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条件
月色撩人。
辛贵仁当然不会独身一人出城赴约，人老了就怕死，但又不认怂。
先是城头观察，之后派出小股骑兵绕城巡探，最后让亲信刀客出城观察，确定四周无埋伏后，才开了城门，带着三百卫队，缓缓向城外三里的土地庙而去。
刘真领路，心中鄙夷，在城里的时候豪情万丈，现在胆小如鼠，折腾了半宿，才敢前去赴约。
姜哲早就料到他会带人来，土地庙四周也正大光明的摆着老卒护卫队。
岳蝉蓉怀抱长枪，站在土地庙前，让过辛贵仁，闪身挡住他身后的刀客。
辛贵仁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就在此处等候，谅他也不敢有所异动。”
刀客死死的盯住岳蝉蓉，两人就像生死仇人一般四目相对。
辛贵仁走进破庙，姜哲就那样盘腿坐在空无一物的供桌之上。
“辛大人。”
“老夫早已无官身，当不得都督这一声大人。”
随便拉过一个破旧草甸，辛贵仁也坐了下来。
但姜哲在供桌上坐着，自己却低坐草垫，矮了不少，看姜哲还要昂着头，顿时眉头一皱。
“姜都督，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老夫年纪大了，熬不得夜。”
姜哲一点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开口不谈条件，先是问了一个四六不着的问题。
“敢问辛大人，今年高寿？”
辛贵仁愣了一下，似乎对姜哲询问自己的年纪很不满意，或者是对自己垂垂老矣的事实不愿谈论。
“姜哲，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搞不懂，你都这么老了，还搞这些事干嘛？”
“颐养天年不好吗？”
辛贵仁冷哼一声，“有汝等兴风作浪的叛逆在世，老夫何来太平盛世颐养天年？”
姜哲哈哈笑了两声，从供桌上跳下，“引外虏入中原，围杀大夏赤骑，驱逐刘顾婷，扶刘恒那个废物上位。”
“现在女真人就在大夏京城下驻军，辛大人却说我是叛逆？”
辛贵仁愤而起身，怒斥道，“姜哲，你叫老夫出城，是为了逞口舌之利吗？”
姜哲点点头，“也对，说这些干嘛？”
“我的条件，刘参军都说的很清楚了，不知道辛大人何意？”
辛贵仁斩钉截铁，“四州之地不可能，让你继续当成州都督，保持一州之地，已是陛下宽待了。”
张口开价，坐地还价，这辛贵仁倒也是会砍价。
但姜哲又不傻，如果只保留成州一地，自己费这么大劲干嘛？
“辛大人说笑了。”
“成代两州早已在我手中，别说是你们，就是赫连普金全力来袭，我也有信心守住。”
“至于晋州，划归我治下，是给朝廷留面子。”
“对外说是我治下，总比在前朝女帝手中要好听些。”
“再说陕州，早已经是赤地千里，饿殍遍地，我帮朝廷接过这副烂摊子，还不是好事吗？”
辛贵人眼珠子连转，早在刘真传话前，他心中已有思量，和姜哲说的一样，这四州之地别看着大，实际上在朝廷眼中已经是鸡肋了。
成代不用说，姜哲给他他都不敢要，那已经是姜哲的势力范围，况且有姜哲在，起码不用担心元蒙劫掠的事了。
至于陕州，早就已经成了无主之地，朝廷除了让它自己慢慢恢复外，也不打算去管。
最麻烦的就是晋州，不知道郭学义孤军深入，有没有得手。
姜哲也看出他的顾虑，拿出一封军报递了过去。
辛贵仁打开一看，顿时泄了一口气。
上面说的明白，成代两州骑军及时赶回，已经将郭学义的新军击溃，残兵四散而逃，郭学义不知所踪，晋州正在逐渐恢复正常。
“辛大人，我这还有一封情报，你也一起看了吧。”
辛贵仁拿过情报一看，上面明显标注着各地勤王军队的进度，最快的，也还要七八天才能靠近京城。
这其实和辛贵仁的估算差不多。
明面上各地的军报都写的近日便可抵达，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帮子杀才还要一路骚扰百姓而来，速度快不了。
“七八日，京城挺的住吗？”
辛贵仁满脸不在乎的说，“就凭你这点人，京城想守多久就守多久。”
姜哲也不忌讳，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辛大人说的对，我这点人，我就没准备攻城。”
“就算我攻进去了，这点人也会被这大城给吃了。”
“但你别忘了，这可不是哪一州的州城，这是大夏的京城。”
“现在京城的粮价已经涨到了多少，辛大人清楚吧。”
“你能坚持七八天，我也能坚持七八天，但那城中的勋贵们，老百姓们，能坚持七八天吗？”
“我姜哲敢下断论，我在这城头下再待三日，不必我攻城，城中百姓勋贵就能绑着你辛贵仁，开城门向我求和。”
“你信吗？”
辛贵仁一听，心中顿时大感不妙。
因为姜哲说的确实是实话。
老百姓们是饿急眼了，不是城中没有粮食，而是粮食都在有钱人手中，不可能无偿的交出来。
没粮食的老百姓，闹事是肯定的。
而那些有钱勋贵，被姜哲的一把火给吓住了，想的不是奋力抵挡，而是心中盘算起站队后的得失来。
“你无缘无故烧了景山下山庄，就是为了今日？”
姜哲沉默不语，辛贵仁低头沉思。
半晌，辛贵仁才说话，“好，四州之地可以给你，但面子上，还要是朝廷的，但由你实际控制。”
姜哲才不管面子上是谁的，揣自己兜里的才是自己的，之所以要朝廷承认四州之地，就是为了一个战略缓冲，赢得一定的发展时间。
另外为自己赢得一个合法性，不再是举兵叛乱的臣子，而是拥有一方的诸侯，以后行事也方便点。
最后一点就是通商，自己的人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行走于天下，收集情报也好，埋设暗桩也好，都方便不少。
“四州之地可以，但你要封王，这不可能。”
这次轮到姜哲不明白了。
实际的四州之地都给了，一个封王的虚名怎么不行。
要知道大夏的王爷，那可是不少，但基本上都是虚名，落魄点的，封地就是一个小县城。
都怪刘顾婷的老爹，晚年为了平衡，大大小小的王爷封了一大堆。
“为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