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游镖
宁梦如与林枫认识那么久以来却很少与林枫交流，在她看来这是个腼腆又自傲的男生。
宁梦如还是第一次见林枫脸蛋红红醉醺醺的样子，不省人事的在嘴里呢喃着什么，嘴巴嘟起来像个小鱼似的吐着泡泡，而鼻子上恰恰鼓起了一个泡。
宁梦如玩心大起，用手捏住林枫的鼻子，见鼻涕泡要变小回去又赶忙松开看着它慢慢变大。
“坏家伙，看起来还挺正人君子的，却原来是一个寻花问柳的流氓，风流的话也不知道有多少个知己听过。”
宁梦如盯着林枫的脸想着不久前林枫说的话，脸蛋上又不由红了起来伸出手掌狠狠地给林枫的脸上来了一下。
“嗯……嗯，舒服。”
林枫咂吧着嘴用上嘴唇蹭了蹭鼻尖。
“混蛋！”
宁梦如赶紧起身，也顾不得戳破那个大泡泡走到茶馆前台寻了个小二烧壶醒酒茶送过来。
烧茶还需要不少时间，宁梦如又回到了座位上盯起了林枫脑袋下枕着的手背，那一只大手不像宁梦如以往见到的书生的手那样秀气细。
而是长了不少被草药毛刺刮伤而形成的粗厚的老茧，还有被冰雪冻伤遗留下来的疤痕，像老树盘根似的，却没有让人生起什么害怕的念头，而是一种安全感扑面而来。
宁梦如也学着林枫的样子把脑袋枕在自己的玉臂上，仿佛情绪共鸣般感受到了林枫活下来的艰难，无法知晓才十多岁的他经历多少挫折才让一双手布满疮疤。
或许放荡不羁只是他的保护色而已，他会不会被父母殴打还要被父母指使外出寻食，甚至流落街头与狗夺食。
宁梦如在自我攻略中越走越远，而与之俱来的是浓烈的母爱从体内激发出来。
她发现自己好想拥抱住这个少年给他来自母爱的温暖，她已经幻想着林枫在自己的怀里喊着母亲的快乐的样子，眼角不由地也露出了慈爱的弯钩。
“姑娘，您的茶水来咯。”
小二端着茶具走了过来，用肩上的布擦了擦桌面后摆放好茶具，边倒茶边说着。
“嗨呀，这位少侠可是连干了两碗我们这的镇店老酒“忘川”，那可真是这个。”
小二朝着林枫举了个大拇指对宁梦如说道。
“他总是自以为是的，你帮我给他喂点茶水吧。”
“好的您嘞。”
小二将白布甩到肩上，一只手拿起一旁放凉的醒酒茶，另一只手撑起木头的脸把他的嘴唇挤成椭圆形，将杯口对准后倒了进去。
“梦……梦如，别灌……呜呼……灌了，喝不下了。”
林枫被灌了几杯茶水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拉住小二的手放入怀里嘟着嘴说道。
“唉，您，梦如姑娘还在旁边看着呢，我只是个跑堂的呀，少侠。”
小二花了不少力气才从林枫手里解脱，差点就要被林枫搂进怀里污了名声，嫌弃的甩了甩白布上的水溅到林枫脸上后急忙离开。
而宁梦如此时在旁边一只手撑着面具另一只手摁着胸口避免自己笑到窒息。
林枫喝了不少茶水又在加上这一遭后也算是回过神来，故作镇定的端起一旁的茶水。
吹了吹上面飘起来的雾气细细品酌起来，而脚底下的反复摩擦证明他现在真的很慌。
“咳，此事你我二人知晓就可，不必告诉老夫子听好嘛？”
“嗯嗯。”
宁梦如一只手卷着发丝也不搭理林枫看着窗外，戴着面具的底下林枫也不知道她此时的表情如何，大抵是很愉悦的样子。
希望不要笑歪了嘴以后没人要，林枫在心里狠狠诅咒了一番。
饮完一壶醒酒茶后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林枫起身付了茶水钱后二人寻了间旅馆住下。
