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施突骑的性格
夜间的骚扰很成功。
岳蝉蓉带领四百骑兵回到牛头寨时，刚好太阳升起，详细的向姜哲炫耀了一遍自己傲人的战绩。
但姜哲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预想中施突骑经过长途跋涉和连日失败，人员伤亡损失已经接近三分之一。
对于一个蛮荒的草原部落来说，已经是在最后的底线边缘。
加上游牧部落胜则聚，败则散的习性。
姜哲和王大山才打算让岳蝉蓉来击破最后的底线。
照道理施突骑应该当时就引起连锁反应，开始四散溃退才对。
但从岳蝉蓉的描述中却只有混乱，似乎离最后的崩溃还差一点点。
姜哲只能苦笑。
他哪还有一点点的力量去戳破施突骑最后的坚持？
现在的双方，都在崩溃的边缘挣扎着。
施突骑损失惨重，护民军和百战营何尝不是？
护民军中一千老卒和两千百战营伤亡损失超过三分之一，其他也是疲惫不堪。
护民军两千新兵也有一些伤亡，而且他们还没有老兵的坚韧，眼神中已经出现了恐惧之后的木然。
刀甲器械也损毁的比较严重，防御手段全部用尽。
如果两万施突骑能鼓起最后的勇气再进攻一次。
肯定能在半天内击溃他们，冲进成州去。
现在就看施突骑中，有没有那么一个精神的支柱，撑着他们不惜损失，再做最后一次努力。
“呜呼呜”
天边一声悠长不断的号角声传来！
声音低沉而婉转，犹如一阵风从雪山中吹出，带着雪花，匍匐到脚下的草场，化作滋润，渐渐变的平缓又沁人心脾。
而随着号角出现在天边的，则是整整齐齐的施突骑人。
这次的施突骑并没有纵马狂奔，也没有在马背上玩什么花活，更加没有兴奋的厮喊狂叫。
整个队伍都有一股子肃杀之气，整齐划一，沉默的催马缓慢而行，安静但压迫力极强。
王大山脸色难看的能滴下水来。
姜哲与草原部落接触不多，可能对这种感觉不太熟悉。
但常年混迹于草原边境的王大山却深深感受到了一股子熟悉的气息。
这种低沉，压抑，缓慢又稳如泰山的感觉，他感受过一次。
元蒙王庭大汗亲军，腹心军三千骑！
仅仅三千骑，连破三营军阵，辗转战斗半日，最后彻底打残骁骑营，完整的呼啸而去！
战后战场上只发现三十五具腹心军尸体，其中十八具还是自己抹的脖子。
他们宁死，不被俘虏。
那种感觉，今天再次出现，虽然那天是三千人，今天是两万骑，但感觉很相似。
姜哲和王大山都小看了施突骑，在他们的眼中他们和其他的元蒙部落没什么区别。
都是残暴、野蛮，无知，只懂得掠夺的野蛮人。
但施突骑的历史比他们想象的要长，甚至比元人和蒙人都要长。
不断的繁衍和延续，雪山边缘反复的天灾，让这个看似野蛮的族群也滋养出了自己的文化底蕴。
他们比那些聚聚散散，打来抢去的元人和蒙人有一种特别的性格。
就像老酋长一样，即使已经痛苦难熬，还是透支着自己的生命，消耗多年攒下的好身体。
来到阵前，给自己的族人当主心骨。
大酋长已经不能骑马，四个健硕族人抬着软榻，上面放满了柔软的羊皮。
大酋长就坐在上面，巍然不动。
而哥舒杉则代替了他父亲指挥官的位置，指挥族人缓慢的接近着牛头寨。
哥舒杉也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
他这个未来的酋长有点不一样。
他既继承了施突骑人的野蛮悍勇，也接触过元蒙王庭的较先进思想。
甚至在王庭还跟着一些夏人叛臣学过一些经史子集。
再加上腹心军中的历练，已经让他打开了眼界，学习了知识。
昨天老酋长又教会了他怎么当施突骑的领头人。
此刻，他已成长，成为这个时代有可能创造奇迹的那一小撮人。
早晚有一天，将成为姜哲的心腹大患。
后话不谈，只看眼前。
牛头寨已无一战之力。
王大山看到施突骑的军队这么冷静，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坐在城墙上，拄着刀，问姜哲。
“后悔吗？”
姜哲心里很怕，但嘴上还是云淡风轻。
“不后悔，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王大山笑道。
“县长大人好像不是武将吧，何谈胜败。”
姜哲侧眼看了他一眼，见王大山的脚已经在做发力的准备，赶紧向后退了两步。
“王大山，本官是护民军指挥使，你少给我来这套，我不走！”
王大山见自己被识破，低头懊恼。
“大人何必和我们同死，你能做的事情还很多，有你在云县二十万百姓就有希望。”
“有你在云县就还在，不必与我们同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姜哲冷笑一声。
“本官是怕死，本官是没什么武力，但本官明白，退了一次，就会退百次，慢慢的，云县姜哲就会和成州百里学真变的一模一样。”
“我不屑与他相似。”
“何况，我们也不一定会死！”
王大山听见远处除了施突骑的号角，身后又出现隐约的咚咚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姜哲面色带笑，将望远镜扔给王大山。
惊讶的王大山拿起来一看。
边军三营！
距离还太远，看不清楚旗帜，不知道是哪三营，只能看见军阵后扬起的沙尘。
施突骑也停了下来，一骑飞出，擦着牛头寨的边过去。
寨中士兵没有射箭，也没有阻拦，知道这是施突骑的探马，要看看牛头寨后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姜哲就是要让他看，所以也没有管。
整个牛头寨内都炸了！
援军到了！
成州边军三营赶到！
三营起码八千以上，加上牛头寨中剩余兵卒，足以一战！
而且后面还有没有其他支援还不一定呢！
施突骑探马回归，姜哲和牛头寨中的兵卒们全都哈哈大笑，庆幸自己终于躲过了一劫。
只要探马回去一禀报，那施突骑人就只能灰溜溜的滚回草原了！
探马入列。
百息之后，施突骑大军继续向前！
姜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牛头寨中的笑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