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夜幕下的柴乐乐（7）
“他就是一条土狗！不要被他骗了！一起念黄家圣诀！先祖临身，复仇明心！”黄二猛对着手下子孙发出命令。
随着命令的下达，所有黄皮子都从嘴里发出断断续续、哼哼唧唧的声音，每个黄皮子身上都发出微弱的臭气。声音和气味很快连成一片。树上的黄二猛猛吸了一口气，臭气全都被他吸进体内。紧接着，哼哼唧唧的声音停了。随后，满山的黄皮子发出同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压向乐乐。
“小土狗，让你见识一下黄家百战百胜的秘密。圣诀之下，万灵归一，无惧无痛。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这声音是黄二猛的，却从所有的黄皮子嘴里发出。显然，什么圣诀就是一种集体催眠术。黄二猛就是催眠术的施展者和控制者。
乐乐现在的状态不是智商狗，完全是兽血沸腾的红眼狗。红绿色盲的先天优势，更是让他可以漠视敌人和自己的鲜血。所以，乐乐的回复就是——干！
不等黄二猛下一步行动，乐乐已经冲着小树冲了过去。
“上！”黄二猛心念一动，十只体型较大的黄皮子扑了过去。
这些黄皮子健壮，眼神木然，不知道疼痛，不知道后退，只知道冲过去撕咬。乐乐把他们击倒、咬伤之后，他们并不逃跑，也不管身上的伤势，立刻重新扑上来。
这是丧尸战术！别说是柴犬！就是军犬、警犬来了，也没辙！
乐乐放倒了两只黄皮子之后，就被咬了两口。腿上和背上都渗出血来。但是，乐乐依然死战不退！别说我这是什么道精神，老子生在中国，长在东北，跟那个不挨边！老子就是这性格——倔！
与此同时。黑夜中，山顶上。五道身影立在风中。两个老人，一对中年夫妇，一个小女孩。
“爷爷，乐乐挨欺负了，为什么不帮他？”小女孩问。
“爹，那小狗真的危险了。我们不管吗？”中年男子说。
“他们一家对我们有恩，这么袖手旁观有违胡氏‘有恩必报’的族规家训。”中年女人焦急地说。
“因果初起，外人无缘，强行介入，反增凶险。这一战，他只能靠自己。渡过此劫，后面无论谁来了，我们都能替他接下。唯独这一战，我们不能插手！”老头儿坚定地说。
“乐乐还没到危及生死的时候，你们不要太担心！”老太太安慰道。
“欺负乐乐！你们给我等着！我胡小七记住你们了。”女孩握着拳头说。
同一时刻。一只大白兔蹲在巨树之下，目光炯炯，闪烁变幻。
“兔子，看啥呢？”一个巨人扛着斧子谈过头来问。
“兄弟在下面打架呢。”大白兔回答。
巨人往身前的虚无之中扫了一眼后，说：“兄弟打架，你不上，在边上看着，这不是你风格啊！”
“这是缘起之战。只能靠他自己，我不能帮，帮了反而给他填麻烦。只要他挺过这一战，后面的，我都替他扛了！”大白兔说。
巨人点点头，说：“倒是那么回事！但愿你兄弟平安过关吧！”
“我，‘大白兔的友谊’可不是大白兔奶糖随便发的，能让我当朋友的都差不了。必须平安无事！”大白兔信心满满。
乐乐不知道他的小伙伴都在为他担心，他只知道真的要顶不住了。对面的老黄皮子看乐乐打十个不落下风，又派出来二十个。去掉被乐乐彻底干翻的两个，二十八只黄皮子围着乐乐疯狂输出。这下，乐乐可就招架不住了。
就在乐乐陷入重围，就要变成死狗之际。
“汪、汪、汪——”一阵犬吠从乐乐身后传来。
“我大黄来了！”
“秃尾巴老九到了！”
“泰日天在此！”
“玛利亚驾到！”
……
随着各色名号报出来，前陡村看家狗三十六条全数到齐。他们龇牙咧嘴，一上来就把二十八只黄皮子逼退，把乐乐从黄皮子的包围中解放出来。
“死黄皮子！山里待着，我们不管；村里待着，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祸害家禽、杀死小狗，我们就不能不管了！”大黄对着树上的黄二猛说。
