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李家谋略
少女在旁道:“江湖各派死伤之重已超所期,倭人如今也只剩残兵,岛外各首领舰船已成围拢之势,弓箭手业已在位,待杀尽倭人便可坐收渔利。”
少年道:“今日杀孽颇重,只盼我李家可一举入主中原,不再受那海上倭人追杀之苦。”
此时倭人战船火光渐弱,慢慢没入海中,岸上倭人愈战愈少,江湖各派弟子三五人对一倭人,又过一个时辰斩杀,倭人只剩二十余人被逼至海边。
王博达道:“再战无意,放下兵刃,可饶你等不死。”
当头倭人将领话音拗口,惨声道:“你等并非朝廷军士,为何如此搏命夺岛?”
王博达道:“东海周边之岛俱是我朝之土,岂容你等占据?凡正义之士定不能忍!”
倭人将领狂笑,道:“满口胡言!此岛定是藏有财宝,那李家船队已数次三番攻岛未果,这才将你等引来助战,如今你等便如我等……”
陡然间,数支箭射中倭人将领面目咽喉,身后倭人也纷纷中箭,霎时间倭人俱被射死。
众人抬头观望,却见远处四周礁石之上森森站着百十名弓手,少年道:“各位杀敌有功,在下虽于心不忍,却也对不住各位!放箭,一个不留!”
弓手听令轮番放箭,各派好手空有一身武艺,无奈鏖战力竭,身前毫无遮挡之物,在箭雨之下片刻也难以支撑,成片倒下,四轮箭雨之后便死伤过半。
剩余人无奈朝海水中退去,但箭下无情,各派残存高手逐一中箭而死。王博达与周青轩、楚昭兰合在一处,三人刀剑舞动,将来箭悉数斩断。
王博达边退边道:“怎地不见武当,崆峒、峨眉、青城、丐帮等各派掌门?江湖各派怕是要在此岛魂飞湮灭!”
周青轩在二人身前,刀剑交互轮转,方才大战之时全力施为,真力损耗甚巨,渐觉难以支撑,不知何时右臂已然中箭,左足亦流血不止,口唇亦变得惨白,喘息道:“方才与倭人激战之时我已见数个掌门被杀,现今箭雨之下全军覆灭也是迟早之事。”
王博达见周青轩冷汗频频脸色苍白,忙道:“你速速退下!”
周青轩咬牙不应,又硬硬挨过七轮箭雨,王博达挥剑冲了数次,均被周青轩身形挡回,周边存活之人不过五十,见周青轩神勇,俱都向周青轩靠来。少年一摆手,道:“停手!”
弓箭手弓拉满月蓄而不发,少年道:“吾乃百年海商李家后人李长风,诸位硕果仅存定是江湖中绝顶高手,此时何不投靠我李家,日后中原武林定是我等天下。周青轩,你身为李家后人,何苦如此?”
周青轩冷笑,道:“那日之后周家与你李家再无瓜葛,李长风你当真健忘!”
李长风怒极,喝道:“你竟敢直呼我名讳,当真大逆不道!”
周青轩道:“你这小畜生,即便是骂你又能怎样?你李家弓手何在?何不继续放箭!”
一人自周青轩身后慌忙道:“且慢!且慢!李少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且你我本是一姓,我便依你之言,投奔李家,待我走出之后你再放箭不迟。”
李长风得意一笑,道:“原是青龙帮李振龙帮主,我方才之言句句是真,你可安心投靠,日后中原武林自有青龙帮一席之地!”
李振龙听罢如蒙大赦,仅带剩余三名青龙帮好手朝李长风行去,其余江湖各派窃窃私语,心中定是动荡不已。
周青轩怒道:“今日,除少林之外其余各派纷纷到此,定是你四处散播楚天横藏宝图,引江湖之人与倭人死战,帮你夺取此岛,你李家便可坐收渔利!”
李长风一笑,道:“我的确将楚天横藏宝图传播于江湖之中,不过宝图却为千真万确,即便各派知晓此岛由倭人占据,也定会拼死相夺,这又与我何干?江湖之人贪婪之欲酿今日血战,你可不要怪在我李家头上。”
剩余人等听得此岛的确藏有楚天横宝藏不由心下大喜,竟将身处死境忘却了,纷纷道:“宝藏现在何处?”
