,络绎不绝的行人脚踩着万年不变的黄土地,头顶着千载空悠。尽管时间摧残出它的沧桑,但它仍雄立一方,如同一位怒目金刚。它经历过太多凄凉,有风花雪月的繁华,也有人走茶凉的悲伤。金陵城门的青苔是时间逝去的痕迹,那古老的城墙阻拦着敌人,因此让金陵固若金汤。

    从城门到城楼乃至整座城市,这里的每一处都埋葬着六朝的旧事……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金陵城外大小坊市一应俱全。人群之中,一位如草木尘土般普普通通的白发老翁佝偻着身躯走向金陵城门。

    离城门还有一百步时,无人注意这个老头,直到老头的脚真真正正地踏在金陵城门之下,霎时间,三道身影于虚空之中踏出,以霸道至极的姿态立于城楼之上。

    随之的一道声音破空而来:

    “夫子留步。”

    三人之中最右侧的男人瞬身来到金陵城楼之下,与那老头仅五步之隔。

    “夫子前来,所谓何事?”

    那男人身着一体玄衣,看不清真容但是向老头行拱手礼,见老头不点头,他便一直弯着腰。

    而另外二人仍然立于城楼之上,睥睨众生……

    到目前为止无人大惊小怪,毕竟金陵城中什么事都不足为奇……

    “我是该叫你一声三爷还是叫你……”

    “夫子言重了,学生惶恐!”

    “放屁的话就少说了,今日老夫来你可知为何?”

    老头斜睨了一眼那男人,那人便觉得如同天塌般的压力袭来,玄衣更玄一成!

    “学生知道个大概,不敢言尽。”

    “知道还不跟那皇帝老儿说?以你的地位,入宫进言谁又敢说什么?”

    男人仿佛猜准了老头来意,却又极不好开口,吞吞吐吐的不知说什么

    “这……”

    “怎么,犯难了?”

    “朝堂之上的事学生不好多问,如果老师……”

    闻言,老头来了火气,暴躁地说:

    “听着,老夫我不管这天下姓鉴还是邺,老夫只在乎我在乎的东西,虽然师兄死在了御北,但御北为师兄守丧三年,那这御北便是老夫在乎的地儿,对老夫而言也是天大的事儿!”

    “另外,我也算是给足了你面子,只半只脚入了金陵,你倒也是不赖,带了两个巧趋来照顾我,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儿啊!”

    听到老头的话,男人急了,忙说道:“老师,学生绝无此意!”

    “哼!想来也是可笑,堂堂御北关,虎视邺鬼几十载,如今却靠几个虚空苦苦支撑,而这小小金陵城,竟是有足足三十五位虚空!”

    老头顿了顿,看向城楼上的那两人,同样看不清真容,随着老头目光的转移,男人如释重负,弯下的身子终于挺直,而城楼上的二人却陷入了如男人先前的境地。

    “若是老夫眼中的大事在你那儿被当做了微不足道的小事,那这天底下所有的大事,老夫便都不在乎了!”

    “既然朝廷不愿意管,那老夫只能号令天下剑侍,北上御敌!古语一叶知秋,而今天老夫便一令号剑!”

    说完,老头退出金陵城门之外,只一指便直冲云霄,势齐天地日月。

    霎时,大鉴散落的三千剑修见有剑气贯日,便齐齐拜向金陵,而金陵城外的老头已然成了那日御北城头的老剑仙,他此刻感应着中原剑道之气的汇聚,老不正经的笑道:

    “小家伙们都还活着呢,可敢与老夫走一趟御北关外!”

    片刻间,天地扶光黯淡,翠微震荡,沧渊泛浪,四面八方剑音破空不绝,无数人影立在剑仙身后,其中一人上前立于老头身侧抱拳道:“剑阁三千剑侍衔凌,拜见剑仙!”

    城门外来来往往的众人皆被这场面震住,以为是造反的大军杀到了皇城,忙四散逃命。

    见场面发展到如今地步,那二人走下城楼,与先前的男人立在一起,但是三人却始终不离开城门半步。

    “陈宽,你要造反?”

    “谭云,老夫就算造反又如何,你当真谁都稀罕你这影卫之首的位置?”

    老头一边说,一边背着手再次走向金陵,与方才不同,老头越走气息越盛,无处消弭的剑意与怒气包裹着金陵,三人拼尽全力抵挡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陈宽,这里是金陵!你莫要太猖狂,莫要以为天地间只有你一位巧趋!”

    谭云紧咬牙关,他一边抵挡着老头的怒火,一边放话道,不同于先前与老头交谈的那人,谭云只是听闻,并未真真正正地见识过陈宽的实力,因为他在老头之前就入了巧趋之境,自然感受不到他带给同辈以及后辈的绝望!

    老头冷哼一声,说道:“三千剑侍遍布一十八州,只待老夫挥挥手。我若想反,天下剑侍何止三千,奈何我辈习武之人没有经天纬地的谋略,不似他贺青面文武双全。要不然……”

    老头顿了顿,又说:“到了老夫这等境界,一人当一国又何妨,千军万马也不过插标卖首。就算是你们影卫一起上,亦不过老夫一手之敌,不信便来试试!”

    见那三人没有动静,老头暗暗说了一声没趣,这毁天灭地的气息方才消失,金陵也仿佛空中漂浮的尘埃,终于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之上……

    “告诉陛下,御北不是他一人的御北,关不关心天下的百姓与老夫无关,但是倘若御北丢了,他的天子自然做不久了!”

    “你!”

    老头说完,不待谭云如何气恼,就转身离开。

    “剑指御北,出发!”

    随着那名为衔凌的年轻人一声令下,三千剑修纷纷御剑飞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御北!

    不多时,三千剑修浩浩荡荡北上御北,绿水青山之间,无处不是踏剑的剑修。

    谭云拳头紧紧地攥着,胸腔里如同翻腾倒海,他的怒火恨不得把眼前的老头烧个精光,但是无奈,他只能看着这老头来撒泼打混,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来去自如,这才是真正的巧趋,天地之间任他行走。

    若是可以,他定要与那老头一较高下,但是他们三人不能离开金陵半步,这也是无上权力换来的束缚,也因此,他们失去了对于巧趋境界真正的理解……更因此,他们断然到不了陈宽的高度。

    衔凌始终跟在老头身后,临走前,老头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城门处那三人的身影,但是身影太模糊,不待他看清便急匆匆离去,只徒留楼下三爷怅然若失的看着老头离开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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