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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路灯下的二姐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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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公安局回到家,二姐夫睡了一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二姐夫的体力和精力都补满了。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家里除了自己就剩一条狗——柴犬乐乐。孩子上学没在家。老婆去哪儿了?

    “老婆,老婆,人呢?什么情况?”二姐夫发微信。

    “晚上我们姐妹儿聚会,你自己吃饭、遛狗!”二姐回了信息。

    “好的!”二姐夫回了信息。

    晚上八点,二姐回家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二姐夫问。

    “回来找你。”二姐说。

    “找我干嘛?你们小集团聚会,不是不带家属的吗?”二姐夫很纳闷。

    “聚会没你事,找你是让你去平事儿!”二姐说。

    “平啥事儿?他俩儿谁要离婚?打折可以,绝不免费!”二姐夫说。

    “不是离婚!是事儿,碰到事儿的事儿。”二姐说。

    “我不是大师,这业务不接!”二姐夫拒绝。

    “你不接也得接!平常在人家面前吹牛吹多了。这回真有事儿,你不出头,我这脸往哪搁?”二姐发动老婆令,强制执行。

    “我跟你说的事儿,不是拿出去吹牛的。”二姐夫咧着嘴嘟囔。

    “就算我不说,说的人多去了!别说别的!我闺蜜的事,你必须管!”二姐说完又柔声说:“老公,只要你去给看看,让我闺蜜安心。我爱你半个月!好不好?”

    “另外,给加两千零花钱。我看好一颗珠子。”二姐夫提出条件。

    “给你加三千!”二姐豪爽地答道。

    “敞亮!说说情况,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事儿?”二姐夫盘坐在床上,作大师说法状。

    二姐的闺蜜很多,姐妹儿不少,年龄跨度也很大。这个碰到事儿的姐妹——娜姐,跟二姐同龄,比二姐大两个月。娜姐的老公——老李,四十六,以个体出租车起家,虽然没混成大老板,但手里有两台车的“车标”(注:个体出租车的营运手续,现在很少见了),一台自己开,一台出租。娜姐本人相夫教子,不用工作。总体来说,这是个富足的小康之家。

    三个月前,娜姐在离二姐家两个路口的小区买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二个月前,一家人高高兴兴地搬了进去。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前。当时,孩子在外地上大学,家里就娜姐和老李两个人。老李开出租车“大班儿”,早上出车半夜收车,回家就睡觉。这些年,夫妻俩都是这么过的。原本也没什么!可是,现在问题出现了。

    原先,娜姐整天围着孩子转,每天跟老公说话都是有数的。如今,孩子考上大学在外地读书,娜姐的生活一下子就失去重心了。于是,她就想多和老公亲近亲近。可是,老李每天回家就睡觉,睡醒了吃饭,吃完饭出车,丝毫都没有改变,简直就是工具人!

    一来二去,娜姐有点儿抑郁,晚上开始失眠。特别是老公回来后,老公睡得鼾声如雷,她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因为失眠,她经常半夜起来,独自坐在客厅的窗前,看着冷清的街道发呆。直到有一天,她不再发呆,而是感到害怕。

    这天凌晨两点钟,老公睡得正香,娜姐起床到客厅例行发呆。她刚到窗口,没等坐下,就透过落地窗的纱帘,发觉对面街道的路灯下站着一个小孩。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身型偏瘦,穿着纯白色的短袖t恤、米色短裤,带着一顶宽沿儿的迷彩凉帽。路灯的光线从正上方照射下来,将帽沿儿的阴影投射在男孩的脸上。

    半夜三更,街道无人,路灯底下站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小男孩。这景象本身就十分违和。何况,那孩子歪头仰脸的角度显示,他正看着娜姐家的窗口。对此,娜姐十分肯定。因为,她挪动脚步的时候,那孩子的脖子也随之转动了角度。娜姐心里毛毛地离开了窗口。过了十五分钟,她走回窗口,扒着纱帘看出去,那孩子还在,还是在盯着她家的窗口。

    “你干什么呢?”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娜姐一跳。原来是老李起夜,发现娜姐在客厅窗口站着,问了一句。