李长风道:“如若各位肯投靠我李家,定不会让各位入宝山而空手而归,可替死去同门多取些,回中原之后对同门家眷也好有个交代。”
周青轩暗道:“李长风当真是个人物,先行威逼,后言语引诱,这为同门多取些向家眷交代正是为投靠李家极佳开脱之词,江湖中人定将引以为藉,为偷生寻个情由,谁人还能把持得住?”
果不其然,一人长叹一声,道:“我帮弟子正是为抗杀倭人才惨死,我身为帮主岂能弃之不理?定要将尸身一并带回!李长风,我丐帮却不为财宝,只为死去弟子!”说罢此人目不斜视,带身后数人投奔李长风而去,却是宋一淳。
王博达冷笑道:“宋长老何时成了丐帮帮主?”
宋一淳知王博达出言讥讽,颤声道:“此乃我丐帮内事,不必人人皆知!”
言下之意王博达多管闲事,投靠李家也无惧他人之语。
王博达不语,周青轩回头一望,剩余之人竟有几多相识之人,八卦门一门三代竟齐了,萧子昂赫然在列,目光正朝周青轩望来,似是要将他生吃活剥了一般。
卢冠岳低声道:“凌威,为保全我八卦门血脉唯有如此!”
卢凌威肃穆道:“恕孩儿不孝,不愿与那李家……”
卢冠岳怒道:“此刻讲那些个江湖大义又有何用?不归顺之人定会死在此岛,此前种种又有谁人知晓?”
卢凌威道:“你我自是心知肚明,只怕此生再难以挺胸做人!”
卢天奇身中数箭,脸色惨白几近虚脱,卢冠岳道:“天奇身受重伤,难不成你要为了虚名置他于不顾?”
卢凌威惨然一笑,低声道:“天奇吾儿,你与祖父可投奔李家保全性命,切记回中原之后不可将八卦门拱手相让,定要保全我八卦门。”
卢天奇不知如何,卢冠岳愤声道:“迂腐之极!”转头道:“子昂,将天奇背起,你我投奔李家!”
萧子昂将卢天奇背起,至周青轩身边低声道:“你害我萧家身败名裂,只可惜不是死在我手!”
周青轩暗自苦笑,萧子昂令人生厌却与己有半分血缘之情,不由回道:“萧靖罪孽深重,且死在仇家手中,你若偏要将此事加于我身在下无话可说。”
萧子昂冷冷道:“待你死后我定要将你头颅割下,祭家父在天之灵!”
周青轩心下一沉默而不语,身后之人纷纷投奔李家,除王博达、楚昭兰外只剩下三五人。
卢凌威上前一步道:“方才与倭人对敌之时,少侠英勇善战,卢某人甚是钦佩!若在平时定要亲近亲近!”
卢凌威方才之言周青轩俱都听见,对他颇有好感,险些将卢凌儿为其生母之事如实相告,只是大限将至多言无善,笑道:“卢掌门客气,晚辈也只是尽个本分。”
李长风见两人侃侃而谈,并未将眼前绝境放在心上,不由喝道:“兀那小子,你舅爷爷再问你一次,降还是不降?”
少女一旁急道:“性命紧要,你还不赶紧说些软话?”
周青轩道:“多谢美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长风摇头笑道:“我姑母聪慧过人,你怎会如此冥顽不灵?弓手听令!”
蓦然间,破空之声传来,弓手惨叫连连,不知何处射来弩矢,十余名弓手毙命当场。李长风大惊,道:“速速退至礁石之后!”
弩矢又成排射来,诸多弓手只顾逃亡后背中弩,霎时间伤亡过半,一人道:“王剑圣,速速来此!”
王博达循声望去,却见一人在远处林中招手,周青轩道:“唯青云山庄弩手如此凶悍,那人定是白鹏飞!”
王博达道:“你我速速过去!”
周青轩道:“周某断后,各位快些!”
剩余人等知生机转瞬即逝,忙道个谢字朝林中飞去。李长风大怒,道:“先将那周青轩射死!”
