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施突骑
元蒙是大夏最大的外敌。
占有着辽阔的北方土地，面积是大夏的近两倍。
但面积大，好的地方却不是很多。
和大夏接壤的地方大多是荒漠和沙漠，少有绿洲。
再向北则是大量的草原和湖泊，也是元蒙最精华的野驴河流域，这里生活着元蒙的主体民族，元族和蒙族。
再向北则是一些雪山和荒漠，森林，这些地方也有大量依附于元蒙王庭的部落。
这些部落少则一两万人，多则三四十万人口，都比较落后，但长时间和天地争食，也让他们变的更加凶悍。
施突骑就是元蒙西北部的一支大部落，整个部落近二十万人口，青壮三万皆可上马作战。
他们背靠雪山，依靠雪山融化形成的河流生活，拥有大量的马匹，牛羊。
但他们有一个天然的敌人，也是整个元蒙所有部族的共同敌人，就是冬天。
在距离牛头寨三十里的荒漠上，一支前锋骑兵正在河边洗漱马鼻。
施突骑酋长，哥舒波速，正在告诫自己聪慧的儿子哥舒杉。
他的儿子是元蒙大汗腹心军中的千户。
腹心军是元蒙大汗的亲军，是元蒙最强大的力量。
所有臣服的部落都要将自己的长子送进腹心军中效力，直到长子有了长孙，才能回去继承部落。
当然，爹回去了，长孙还是要送到腹心军中。
相当于质子了。
哥舒杉已经三十多岁，儿子已经十六，送去了腹心军，自己才从军中千户退下来，回到部落。
老酋长一脸的胡子，编了十五个小辫子，看起来脸很大，面目已经很沧桑了，一看就是一位长时间征战的老将。
而哥舒杉则正值壮年，经过腹心军的培养，也是一位出色的骑兵将领。
“阿爸，其实成州已经没什么可掠夺的了，大汗带人扫了一遍，我们再去意义不大了。”
老酋长没说什么，一点点的吃着自己手中的肉干。
“而且我们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吃的已经不多了。”
老酋长的语速缓慢，声音厚重，但又带着威严。
“族中巫师进雪山占卜，出来后给了我们一个消息。”
“今年，有白毛风。”
哥舒杉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四处看看了，没有人在他们周围。
额头的冷汗刷刷的流，手掌间也都是汗水。
这白毛风就是一种大风降雪降温的天气，是元蒙部落的噩梦。
尤其施突骑这种靠近雪山的部落，更是有灭族的风险。
一旦白毛风起，天地间将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牛羊和野草能在野外存活下来。
应对的办法只有猫着，找个避风的地方将所有帐篷连在一起，加上负重。
牛羊和人一起待在帐篷里，挨到春来，雪水化冻为止。
这不知道要死多少牛羊，死多少族人。
所以在冬天来临前，必须要储存足够的物资。
这也是元蒙为什么要大掠边境的原因。
至于施突骑，因为路途太远，错过了集体掠夺，现在只能自己想办法。
“阿爸，你的意思是从成州抓人？”
老酋长点点头。
“护牛，护羊，护圈，都要人来干，但白毛风起，出去就是死。”
“而且最困难的时候，还可以当两脚羊嘛。”
听见“两脚羊”，哥舒杉明显的皱了一下眉头。
大酋长敏锐的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一直反对这种事情。
但这是部族百年来的传统，在老酋长眼中，部落的生存延续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没有多余的食物让我们的部族渡过白毛风，那就抓奴隶吧。”
“死的是夏人，不是我们的族人就好。”
“只要熬过这个冬天，施突骑就能继续延续下去，不会被别的族群吞掉。”
说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我老了，过了这个冬天，你就继任酋长。”
哥舒杉也无话可说。
虽然他在元蒙王庭中接触到了一些更加先进，更加文明的思想。
但他始终是施突骑人，始终肩负着一个族群的生存重担。
他知道父亲的决定虽然原始血腥，但也是现在的施突骑人最好的选择。
或者说整个元蒙每个灾年都是这样的选择。
因为他们太落后了。
除了牛羊牲畜外，他们几乎没有什么财产。
不像夏人。
夏人有城池，有房屋，开采各种矿藏，炼制各种器具，从土地里种植各种作物，从虫子的肚子里抽丝做丝绸，甚至世间万物都可以在他们的手中变成各种物资。
元蒙的部族们没有这样的创造力，他们的男人只知道杀戮抢劫喝酒打架。
女人和孩子则赶着羊群放牧，全靠地里长的草过日子。
一旦灾害来临，元蒙人的应对手段就只有一个。
抢！
抢夏人的粮食，抢其他部族的牛羊，抢东北金人的毛皮，抢西方大食人的女人。
抢劫别人的，让别人饿死，自己才能活下来，这就是元蒙的天道！
一个施突骑的探马突然来报。
“酋长，前面牛头寨没空，有夏兵，十几个找粮食的兄弟被抓了。”
老酋长很惊讶，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明明早就让人探过，原本守在牛头寨的夏兵都在大汗抢掠时战死了，成州边军也被打残了，现在的边境应该是无一夏兵才对。
为什么如此重要的牛头寨，一夜之间又有了夏兵？
“我儿，带前锋军五千儿郎，一定要将牛头寨给我拿下！”
哥舒杉也知道牛头寨的重要。
无论是进成州还是抓完人回来，都要经过它，如果不拔掉，对施突骑来说太危险。
五千施突骑很快就来到了牛头寨。
这牛头寨说是寨，其实是一座石头小城，专门作为军寨使用。
小城狭窄，放不下三千军，所以外面修建了两条延伸的防御线，像是两只牛角一样伸了出去，所以叫做牛头寨。
此刻的牛头寨比敢死营驻守时更加坚固。
因为此刻守卫它的，是装备精良，善于攻城守城的铁甲营。
无数的弓箭，床弩，投石车，刀扇，垂石都已经准备好了。
老将劳荣威站在城头，腰间挎着的是王大山送的钢刀，手中拿着一面大旗，上面用血写着七个大字！
施突骑死绝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