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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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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踏过湖面,飘然落在她面前,“蓝萤之光,你没忘。”

    月归荧看着木渊,“当然,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半年不见,你的变化还挺大。”

    木渊有些失落,“初次相见,你还未及豆蔻年岁,如今你就红衣霓裳,嫁去他乡。”

    算来,他们相识也有四五年了。

    月归荧同意,自己的变化才是最大的,“是啊。”

    她突然反应过来,“对了,你为何会在此,是专程来送我的?”

    她记得,婚期太赶,平日里木渊不来,她也找不到他,怎么知道她今日会在这儿?

    木渊道:“月刃山庄的大小姐一生的婚嫁大事,岂有不送之理。”他从袖口的夹层拿出一个掌心大小的黑木盒子,“这是新婚礼物。”

    见月归荧犹豫,木渊硬塞给她,“收下吧,对你的祝福。”

    月归荧这才伸手接过,“多谢。”把它抱在怀里,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小月,你这半年怎么……”

    “我父亲他的脾气,你不是不知,这半年尽在练功,不然怎么能到这儿见你。”木渊扬起手摘她的面纱,“可以、让我看看你吗?”

    月归荧点头,她手里有东西,不然就自己来了。

    木渊的手还没有碰到,就被一声,“少夫人……”打断了。

    月归荧暗叫不好,“他们来寻我,我得走了。”

    木渊叫住匆忙的她,还是那般大气的步伐,“归荧。”

    他走过去抱住她,“我没什么期待,只望你一定要平安顺遂。”

    月归荧回了句,“你也是。”

    松开他,一边跑,还不忘回头嘱咐,“小月,下次再见,一定不能是一个人。”

    木渊朝他微微笑笑,身后的蓝萤还在池中,月归荧的身影,却已隐没在转角。

    他不知道的是身后不远处的树影下,有一个人看了他们很久。

    木渊身子软了软,无宿飞身过去扶住他,“公子,你的伤……”

    “无事。”他的伤过于入深,即使自己全心诊治疗养,还是没能痊愈,好在这个人,他……见着了。

    怪异的是,木渊无宿两个人,都没能察觉那个人的影踪。

    月归荧回去之后,就乖乖地待在轿子里。

    那人也识相,没再来找她唠嗑。

    借着窗隙送来的冷光,月归荧拿出木渊给他的东西。

    是一个黑漆木盒,上下捣腾半天,也找不出门道,这盒子竟然没有盖子,这重量不轻也不沉,里面应该不完全是空的,可能有什么价值不菲的宝贝。

    方才也没太留意,要是能问问木渊就好了。

    月归荧回去有好一阵了,段长韶还跟在萧索身后转。

    他脚程着实跟不上,嘴里叫苦连天,“萧大公子,您但是慢着点,我给你如此大的助力,竟然、还不待见、我。”

    萧索看着他气喘吁吁,又声嘶力竭的埋汰样,注意力却落在他的喜服上,突然感觉,较之水池边的蓝萤,更加刺眼。

    萧索扶了扶他,从他边上掠过,“回去看住她。”

    段长韶气还回在喉咙,听了这么一句,回首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但他没算着继续追,而是戴上面具,精气神全然回归,惹着红衣,揽袖离去了。

    当他回去时,一群人刀光剑影。

    正厮杀地厉害,段长韶提起剑去帮忙,发现竟是裘狐门的招数,也就十几个人,解决得差不多的时候,才想到月归荧是否安然的事。

    刚扭过头,正好有个人从喜轿出来,他屏息观望,一阵风似的,萧索到了他人前。

    “那位……”这人不会这样莽撞吧?

    “只是让她小憩一刻。”

    还真是、下得去手,那么一个柔弱小姑娘,段长韶还在神游,萧索如何将月归荧打晕的。

    没承想,萧索洞悉他的心思,道:“只是安神,伤了人,也不好解释。”

    萧索弯身查看他们脖子后的狐纹,“裘狐门。”

    “果然是他们的人。”段长韶跟着他的动作,搜出一封信,“三日之后,新婚大礼。”

    月归荧问段长韶,“萧公子,这是何意?”