“吃屎、挨揍的看家狗，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除了混吃等死，你们还能干什么？别当自己是守护人类的英雄，你们就是人类的附属和奴才！不要多管闲事！”黄二猛句句扎心。
村西头的老狗来福站出来说：“我们管的不是闲事！是在履行人类和狗子远古盟约。远古时候，人类靠我们帮助狩猎，现在除了守卫人类的家园，我们还会给他们带来欢乐。同样，人类给我们食物和住所，一直履行着帮助我们延续种族血脉的义务。一个人类，可以保证我们几代的生命延续。保护他们就是保护自己。所以，守护是我们的职责，忠诚是我们的义务。人类和我们是朋友，是共存的！”
“来福！你跟野生动物讲什么道理！”黑暗中突然走出一只硕大的狸花猫，他的身后是四十来只各色家猫。前陡村全体喵星人也到了。
狸花猫蹦上一块石头，冲着对面的黄二猛说：“老黄皮子，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仙？真是脑子有病！建国之后，动物不能成精。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不论会什么歪门邪道的，始终都是个野生动物。既然是野生动物，就别学人类打嘴炮！按照动物的规矩，干就完了！谁赢了，谁就是道理！”
狸花猫痞气十足，话却句句在理。一时间，猫狗联军群情激奋、士气高涨。
“既然如此！你们就放马过来吧！本仙今晚就把你们全都杀光！”黄二猛说话间，身前树下就聚集了一百多只大小黄皮子。这些黄皮子依着山势斜坡排成三排，颇有军阵的意味。
“干她丫的！”
“整死他们！”
“冲啊！”
“乌拉！”
“go！go！go！”
“kill you！”
猫猫、狗狗喊着五花八门的口号，冲了过去。
面对冲过来的百十只猫狗，黄皮子的阵势不动，齐齐转身撅腚竖尾巴。与此同时，山里忽然起了一道怪风，从山根儿直吹向猫狗联军所在的沟口方向。
“放！”黄二猛发了一个口令。一百多只黄皮子一起释放了体内全部的臭气！那场面相当壮观，就连漆黑的夜色都给这片浓重奇臭的气体染成了黄褐色。黄褐色的雾气随风而去，迎头罩向猫狗联军。
受过其害的乐乐一看，暗叫一声：完犊子了！这一屁当头，正是猫狗的克星！就这浓度，绝对能把猫狗全体熏晕，然后就等着被挨个放血！
现在就算扭头跑都来不及了！
要命时刻，一群硕大的白色身影忽闪着翅膀飞跃猫狗联军的头顶，落到了他们的前面。白影落地，一字排开，百十只翅膀冲着袭来的雾气奋力扇动。场面很壮观，相当于几十台排风扇一起开动。浓重的雾气竟然被扇得向上飘散。就算有些飘到了白色防线身后，浓度也降低了不少，虽然有臭味，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化解了当头一屁后，队伍里发出了“嘎”的一声鸣叫，白色身影齐齐收住翅膀。一只白色的大公鹅迈着方步从队伍中走了出来。对身后的猫狗联军说：“我们是李老六养殖场砖砸铁锅大鹅战队！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这群土鳖还跟流氓打架似的乱冲，知不知道什么是团队？明不明白什么是阵型？”
“只有食草动物才讲这些。我们吃肉的，没那么复杂！兄弟们，冲啊！”大黄扔下一句带头冲锋，其他的猫狗也嗷嗷叫着跟着冲。
“土鳖就是土鳖！你是杂食动物，还吃屎，你自己不知道吗？”大白公鹅气呼呼地吼了一句，然后转回身下命令，“全体注意，方形队列，稳步推进！进攻！”
一百来只大白鹅瞬间排成了方阵，整整齐齐地迈着方步向山根儿推进。
这下可精彩了。猫仗着灵活，狗仗着体型优势，冲在队伍前面，相当于轻骑兵骚扰和重骑兵冲阵。大鹅排着方阵缓步推进，相当于重步兵方阵正面碾压。
黄皮子放完了屁，魔攻无效，只能正面迎接“家宅联军”的冲击。
黄二猛当即解散队形，全员自由进攻。实际上，他也想搞个多兵种配合。可惜啊！事先没有预案，没玩过这么刺激的。事到临头，只能靠单兵素质硬扛了。