安置好宁梦如后林枫便寻了个小二请了些文房四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行囊里掏出之前买好的黄符，手心内汇聚出一团浩然气没入指尖通过毛笔直接书写在黄符上。
虽然现在的林枫有了一叶之力后已经不需要毛笔作为媒介来画符，但还是为了稳定产出避免浪费。白日下山头时也算是完成了一半多的工作。
夜幕来临时旅馆边的廊桥挂满了火红的彩灯笼，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蜡烛燃烧出不一样的光彩，一条河流贯穿到此地带来了生命的聚集以及情感的释放。
人们很默契的把桥头赠予那些谈情说爱的情侣，他们抚摸着桥头圆柱形的把手将彼此的心牵连在一起，在说完那些永不过时的情话后。
他们又会在有些破旧的木头台阶上徘徊，听着河流流过拍打着台阶的吱呀声忐忑的用彼此的未来一步步走向桥台独好的位置。
或许脚下的台阶会被河流冲毁吧，此时终究没有个定论，但是被冲刷到下游的他们也一定会怀念起当初逝去的勇敢的青春。
而有幸能走上桥台的他们，来到了彼此爱情的巅峰，他们肆无忌惮地宣泄着对于对方的爱意以至于忘乎所以。
哪怕桥台处月不胜寒，曾有月娥倩影过也不如怀中佳人半分，只待溪水慢慢流，人生慢慢走，陪君到白头。
桥尾是属于他们的尽头，发丝如雪的他们早已离开桥台，年迈的身体已是抵不过高处的寒冷。
他们佝偻着身子相依为伴，直到另一半再也走不动路停在那里的时候，他们握着桥尾的把手，一如年轻时那样相拥直到没了温度，桥尾却不是爱情的尽头。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林枫在这些日子里除了睡觉打豆豆恢复精神力就是画符，手头上也有了三十来张符箓。
想来对付什么事应当也是绰绰有余的了，林枫心里想着付了房钱便唤了声宁梦如后一同回到茶馆，而此时的茶馆边好几辆马车托着不少行李，楚陵正和几个华服男子交谈着什么。
“正巧，人来了，我们这就可以启程了。”
“很好，到了南岭把货运到老地方，最近不太平，好几家镖局都出了事，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说罢几个男子看了林枫一眼便离开了此地，看的出来他们并不想多和楚陵交流。
“林老弟，情况怎么样，我们现在就已经可以出发了。”
“已经画好了。”
说着林枫悄悄的把袖子中的符箓掏了出来放在楚陵手上，不过其中效用的也只有“兵”字符和“甲”字符。
林枫留了个心眼哪怕对方心怀不轨也能及时用“疾”字符迅速与他们拉开距离，更何况一个能轻易画出上等符箓的人楚陵敢招惹也是自讨不快而已。
“好好好，货比之前的还要上乘，这两块中等灵石老弟先拿着，等我们这批货运了过去得了运钱在给老弟。”
楚陵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们可算是占了大便宜，这每一张符箓危机时刻都是可以保命的，自己却只能付出这点价钱。
“无事，楚老哥我们快些赶路吧。”
“好，林老弟你们两人就快些上马车吧，我们这就出发。”
楚陵招呼了众人将符箓分发下去，看得出来几人一下子对林枫的好感多了不少，眼神也柔和了许多看着林枫二人。
“老哥，我还是喜欢跟你们唠唠嗑，坐马车是娘们才干的事，我还是喜欢走走。”
林枫点了点头，给了个眼神让宁梦如坐了进去，自己却没有上马车。
“哈哈哈，好说，那我们即刻出发吧。”
日上三竿的时候这一行游镖队伍迅速出发，而这马车也是不简单，轮子上刻画着不少奇形怪状的字符竟是让这马车速度凭空快了不少。
