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凡人一剑
秦军见女帝竟然登上了城楼，一片哗然。
“儿郎们！为陛下尽忠！为冤魂报仇！”众位守城将军也在怒吼稳定军心。
李惊鸿站在最后看着这幕神情微动，自己似乎已经不再适合呆在这里了啊，牵着李长风回到营帐。
“怎么了？”李长风就在身侧自然能感受到那抹悸动。
只听一声长叹李惊鸿反问道：“混账徒弟，你还记得为师第一次问话吗？”
“问我怕不怕死？”
李惊鸿点点头，此时的他气机内敛，隐没在众人之间。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苦乐悲愁，皆为尘土。”李惊鸿摇头笑道，“太过洒脱，为师怕是此生达不到这般境界了。”
“恩师。”离婵镇住了守军，攻城战还在继续自己就被众位将军拉了回来。
“陛下，我这徒儿聪慧过人，日后定能大有作为啊。”李惊鸿突然夸赞起自己，李长风只觉得莫名其妙。
离婵不置可否，倒是苏云熙在离洛身后打量着李长风，看见那无神的双目微微一叹，出声道：“可惜这眼睛，妾身倒是有一招凡人便可使的法门，能让他不至于事事依靠旁人，等事后可以领他来我这。”她已经看出了李长风毫无灵根。
“多谢仙师。”李惊鸿为爱徒深深一拜，他刚才看见了苏云熙的仙家手段，自然毫不怀疑，“仙师用剑？”
“妾身乃蜀山门下，绝大多数皆为剑修。”除了那个不省心的女儿。
李惊鸿点点头，思索片刻放开了握住李长风的手，再拜道：“在下不才，也有一剑，可否让仙师指点？”
“这…”凡人剑术苏云熙是毫无涉猎，一时间犹豫了起来。毕竟凡人的剑，能有多大修为？
李惊鸿却转身面向离婵并未起身：“陛下，是否在忧患那妖傀？”
离婵点点头，旋即想到了对方想做什么急声道：“区区妖傀，不用劳烦恩师出手。”后者听闻站起来只是微微摇头。
“陛下，那些可都是大秦的子民。一介妖傀，不能如此折我国之栋梁。”
“我曾教导于你，受奸人所害。可悲，落得如此下场皆是咎由自取，已无颜再称为你师。”
离婵想否认，可却被李惊鸿打断。
“就让我为陛下再做一点事吧。”说罢再拜首，牵着李长风走出了营帐。
离婵怔在当场，并未阻拦。
“师父，我这是要去哪啊？”周围吵闹声越来越重，李长风有些迷惑。
便宜师父却第一次洒脱笑言：“带你见识见识，草木山石皆可为剑。”
李长风无语，还搁这中二呢。要不是近日有所感悟，剑术经验值暴涨，李长风都快怀疑是不是拜错师了。
看出自己这孽徒的不屑，李惊鸿再无玩闹之意，一指点到李长风的眉心。
李长风只感觉一阵力量奔涌而来，浑身颤抖不已。
须臾的头晕目眩之后，那眼前白雾居然缓缓消散。
眯了眯眼，李长风第一次看见了便宜师父的脸。
消瘦，眼眶深凹，潦倒不堪的样子跟印象中的帅气大叔毫不相关，古朴的黑色长袍满是破洞，哪里有大侠的气场。
“这是…”
李惊鸿遗憾道：“吾以毕生功力灌顶，却也只能让你清明一阵，你这孽徒还真是奇怪。”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会在大街上被人醍醐灌顶，难道自己已经是大佬了？看了看自家师父那衰样，李长风没了这心思，想来毕生功力估计也没多少吧。
不多时两人便已经走到了城墙，周围军士正在搬运弓箭火油，忙得不可开交。
李惊鸿站在城楼之下静静凝视，已经有几个军士带着疑惑准备过来驱赶。
李长风正感受着双眼，突然被拉着拔地而起，飞身一跃来到了城墙外侧！
血腥气扑面而来，李长风没有一丝丝防备便被丢进了战场，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如此惨烈的场面，几近欲呕。