    “月……月小姐!”人吓人,真是够吓人的,头摆了好几圈,也不见萧索,才放下心解释,“裘狐门怕是会有动作,看来、我们得加快脚程赶回去,以免生变故。”

    就这样行人马不停蹄地赶路,两日行程硬是挤在一起,夜里也不得好眠,唯一能放松的,只有花轿里的月归荧。

    对于月归荧而言,还不如骑马,颠茄子似的,脑袋已然是跟着掉了一路。

    众人行至河口,隔岸而望,一朔山水连着峭壁直下,揽舟入河,不出一盏茶功夫,船方靠了岸。

    段长韶抬首一望,迈步至轿边,手里拿着一团黑物,送进窗口,“月小姐,此物有劳戴上,在下引您进城。”

    月归荧慢夺在手,竟是一条黑带,要蒙上眼才能去。

    她微抬皓腕,透过窗缝,见所有人都已备好,只有那位萧公子例外,放下心来,摸索着出了轿门,一双手扶住她。

    这味道……是他!那位萧大熊公子。

    不过这味道没持续多久,她喉咙鼻子都不舒坦了,这个人松开她一次,不知是否还是他,若是,为何是他来接自己,而不是……少公子。

    月归荧在自己思绪中沉寂,何时再入轿,她已经不清楚,也不及去想,只有进城时,四处的叫卖吆喝声,烟火升平,街巷遍布。

    一番热闹场景见了一刻,随后昏昏沉沉过了半日。

    稀里糊涂就入了新房。

    在进府门时更加不适,不知道是哪位拿了桂花香囊刺激她,味道已经混乱,鼻腔里充斥酸气,不敢放出,不论这桩婚事如何,她如今都带着月语山庄的脸面,可不能出糗。

    一直持续到新房中,才张着嘴泄出。

    可并没有好转,喷嚏打个不停,一旁侍人面露担忧,“少夫人,您这是凉着了?”

    虽说是深秋,可月刃山庄更加凉意几分,怎么到了南方,还着凉了。

    月归荧道了声,“无碍。”又接连不断地袭来,“许是房间……阿嚏!有些闷着了。”

    侍人们着急起来,“可如何是好,这今日也开不得窗来。”

    其中一人站出来,“奴婢们出去候着,人多了,许是挤着了,少夫人有吩咐就喊声儿,奴婢去寻寻任大夫,看能否有法子。”

    关门声,丫鬟婆子的声俱尽,月归荧宽心许多。

    不过肚子是折腾够了,一整天一点吃食也未入腹。

    一盏茶时间,一个丫鬟推门进来,“少夫人,这是大夫给的,说是有些用处,您试试。”

    月归荧挠了挠盖头,还没蓄力,一只手压了下来,“少夫人,可不兴掀开。”

    月归荧无奈接过瓶子,放在鼻口,猛地吸了口气,确实够舒缓了。

    不过这些侍人是不错,就是太啰嗦,这是规矩,那是礼仪的,让人头疼,兀的就想起她家小菱了。

    肚子饿了,立马就能吃上饭,那像今日,肚子饿了,忍着,少公子没来,等着,腿坐麻了,忍着,她此时真是……烦着呢。

    “你们不如去歇着,天色也不早了。”

    “少公子回来了,小人才能走。”

    这一本正经的语气,弄得更拘谨,小心地轻拍,“这床有些硬,可否烦请阁下去拿床褥子?”

    “是,少夫人稍等。”

    月归荧趁着没人的空隙,赶紧扯下头上的东西,到桌子上不动声色地移了块糕点。

    她寻了个最好的位置,即使明日有人清理,也不会发现少东西。

    刚吃了一半,不料门口传来声响,“少公子。”

    只听那人应声,“嗯,各自退下,不必守着。”

    “是,奴婢告退。”

    月归荧想放回去,却不料一袖子扫落床畔的盒子,门外的人听见了声,正要破门而入,萧索阻断,“各自散了,我来就好。”

    月归荧却是更加不敢动了。

    赶紧坐回去,把剩下的糕点往嘴里塞,在他踏进房门那一刻,食物碎屑,飘进气管,差点被呛到,在那人掀盖头的动作起来的一瞬,嘴里的东西统统咽下了喉。

    萧索的动作顿了顿,月归荧抓住空隙,“那个……阁下不妨稍等片刻。”

    见他停下,手里的瓶子放在鼻前,“可以了。”

    萧索慢慢挑起红盖头,盖头下的人,脸上微微泛着红晕,睫扇轻颤,唇色微浓,明媚无疆,不得不承认,这妆容很相配于她。

    见她闭着眼,“为何不敢看我?”双手合十,窝在下颌,这是怕他?

    “听闻少公子貌若霜雪,秀于山林之外,不知可信否?”