弓手举弓便射,周青轩刀剑舞出两片光华,箭支纷纷断落,仍有四五箭穿过,一箭射中周青轩左臂,剩余箭支则被王博达用剑斩落。
周青轩单腿跳了几步,脸色更是煞白,左手剑已不能用。青云山庄弩手见状一排弩矢射来,李家弓手连忙缩脖闪避,又有数人中弩倒毙。
李长风知青云山庄弩弓虽强,填放弩矢却不及弓箭之速,大喝一声命道:“弩弓虽强,填弩矢却慢,一拨箭周青轩,再一拨射弩手!”
弓手得令连射两拨,周青轩只剩右手刀已不能敌,王博达急忙回身驰援,却听卢凌威大喝一声,道:“我不能与天奇为敌,却不是为救你性命!”
只见其飞身而起落于周青轩身前,手中八卦刀舞出漫天刀影,箭支噼噼啪啪断了不知几多,却仍有七八支箭射中身躯。卢凌威大吼一声:“天奇,为父去了!”
周青轩泪流满面,泣道:“舅父!你好生糊涂!”
王博达伸手扯起周青轩,二人三起三落闪进林中。林中树木细小,诸多弩手无法躲避中箭身亡,白鹏飞道:“速速退进林中。”
手上却挟着一名女子这才将其放开。周青轩见罢心中宽慰之极,女子泪眼迷蒙与周青轩对望一眼,其间无限柔情周青轩豁然明了,不由点头一笑。
此刻周青轩身中数箭便如血人一般,那女子见罢慌忙上前搀扶,低声道:“我今日若是不来你便要死在此岛,你要如何再与我相见?”
周青轩只觉女子指尖传来一股暖流,全身伤痛好似再无知觉一般,却也不敢多加观瞧,唯恐亵渎了身前女子,低声回道:“如今情势我唯有拼死一搏,也顾不得许多,还请香凝师妹见谅。”
两人低声交谈数句王博达已然心中明了,身为长辈却也不能再做旁听,正在为难之时一旁瘦弱之人似是看出王博达心意,低声道:“剑圣何不与白庄主商议对策,此人由我搀扶。”
王博达闻言称是,将周青轩交与此人,众人退进密林深处,李长风并未急于追剿,众人得以驻足喘息。
白鹏飞虽曾杀师夺功却也算受萧靖蛊惑,此后被萧靖所害受尽屈辱,且又是成华裳夫君,应算王博达妹夫,王博达虽不知他此行目的,料也不会再有歹毒之心,想罢略一拱手道:“多谢白庄主搭救之恩。”
白鹏飞苦笑,道:“白某一身罪孽,今日能救得剑圣师徒当真幸甚,剑圣不必客套。”
王博达道:“白庄主昔年之错的确算是大逆不道,不过数十年忍辱负重也算因果报应,现今浪子回头可算江湖之幸!”
白鹏飞木然道:“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是我可苟活数年说不得要在江湖掀起滔天巨浪!只是造化弄人,我大限将至心中豪情皆无,此番前来也是为小女所托,算不得浪子回头。”
王博达暗道:“原是白香凝要其救轩儿,这才远渡而来,我再与他客套也索然无味。”
想罢问道:“白庄主何时登岛,又在何处登岛?”
白鹏飞道:“原本要于南面登岛,不料海面之上李家巨船封锁严密,险些被其击沉,这才逃至北面登岛。
不料北面暗礁甚多,所带船只触礁沉了四条,家兵死伤过半,仅剩两条登岛,翻过一座高山之后却见你等已被李家兵丁围困,这才趁机偷袭。”
王博达环顾之后蹙眉道:“眼下弩兵不足三十,李家弓手却尚有百众,可谓凶多吉少,不知白庄主有何打算?”
白鹏飞道:“此行只为二位却不为财宝,依我之意定然是速速赶往北面乘船逃离此岛。”
王博达道:“白庄主所言极是,李家休整之后定然不会留你我喘息之机,事不宜迟,这便赶往北面乘船。”
众人闻言而动,周青轩方要与白香凝温言几句,却觉左肩剧痛,竟是搀扶之人在其臂膀狠狠咬了一口,不由问道:“仁兄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