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浴血少年
“参见城主，少主！”
人影单膝跪地，重重埋下了头，行礼道。
顿时，整个书房因为人影的到来寒冷了几分。
叶烨拢拉了一下衣服，揉了揉略微有些发寒的鼻子。
叶烨总算看清了身旁来人的身影，但因他低着头，倒也看不清容貌。
不过他能明显的感受到，来自人影身上的肃杀之气，这绝不是伪装出来的，眼前的这个人，绝对是从生死之地爬出来的。没有经历千百场殊死搏斗，是练不成这股死亡之气的。
叶烨又扫了来人一眼，心里露出一丝忌惮之色。
只是很快，那消瘦的身形，让叶烨产生一种熟悉之感。说不清，道不明，好像曾经见过一般。
没等叶烨多问，叶无霸率先开口。
人影起身，叶无霸指了指人影，道：“烨儿，此人你可还认得？”
闻言，叶烨也是正视着来人。
很快，一道平凡到极点的人脸印入叶烨眼帘。叶烨打量起了眼前的少年，纤细的四肢，破败的衣服，平凡的五官，一切都很普通。
只是，当叶烨注视那少年眼睛的时候，内心猛的一惊。那是怎样一双眼睛，眸色暗淡宛若撒了一层灰，但那格外漆黑的眼珠子，却是散发着一种万物不可动摇的坚定。宛若一把绝世利剑，足以刺穿世间的一切虚妄。
叶烨回退了半步，一时间有些心悸。
“参见少主！”
少年又一次行礼，此时没有人注意到，少年那蒙尘的眼眸，在见到叶烨的那一刻竟消散了几分。
叶烨思考了几息，随即摇了摇头。他只能感觉到有些熟悉，但也仅此而已。在他的印象里，确实不记得有此人。
叶无霸轻轻笑了笑，道：“你再好好想想。”
叶烨无奈，再次端详了起来。
十分配合地，少年抬起了头，正脸面向叶烨。
“这是……”
叶烨注意到少年脸上的一处疤痕，下意识地想伸出手去触摸。
但马上，叶烨意识到了行为的无礼，手停了下来。
短短几个呼吸间，叶烨脑海里闪过一个个画面，在无数的片段中，少年的身影渐渐融合，越发有型。
突然，叶烨一声惊喝。
“他是三年前……”
“没错。”叶无霸点了点头。旋即，叶无霸继续道：“他正是你三年前所救的那位少年。”
得到肯定的回答，叶烨幡然醒悟，一切片段都连贯了起来。
“来，我瞧瞧！”
叶烨扶起少年，重新端详了起来。看着这个久违的少年，叶烨一时陷入了回忆。
三年前的一夜，叶烨偶然撞见了这位少年。
集市上，少年以迅雷之速打开蒸笼，偷去几个馒头，随后迅速化作一道黑影，远远遁去。
这一幕正好但被眼尖的叶烨发现，随后便是一声大斥。
少年貌似受到了惊吓，遁跑地更快了，很快便消失了身影。
叶烨气愤，言势必将少年抓住。
叶烨很快发现，少年逃跑的一路上一都沾着鲜血，叶烨大胆假设，那就是少年脚下所渗透出来的。叶烨顺着血迹，终于在一处破庙中寻到了少年。
以及，少年怀着的那断了气的少女。
当时的他已经奄奄一息，瘫痪在地面上，浑身上下沾满血水，包括那已经看不清容貌的脸颊，一大片一大片血肉溃烂，有的地方甚至露出森森白骨。短短几刻钟时间，少年完全翻天覆地。
但即便少年伤及至此，他依旧死死抱住怀中的少女，死死地，不敢丝毫松手。
一旁的地面上，几个白皙的馒头已经落满灰尘，随机地散落到破庙各处。最显眼的，其中一个甚至都被踩扁，叶烨能清楚地看到馒头上的脚印。
少女太瘦了，少年也太瘦了，两人抱在一起，加起来也只堪堪抵得过一个人身形大小。
叶烨望着这一幕，心头莫名一痛，一股不知名的强烈情绪涌上他的心头。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叶烨说不上来。
叶烨只觉地痛，火辣辣地疼痛。
很快，叶烨将注意力集中到那断了气的少女身上。一瞬间，叶烨几乎窒息，如鲠在喉，久久说不出话来。
很长一段时间过来，也只有一声叹息。
许久过后，少年见少女久久没有动静，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拼命地喊叫了起来，声音夹杂着哭腔，撕心裂肺。
叶烨不忍心看到这一幕，逃避似地跑了出去，不知什么时候起，那原本干涸的眼角莫名湿润了起来。
叶烨身后，传来响彻天地的哭嚎。
黑夜到天明，黎明到白昼。
叶烨久久在破庙外矗立，没有离去。他的良心告诉他，不能一走了之。
不知道过了多久，破庙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叶烨长吐一口气，轻声走了进去。
少年耳力惊人，在叶烨踏入的一瞬间，一双眼眸死死锁住叶烨。
“那是一双怎样的双眼！目光幽暗，死一样的沉寂，宛若不见底的深潭。”
叶烨后背一凉，浑身泛起寒毛。
但很快，少年昏厥了过去，叶烨也恢复了过来。
许久过后，少年这才逐渐有了意识。
少年黑暗的世界中，隐隐看到光亮中站着那么一个人。
他高大，他温柔，他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心。隐约间，他听到了这股声音。
“有任何需要，尽管来找我。记住，我叫叶烨，叶家叶烨！”
下一刻，少年的世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帮我埋葬我的妹妹！”
第二天，少年便来了，来到叶府，找到了叶烨，这是他见到叶烨的第一句话。
叶烨被惊讶住，彻彻底底地。他从未想过，这种话竟会出自一个少年之口，一个比自己都要小上几分的少年。
但当叶烨重新看向少年的双幽暗的瞳孔时，只说了一句。
“好。”
很快，葬礼如期举行，少女埋葬在叶府坟冢中。少女是外人，本是不可能有如此待遇的，但叶烨极力争取，叶无霸也就答应了下来。
此事叶烨没有细说，但少年却是心知，叶烨的恩情也一直铭记在心。
几天后，少年被叶无霸带走了。说是少年是个好苗子，有个地方很适合他。
叶烨明白，少年想要报仇的心思强烈，也就没有挽留。只是临走前，亲自帮少年包扎了脸上的伤口，并取名他为，缺！
之后，叶烨就再没见过少年缺了。当向叶无霸问起时，叶无霸也只是跟他打马虎眼，说缺日后会是他的极大助力。
叶烨没有放在心上，不过缺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两人再见面时，就在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