“哇，师父！你这是来真的呀？”
李惊鸿毫不在意，随手捡了把尸骸上的长剑丢给李长风，这应该是某个偏将所配，制作精良。
“这些蛮子交给你，别死了。”
说完不管不顾，转瞬便到了几里外。
“卧槽！不是吧！”周围全是杀疯了的蛮子，李长风握紧手中长剑，只觉得喉咙发干。
“我就知道这便宜师父没什么好心思！”
跑是跑不掉的，自己的眼睛是师父给的，总得有两分气势。李长风只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像自己，说不上来，浑浑噩噩的人突然被逼得没了办法。
…
李长风是生是死，李惊鸿毫不在意，如果活不下来，自己的剑折便折了，这是天命。
越靠近战场，那妖傀散发的邪气便越发强烈，周围的尸体都在不自然的鼓动，甚至有残骸依靠邪气站立了起来，又径直倒下碎了一地。
李惊鸿一介凡人自然也会受邪气影响，几步下来全靠最后一口内力强撑。
妖傀发现了他，停下了嘶吼，似乎在奇怪为什么还会有生灵敢靠近自己。
可这不妨碍它那已经浓烈到骇人的血腥气势暴涨，撕碎掉面前这蛆虫，再一脚踏碎那高耸的城墙，里面，里面还有母亲在呼唤自己！
“这是你的同胞吗？”李惊鸿丢下一物还在鼓动，妖傀竟然发现了另一股气息。它本就已经吞噬了另一枚子蛊，眼下竟然白送上来一份，立马冲了上来。
“看来是了。”
“哧！”长剑掠影，子蛊被劈成碎片。
妖傀暴怒，“吼！！！”如同深渊的咆哮凄厉惨烈。
“将军！那妖邪在动了！”城墙上的众将看的分明，“那是何人！”
李惊鸿不为所动，看着冲来的妖傀，淡然一笑。
啐了一口上涌的鲜血，这战场真就如书中所言那样，就是个巨大的碾盘。每个人都如风中枯草一般，李长风终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命如草芥。
“他奶奶的，今日怕是没活路了。”一屁股坐在不知道是谁的尸体上，李长风喘着粗气。
又是几声惨叫，蛮子膀大腰圆，秦兵往往三五个才能杀死一个北蛮人。这次出城战彻底的失败了，剩余残兵只能握紧手中的武器搏那一丝都没有的生机，毕竟高耸紧闭的城门告诉了他们，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周遭的蛮兵越聚越多，各个满脸狠辣。
李长风又看见一个身首异处的秦兵，这些蛮子怎么就这么喜欢砍头呢，多粗鲁？感受着脱力的身体，还能有心情打趣。
“孽徒。”
别喊咯，李长风心中一颤。他知道，便宜师父是没办法来救自己的。
“为师今日教你一剑。”仿佛听到了便宜师父的声音。李长风抬起了头，颤抖的手拔下刺入北蛮士兵的长剑，身上满是血痕。
“怎么整得跟大结局似的。”北蛮人听不懂李长风的浑话，但被声音吸引已经冲了过来。
“真是的，要不要这么帅啊。”
喃喃低语，李长风又勉力站了起来仗剑而立。
“来吧！蛮子！”
与此同时，在战场的另一端。
“妖傀！”李惊鸿犹如宝剑出锋，气机暴涨至极，周遭的血腥气都被莫名的剑势牵引，浑身衣袍猎猎。
“吾乃剑圣李惊鸿之徒！谁敢来斩我颅！”
李长风憋屈了两世，他想张狂一次。那几个蛮兵一脸狠笑，弯刀举过了头顶寒光凛冽。
“吾乃剑圣李惊鸿，吾有一剑，问道苍天！”
李惊鸿的声音响彻战场，竟然完全盖过了李长风的怒吼。
“诛邪！！！”
恍若白虹骤起，天地化为一色！惊天动地的震荡激起大地的悲鸣。
苏云熙有感而发，御剑立于数十万凡世生灵之上。
“这便是凡人的剑吗？”
喃喃细语之下，
白虹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