凭借自己的身法也得费些力气才能跟的上其速度，林枫心里一惊这字符内的道韵和自身所修的法门竟是隐隐契合。
“老哥，这运的货是啥？”林枫总是觉得镖车里有些淡淡的怪味，却始终想不起来。
“没什么，一些盐料香料丝绸，生活用品什么的，听说南岭那一块地表贫瘠但矿物丰富，这些东西应该就是拿来与他们交换矿物所需的。”
“原来如此，听你们总说这路上不太平，怎么回事？”
“嗯，说来这条路上妖魔鬼怪是越来越多了，我们鲸落镖局有个对着干的镖局抢了我们的单子，结果他们赶那个单子时就遇到了一群僵尸。”
整个游镖队伍只剩下一个领队逃了回来，结果当天夜里就发生了尸变，据说死了不少人都拉出去烧了。”
楚陵说到此处暗暗咋舌。
“还好那镖局大当家也是武力不俗，斩杀了那僵尸，啧啧，唉，都是为了生计。”
楚陵说起来也是不由感叹一番，江湖儿女虽然总是说快意恩仇，但在面对和自己经常撕架的人莫名其妙就死了时，还是有种淡淡的空虚感。
林枫见楚陵已不想再多做交谈也不多言，跟着马车前行一段路，到了夜晚众人寻了块干爽的地方扎了片火堆，一夜无话的睡去。
林枫看着熟睡的众人却是一个人坐到一旁安安静静的打坐到天明，直到第二天夕阳西下时四周才突然出现了异常。
几个镖客经过一夜的奔波警惕，却一直什么事也没发生，不由放松了些心神，有一搭没一搭的正聊着天。
丛林中却出现了一条浑身染血的鬣狗冲出狠狠的一口咬在其中一个大汉的肩膀上，楚陵反应极快在鬣狗企图咬掉大汉胳膊时已是一掌拍出。
层层叠叠的巨浪灵气从掌心喷薄而出直接轰碎了那鬣狗脑门将其身子也给击飞出去。
正当众人以为不过如此时却见那鬣狗没了头颅竟是从脖颈处生出一条巨大的蛆虫，肥硕的身子占据了整个鬣狗的身体。
而其口齿处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留着脓水挣扎的控制鬣狗的四肢起身，随着尸化鬣狗起身四周的阴暗处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红着眼睛的鬣狗在夕阳下像一只只血红色的萤火虫舞动着身子。
“不好，怕是尸化鬣狗，怪不得敢出来伤人，全员做好战斗准备，防守阵列。”
楚陵从背后抽出一把巨刀，淡蓝色的刀身有一团团雾气聚集其上。几个大汉镖客围着马车从马车下方掏出一人长的大盾固守前方。
两位女子镖客一个健步跳到到马车顶上从中取出几把剑弩搭弓警戒，还有几个大汉也跟着楚陵握着兵器在盾外厮杀。
林枫见事态危急从袖口抽出一张“愈”字符贴在受伤大汉身上，那大汉血淋淋的伤口快速愈合恢复过来，对木头点点头后掏出把巨剑冲了出去。
“骇浪刀法，破。”
楚陵从腰间抽出张“兵”字符贴在刀上，刀身顿时散发出灰黄色的道韵与淡蓝色刀魂融合成一只巨大的鲸鱼影子，随着楚陵刀落冲了出去。
巨大的蓝色鲸鱼张开巨口吞噬掉几只尸化鬣狗后却从其伤口处同样的生出尸化蛆虫，而骇浪刀砍在那蛆虫身上时却没有丝滑的切豆腐感。
反而是一种强烈的阻滞导致刀头仅仅砍了那尸化蛆虫头颅的一半。
楚陵连续挥出几刀才勉强将其砍死，而那被砍断的一边落在地上还疯狂上下伸缩着其肥肿的身子喷出大量绿黄色的脓血。
几只尸化鬣狗迅速跟上前扑向楚陵等人打成一团，而剩下的七八只则狠狠的撞击在马车的盾牌阵列上。
其口齿中吐出的脓血竟是落在这盾牌上激起令人牙齿发酸的嘶啦声，那人形高的盾牌很快被腐蚀出人脸大的坑洞。
那大汉见盾牌被破狠狠的用盾牌往尸化鬣狗脑袋砸去，那坑洞刚好卡死住尸化鬣狗脑袋任其露张头颅无能狂吠。