黄皮子大战猫狗无非就是捉对厮杀、联合绞杀之类的战术。就算猫狗组合攻击有点儿创意，也绝对没有大鹅军阵有看头儿。
大鹅军阵就是罗马重步兵军团的复刻版。大鹅坚守岗位、保持队形，无论那个方向遭到进攻，一个进攻的黄皮子都会遭到七八只大鹅的铁嘴猛啄。就算黄皮子能挨到近身攻击，十几对大翅膀扇过来，铺天盖地，没挨到打就缺氧了。几十个嘴巴子扇过之后，黄皮子就彻底晕菜了，然后就被卷入军阵，二百多只大脚丫子踩过，黄皮子就只剩皮了！简直凶残到爆炸！
“这么残忍的事，只有食草动物才能做得出来！”这是狸花猫事后的评价。
眼看正面战场失利，大鹅军阵步步紧逼，乐乐、大黄一众猫狗更是杀到了树下。黄二猛也是疯了。他命令战团外围的黄皮子爬到山壁和树上向下扑击！一时间，小黄皮子从山壁和树上扑击而下。只要砸到目标，就疯狂缠斗扑咬。在黄皮子的自杀式攻击下，大鹅军阵和猫狗们的攻势减弱，颇有被压制的势头。
“咩！咩！咩！”两边山壁上突然出现了几十只山羊。
“李大姐羊圈羊了个羊战队前来助战！”随着一只公羊的叫声，山羊们排成排，羊角连成一条线，从陡峭的山壁上直冲而下。居高临下，羊角闪亮，冲击力十足，黄皮子就跟雨刮器下的水珠一样，全体从山壁上给刷了下来。
“专业！绝对是高手！”大白公鹅真心真意地称赞了一句。
“凶残！太凶残！幸亏我不是牧羊犬！赶羊的工作真是太危险了！”大黄有感而发。
形势不利，但黄二猛还能支撑。因为，所有的黄皮子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没有痛觉，不怕死，一命换一命的话，也能把家宅联军弄死一半。他就不信，真正的死亡来时，这群村里的不会怕？
就在黄二猛准备下死命令的时候，逆转形势的关键力量到了。
“哞——牤牛战队实习生，不怕虎、怕不虎，二虎兄弟冲阵！都闪开！”家宅联军听到喊声纷纷避让。两头刚长犄角的小牤牛挂着风冲了过来。他们的目标就是黄二猛所在的小槐树。
“咚”“咚”“咔嚓”连串的响动。
二虎兄弟先后撞在刺槐树的同一个点上，胳膊粗的小树当即从中折断。树上的黄二猛被巨力震荡，不等折断的树干落地，他就掉地上了。这一震一摔，他憋着气就吐了出去，秘法随之破除。
黄二猛的秘法失效，被控制的黄皮子恢复了神智。眼见到处都是杀红眼的猫狗，还有比猫狗眼睛更红的大鹅，以及地上许多同族的尸体，他们害怕了！再看自己家的二猛爷，怎么回事？他好像在逃跑诶！
没了胆子和依仗的一众黄皮子四散奔逃，家宅联军胜利了！
“大花，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大黄问狸花猫。
狸花猫舔着毛回答：“不对。非常不对。”
“到底哪里不对呢？我就是说不上来。”大黄说。
“按照前面的发展，今晚是‘猫狗大战黄皮子’的戏路，我们是主角。不知怎么的，台本就变了，成了‘团队战’‘食草局’，我们完全是配角。”狸花猫说出了关键。
“是这么回事！”大黄点头赞同，忽然又想起一个事，“乐乐和老黄皮子呢？”
“老黄皮子往山上跑了。小黄狗追过去了！”一头牛回答说，不知道他是不怕虎，还是怕不虎。
“那老家伙没大能耐了！小黄狗应该能应付。我们先回去了。”狸花猫招呼了一声，带着喵星人大队离开了。
“猫受伤了不少，都不致命。我们这边也是受伤的多，没有死的！黄皮子都跑没影了。我们也回去了。明天早上被发现出来浪，搞不好还要挨打呢！”瘸腿的泰日天跟大黄说。
“我们玩团队的没伤亡。学着点儿！”大白公鹅扔下一句话，招呼食草动物一起到河边团建去了。
大黄跟着狗子们走到筒子沟的沟口，迎面过来一个打着手电的人。这人正用手电在家宅联军的队伍里乱照。
“大黄，你看到我家乐乐没？”手电的光落到了大黄身上，来人正是二姐夫。
被点名了，大黄只能走过去，看看二姐夫又扭头看看山沟方向，如此三次。二姐夫明白了，当下往山沟里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