    “老公,对面路灯底下有个小孩,好像一直在看我们家。”娜姐离开窗口,冲着卫生间的老李说。

    “半夜三更地,鬼都睡了!有啥小孩?”老李不信。

    “你过来看!”娜姐拉着睡眼惺忪地老公,来到窗前。

    “啥也没有啊?”老公对着外面看了一眼,随后还拉开了窗帘。

    “啊!?”娜姐懵了,对面的路灯下没有人,只有一团趋光的蚊虫在飞舞。

    之后,娜姐在失眠的时候,数次看到了路灯下的男孩。

    彻底让娜姐崩溃的是一个月前的一个晚上。

    是夜,月朗星稀,老公按时归家,娜姐照例失眠。她走到窗边,看了看对面的路灯。路灯底下没有人。然后,娜姐紧绷的神经松弛了,就在窗边的沙发上睡着了。

    夏天,天亮的早。不到四点,天空就白亮起来。光线的刺激下,娜姐醒了。然后,她就看到路灯底下站着一个小男孩。

    “老公,老公,你过来看!那个小孩!”娜姐一边喊着,一边把窗帘拉开。

    老李惊慌地从卧室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老公,你看!你看!那个小孩!你看见了吗?”娜姐指着路灯说。

    老李先在窗边看了看,然后把窗子推开探了半个身子出去向楼下看了看,然后说:“老婆,你是不是作噩梦了?路灯下面啥也没有!”

    “就在那里!你怎么看不见?”娜姐又惊又气,有些歇斯底里。

    “真的没有啊!”老李一边说一边把娜姐搂进怀里,试图安慰她。

    “就是有!你去!下楼去!去把他给我撵走!”娜姐推开老李,发起了脾气。“你不敢去的话,咱俩儿一起去!”

    见到媳妇儿态度坚决、情绪失控,老李无奈地说:“你好好待着,我去!”

    娜姐家是三楼,南窗对着小区外面的路,小孩就站在路灯下。二者直线距离不超过四十米。娜姐在客厅窗前,眼睁睁地看着老李走到路灯底下,围着路灯转圈。那个小孩就在老李身前身后晃悠,可老李根本看不到,一味地左看右看。然后,有一瞬间老李的身子挡住了那个小孩,接着那小孩就突然不见了。老李接着转了两圈,然后回头对楼上的娜姐喊道:“老婆,啥也没有!你不用害怕!”楼上的娜姐此刻已经瘫坐在窗前,她确信,自己看到的不是人!

    因为这个事,娜姐找过大师,也看过心理医生!那个小孩也消声灭迹了半个月。本来这事就过去了。然而,半个月前娜姐在楼下大妈那里听到了一个关于她家房子的传闻。

    房子原来的房主是一对夫妻。夫妻俩生了一个男孩。在男孩上一年级的时候,夫妻俩儿离婚了。男孩判给了女方抚养,房子给了男方。女方带着孩子搬走了,男的新找了一个老婆住在这里。然而,孩子不希望夫妻俩儿离婚,更想爸爸。于是,这孩子就趁妈妈上夜班的时候,偷偷跑出来找爸爸。因为新婚的妻子反对,孩子的爸爸不让孩子上楼,甚至不下楼相见。那孩子就站在路灯下望着曾经的家,一看就是一夜。孩子的妈妈知道了,每每都是放下工作跑来把孩子领回家。

    直到有一天,悲剧发生了。妈妈在赶来接孩子的途中遭遇车祸,当场去世。几乎同时,孩子在路灯下触电身亡。警察勘察现场后查明了触电原因。在望向爸爸的窗口的时候,孩子无意识地抠着老式路灯杆裸露的电缆线,终于把外面的绝缘皮抠坏了。事发后,整条街的路灯杆都换成了新式的。孩子的爸爸十分自责,更没法住在这个房子里,于是就卖掉了这所房子。

    听到这个关于自己房子的人间悲剧,娜姐立刻把这事和路灯下的小男孩联系起来。于是,当晚她又失眠了,又看到了那个路灯下的小男孩!