    “好奇?”萧索靠近她,几乎能听见两人的呼吸。

    月归荧身子一颤,往后一偏,已至此地步,还是不睁眼。

    萧索后退一步,“不想知道真相?”

    月归荧奇怪,“您这声儿,倒是耳熟,你我、可否见过?”

    “见过。”萧索答,“月语山庄那日,还有……迎亲。”

    他说的是商议婚期时,和这几日的人都是这位了,直觉却让她有所怀疑。

    她故意问这出,就是想再次因声而寻,若是错了,这结果并非她要,若是猜想无误,又将做何干?

    月归荧心中迷茫,她没想到刚刚新婚,就有一件主意不定之事,而且事情还不小。

    萧索依旧隐着声儿,尽量让月归荧猜测不出,支着嗓子问,“你不愿到这铸剑城,对否?”眼眸微低,清浅出声,“月归荧。”

    月归荧心底一震,随后不断加快,脸色越加红润,犹豫半晌,不得不妥协,“那……劳烦少公子转过去。”

    萧索原地进退几步,“好。”

    注意月归荧手劲略微松动,他就此待住,纹丝不动。

    月归荧缓缓睁眼,“你你你……”

    这张脸、真是他!

    见她秃噜了嘴,萧索眼角有了笑意,“怎么?为夫之貌,可衬夫人之心?”

    月归荧用被子挡住脸,一再强调这是幻觉,挪开被子,再次确认,“真是你?”

    “你在失望。”萧索的面色一下沉了。

    月归荧否认,“不是。”转念一想,“山庄那日,你为何骗我?”

    “何时有过?”他自是知晓,月归荧口中所指之事,“只能是岳父大人认错人,怎好驳回长者之意,是不是?”

    月归荧一下想到自己老爹热情好客的样子,也是不能全部归咎于这个人,况且她也不知该如何去追究。

    “那也罢了,之后迎亲之事,让他人代办,又是何道理?”

    萧索道:“自是为了岳父大人的面子,若是夫人心中有刺,待回门那日,亲自赔罪。”

    这态度诚恳,月归荧这便罢休,“这还差不多。”

    萧索抓住她的手,扶住她的肩背往后靠。

    月归荧吓了一哆嗦,“你、这是?”

    “夜已深,夫人应当歇着。”

    是已,月语山庄不似以往静默,风影带叶,府中大火起,四下哀嚎长叹。

    木渊自送了月归荧之后,总是放不下段长韶借他名义到月语山庄所行之事。

    于是回夷阳剑山的路已走了一半,又折了回去,赶去月语山庄。

    不曾想到时已是深夜,今夜无月,他看着大火屹立在庄严的门楣,肃立的身影,怒气横生,沉声道:“无宿。”

    “在。”

    黑色卷云面具遮住他的下半张脸,眉峰微抬,等着木渊的吩咐。

    “你亲自去,彻查此事!”木渊道。

    无宿领命退下,天将明亮,火光将熄,废墟中捡了一个浑身黑青的人。

    整个人被烧得面目全非,看起来是救不得了。

    木渊撑手想要站起来,他的伤又被牵扯,还未理清痛处,一双手轻轻地抬了起来,“您是……”

    木渊试图探出些消息,“阁下,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只有您一人,月语山庄其他人可还……”

    那人齁着喉咙,每一道风都吹在身上,一丝丝的凉意减缓灼痛,但他几乎是死撑这一口气,将护在身下的东西交给木渊,“我知道你……,这个……交给、归荧……”

    说完便撒了手,没了声息。

    木渊赶紧把了手脉,又探了鼻息,确定这人去了,才拿起那件东西,“掌门令牌。”

    “公子……”无宿小声道。

    “将这位前辈……安葬了。”

    众人答道:“是,公子。”有人问他“公子,这位……是月庄主的名讳?”

    木渊犹豫之下,做了决定,“先搁置吧。”

    这里其他人都不见,他的面容已烧毁,辨不出相貌,可除了月仞,还有谁这样称呼月归荧,还有哪一个知道他与月归荧的交情。

    若是月仞,他要交给月归荧处理。

    他这次没带几个人,若将这具遗骨带回,他还要十分谨慎。

    月雾山庄后山的一处悬洞中,人影遍布,原本不大的洞庭更挤。

    管家从外面跌跌撞撞地,扭着身子出现在门口。

    看他灰头土脸的狼狈样,众人上前,喧闹起来。

    小菱从人群挤了出来,众人才住了口,小菱趁着机会询问,“您可有大碍,庄主呢?怎没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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