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向宝岛
洪立卓转身离去,卢凌儿无声落泪良久,自语道:“萧靖,你即便是罪大恶极,此刻若是健在,谁又有胆如此对待我们母子?你既是作恶多端,又为何轻易便死了?只要你对我们母子真心,令我们衣食无忧,我管你在外害死几千几万人!”
“娘,清音仍不信爹爹如此不堪。”
卢凌儿连忙拭泪,软声道:“为娘也是不信,方才只是气话罢了。”
萧清音一袭薄衣孤伶伶站在一旁,原本圆润少女身段已然不见,身形单薄如书,好似一阵风吹过便要随风飘起一般。
“你与洪立卓方才交谈我俱听在耳中,我再若不应便要害了娘与哥哥……”说罢泪珠滚滚而落。
卢凌儿转身将萧清音搂在怀中轻声道:“又何苦为难自己,大不了我们母子三人共赴黄泉陪你爹爹。”
萧清音身子一颤,道:“你我如若轻易死了,谁又来为爹爹洗冤?”
卢凌儿道:“你爹爹所谓恶行多半出自周青轩所言,你……”
萧清音双目清泪直流,道:“他若是受人蛊惑误会爹爹也便罢了,若是信口雌黄污爹爹清白,清音自然要向他讨个说法,无论如何令他改口。”
卢凌儿不由一怔,道:“你对他……”
萧清音道:“我已看透此人,绝不会再与他有半分纠葛。你与哥哥危在旦夕,若遭不测,谁又能为爹爹洗冤?我与余郎开成婚可救水火,我应了便是!”
卢凌儿闭目道:“若是死可救我一双儿女,我何怕死上千次万次?老天弄人!老天不公!”
萧清音道:“清音对世间之事已然倦了,由他去吧。”
半月之后,华山剑派红灯高挂,萧清音红衣白面,身旁一新衣男子细眉大眼、白皮净净,相貌俊美在萧清音面前竟不落下风。
两人在洪立卓与卢凌儿身前拜完天地,萧清音由老妈子领着缓缓进了新房。入夜良久,新衣男子推门而入,扑在茶桌之上呼呼大睡,一夜未与萧清音答话。
此后月余,余郎开早出晚归,与萧清音鲜有交谈,亦不同床,好似生人一般。这一夜,男子酒意熏熏推开房门,萧清音端坐茶桌一旁,起身道:“余郎开,你为何要与我成婚?”
余郎开一笑,道:“我谨遵师命,师父要我与你成婚,那便成婚。”
萧清音冷冷道:“如此说来倒是委屈你了!”
余郎开道:“此言差矣,此事乃为徒本分,何来委屈?”
萧清音沉吟半响,暗道:“他师徒二人行事怪异,且各怀鬼胎,我只是一枚棋子罢了。如此也好,我留得住清白,静观其变。”
余郎开对面而坐,见萧清音不语,淡淡道:“你以为美若天仙,世间男子便要拜倒在你脚下?在余某眼中,你也只是一具皮囊,与我成婚你百般不愿,我何尝不是?今日我便将话挑明,你我今后只有夫妻之名,绝不会有夫妻之实。”
萧清音不动声色,道:“你身为前总镖头之子,早些年年幼不堪总镖头之位,现如今早已成人,且武艺超群,洪立卓仍不肯让贤,这与谋篡华山掌门之位有何区别?”
余郎开双目一张,喝道:“你这小小妇人竟工于心计!洪师叔担总镖头之位我心甘情愿!你这离间之计太过粗陋!当真可笑!”
萧清音面上一红,道:“傀儡之流,不堪大任,神威镖局已改姓为洪,你竟在此恬不知耻为其歌功颂德,当真可怜!”
余郎开一声怒吼探手一抓,萧清音早有防备轻身一撤堪堪避开,险些被余郎开抓破咽喉。余郎开收手往桌上一抓,竟将茶桌掏出碗大洞眼,手中木屑纷飞,狠狠道:“你莫再招惹!”说罢甩门而出。
半年之后已是初冬之景,华山之上松柏墨绿如新,只是寻常野树枯黄败落,仍不掩华山萧条之色。天方蒙亮,华山门人百众已悄然下山。
山下车马众多,卢凌儿与萧清音默然潜入马车之内。卢凌儿蹙眉道:“清音,孤岛之行吉凶难测,你听为娘之言,莫要去了。”
萧清音淡淡道:“此行清音非去不可。”
卢凌儿心下一动,道:“那岛上凶险之极,且并无食粮,距今已有两年有余,那周青轩十有八九……”
萧清音恨恨道:“即便是死了,也要将其尸骨带回为其招魂,令他改口。”
卢凌儿长叹一声:“你这是着了魔,这世间何来鬼魂?”
萧清音道:“这我不晓得,但世间定然有因果报应。”
洪立卓回头向马车内一望,而后冲众人道:“我等此番寻宝之行有先前船工引领定是一帆风顺,那时寻得财宝,我华山弟子人人有份!”
洪立卓将华山弟子四个字重重一提,一干人等听罢心中窃喜,原本对洪立卓掌教一事便习以为常,如今竟可一同寻宝心中愈加拥戴洪立卓,一人高声道:“弟子誓死追随掌门!”
其余人等纷纷应声,萧子昂心下暴躁,暗道:“此番寻宝若不寻机杀了洪立卓,此后想要翻身怕是极难!”
余郎开见萧子昂面有异色,上前道:“哥哥,你面上一阴一晴,心中在谋划何事?”
萧子昂心下一惊,忙道:“妹夫说笑,这门中大大小小事务均由你和掌门执掌,何时轮到我来谋划?”
余郎开一笑,道:“你言下之意是小弟管的多了?”
萧子昂心中暗骂余郎开恣意寻事,却也不好发作,软声道:“我绝无此意,妹夫误会哥哥了。”
余郎开一笑,道:“可惜……”
是夜,洪立卓带领众人在一郊外寺庙外住脚。
庙宇破败,一年老和尚满脸枯黄颤巍巍行出,听得庙外人马嘶喝,以为山贼来袭,转身便要逃离,洪立卓与数名弟子却已进了庙堂。
住持住步,双手合十低眉道:“阿弥陀佛,施主,若是上香,还请明早……”
洪立卓截口道:“你便是住持?”
老和尚道:“正是贫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