    老婆讲完后说:“娜姐现在都不敢回家睡觉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然后,你就把我贡献出去了?让我一个律师去客串大师?”二姐夫问。

    “我绝对没有!是娜姐不知道从哪听了你的传闻,还是个商业版本的!那家伙儿,把你说得跟济公活佛似的。然后,她就找我了!”二姐解释道。

    “一定是所里的那群臭小子瞎传的!你说现在这些小孩儿,咱们是干律师的,不宣传点儿成功案例,非得把我往非人类里面整,这不是害人吗?”二姐夫抱怨道。

    “没你这样的奇葩师父,能有那样的奇葩徒弟吗?”二姐说,“别转移话题,不管你行不行、能不能,人家求我了,我也不好不答应。所以,你必须给我走一趟!就是装样子,你也得给我装好看喽!”

    “行!”二姐夫知道无法推脱,只得答应。

    “那你就去吧!”二姐说。

    “老婆,这才八点多,就算去,也太早了。再说,我昨天那么晚回来为啥,你都没问过,我很受伤啊!”二姐夫说。

    “你不是和老曾他们吃肉去了嘛?回来晚,不是喝多了,就是干坏事去了!”二姐说。

    “你这娘们儿真是心大!我昨晚差点儿被人绑走拆零卖了……”

    二姐夫把头天晚上的经历给二姐讲了一遍。

    二姐听完,脸色吓的发白,捶着二姐夫的肩头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才跟我说?幸好你没事,不然……”说完,二姐抱着二姐夫抽泣起来。

    “没事!你老公江湖人称二姐夫,在你,二姐光环之下,无比强大!”二姐夫摇头晃脑,结果牵动了头皮,忍不住咧了咧嘴。“除了头皮还没消肿,啥事没有!”

    “你就这脑袋值钱,可别撞坏了。要不要去医院作个ct,详细看看,别有什么事!”二姐担心地轻抚着二姐夫的头。

    “没事!”二姐夫牵住二姐的手,坏笑道:“只要你爱我,保证消肿止痛!”

    二姐爱了二姐夫,两次!

    半夜十二点半的时候,二姐夫一身酥软地飘下楼,往两个路口外的娜姐家走去。

    此时,娜姐在娘家进入了梦乡,老李还没收车。

    不管行不行,不管能不能,为了媳妇儿的面子,二姐夫都得到现场打个卡!

    一路行来,除了偶尔有从路边小店出来的酒蒙子和停在路边等客的出租车外,只有二姐夫一个大晚上出来遛大街的。

    “哥是出来找事儿的!不是坐车的。”二姐夫冲着停在路边的出租车摆了摆手,出租车失望地开走了。

    二姐夫顺着大街继续走,前面路口向右转,不到二百米就是那根令娜姐遐想无限的路灯杆。想到路灯杆,二姐夫不禁下意识地往前方的一个路灯杆看了一眼。然后,二姐夫觉得路灯的光影似乎抖一下。

    二姐夫以为是被爱后遗症发作了,晃了晃头,揉了揉眼,继续往前走。走了十几步,来到路灯底下的时候,猛然间听到一声幽幽的呼呼:“大哥——”

    “谁?什么玩意?”二姐夫被吓了一跳。

    “大哥,能麻烦你给我指一下路吗?”身前的路灯杆后面转出了一个女人。女人三十出头,穿着灰色的短袖厂服,短发、瓜子脸、大眼睛、薄嘴唇,一看就是下了夜班连衣服都没换就回家的劳动妇女。

    女人满脸的焦急非常有感染力,二姐夫见后,竟然没有因为被吓了一跳而生气,更没注意到周围的街道都已经隐没到黑暗当中,周围只有路灯的光晕和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你要去哪?”二姐夫问。

    “和睦路幸福小区。”女人回答。

    “前面路口,右转,一直走就到了。”二姐夫对着光晕外的黑暗比划着。女人说的小区,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女人看了看二姐夫指的方向,眼里透着茫然。过了两秒钟,她试探着朝二姐夫迈动下脚步。然后,她就来到了二姐夫身前两步远的地方。对于这种理所应当的结果,女人似乎很惊喜,原地转了两圈后,激动地抓住二姐夫的手,说:“大哥,请你帮个忙,送我过去好吗?”

    女人的手很凉,二姐夫的心更凉!路灯、女人、问路、送行,这些关键词让二姐夫迅速联想到了头天晚上的可怕遭遇。难道被犯罪团伙给盯上了?不把自己批发零售了,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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