大汉见此一脚将其踢飞后掏出张“甲”字符用灵气激发拿把兵器也冲了出去。
而不少镖客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脓液吓到被其飞溅到了身上，一身铠甲和皮肤瞬间被脓液化成血水现出可怖的白骨，惨叫声在夕阳下的打斗声中显得刺耳又莫名的契合。
见那盾牌阵列快被攻破，尸化鬣狗们甚至集体性的主动向前靠近盾牌自爆头颅飞溅脓液袭来，随后鬣狗体内的尸化蛆虫迅速掌控四肢并紧随其后而去。
林枫见状只得一人招架这四五只尸化蛆虫，招出几把飞剑护在身体周围，一身灰黄色铠甲穿在身上守住马车门口，数把飞剑穿过鬣狗身体带出粘稠的黑红色液体。
“兵来。”
“兵来。”
“疾来。”
“兵来。”
……
袖里的符箓很快就空了，而那一把把飞剑勉强消灭了几只尸化鬣狗后也化成了灰烬，林枫只能靠着“疾”字符和“甲”字符对马车外围的鬣狗进行着抵抗和拉扯。
而楚陵借着刀法之威也只能勉强支撑，身边的镖客已是死伤不少，如若不是符箓之术还在释放效能只怕他早已坚持不住。
那些尸化鬣狗甚至饶有兴致的啃食起了死去镖客的尸体。
“不行得润了。”
林枫想着体内浩然气顿时磅礴而出跑到楚陵身边帮他挡住尸化蛆虫的脓液喷射后体表的铠甲也化成灰烬。
手忙脚乱下在其身上丢下几张“愈”字符救了楚陵一命，楚陵很快感受到伤势恢复过来后惊喜异常又冲上前去与那啃食尸体的尸化鬣狗厮杀。
刀刀搏命不在顾及体内伤势，只有此等拼命刀法或许在此时才能搏得一线生机了。
而在救下楚陵后林枫瞧了马车一眼正要借着楚陵争取的时间回到马车旁带着宁梦如跑路。
却被几只啃食尸体的尸化鬣狗包围狠狠撞飞在一颗树上，巨大的冲能哪怕浩然气防御如何坚固也还是受了不少内伤，在身上勉强贴了最后一张“愈”字符后林枫也是要使出搏命的办法了，至少不能丢下宁梦如不管。
林枫单指掐诀莫念乾坤道法想要道解体内浩然气小树借此强行领悟鬼篇驭鬼术，却感受到以马车为中心空气在逐渐升温。
“byd我怎么忘了还有大佬来着，大佬给点力啊。”
林枫赶紧取消法门，带来的反噬让其已经口中含血。
宁梦如手握着燃着火焰的毛笔从马车中出来，脚下生出一圈圈火焰气浪托起其身体落在地上。
两个可爱的马尾辫被业火裁剪变成了一袭长发，而那还需要手托着的面具竟然直接贴附在了脸上，其上更是浮现出几条从未见过的凤凰标记。
宁梦如随手从腰后掏出一幅画卷甩出飘浮在身前，手边的毛笔轻轻一点那画卷内栖息在梧桐树上的凤凰在画卷内盘旋。
直到张口吸收了毛笔上的火焰后从画卷中冲了出来，俯瞰着身子朝着林枫那边飞去射出一道道暗紫色的火球将尸化鬣狗焚烧了个干净。
一层层业火泛着幽幽紫光吞噬着鬣狗残缺的灵魂却巧妙的没有伤到林枫。
“这大腿我林某人抱死了。”
林枫楞楞的望着此景，此刻的宁梦如仿佛与之前的红叶下的多情少女形同陌路，透过面具内的漆黑中泛着火光的眼眶。
林枫仿佛可以看到那隐藏在面具背后的人此刻如果对自己起一点杀心，自己怕是只能闭上眼睛等待死亡，当然神皇和贪狼王可不会答应就是了。
宁梦如清冷的神态让凡人不敢直视其眼眸，生怕下一秒就被其冷冽的眼光剿灭心神。
面具上攀爬着的彩凤怜爱的亲吻着少女的眉心，在火焰的摇曳下在少女身边飞舞吟唱，而那眉心中生出的一抹紫红色的火焰直视着众生。
但凡心存一丝邪念想必就会被那少女身边的业火灼烧殆尽，在这人世间甚至留不下一点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