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魔,生父?
绿衣妇人将公审大会之事向阿罗细细讲述,阿罗默然不语,绿衣妇人道:“你勾魂夺魄两位姑姑有要事在身,将门主之信转交与我,我多年不在江湖走动,便让方辽将你引来此处。”
阿罗道:“方辽怎知我途经何处?”
绿衣妇人道:“自你与周青轩相聚,他便暗暗跟随,这才心灰意懒不愿与你相见!”
阿罗道:“他人在何处?”
绿衣妇人道:“已随勾魂夺魄寻楚翀去了。”
阿罗道:“他腿伤已过百日,为何还未见好?”
绿衣妇人喟然道:“他为跟随你二人,以致脚伤复发,我看难以复原。”
阿罗不语,不觉间已流下泪来,良久才道:“我却不知因何而哭,因谁而哭。”
绿衣妇人道:“门主对你偏爱有加,方辽对你倾心已久,自然是为他二人流泪。”
阿罗一笑,道:“想不到我阿罗也沦为一般妇人,再不是毒女阎罗。”
绿衣妇人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且将门主之信带回。”
阿罗道:“你同我一起寻个僻静之所隐居,可好?”
绿衣妇人苦笑,道:“你尘缘未了,我岂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你且放心,待你尘埃落定我自会寻你。”
阿罗沉吟半响,终不能放下周青轩,只好道:“那你等我。”
绿衣妇人点头应允,缓缓隐于墨色之中。
阿罗沿阶梯而上,又将香炉复位,待暗门徐徐合闭这才骑马回返。
王落溪在一楼厅内相候,起身迎道:“可曾见到方辽?”
阿罗点道:“他气我与他不辞而别不肯见我。”
王落溪知她有所隐瞒也不便再问,吩咐小二将饭菜热了。
两人各怀心事,草草吃了几口便回房安歇。小二已在房中又搭了一张木板权当张床。
阿罗与王落溪轮流洗漱完毕,阿罗拣木板床倒头便睡,王落溪本想再说些话,见阿罗沉沉睡去也便睡下。
夜半三更,窗外月光皎洁,将阿罗一张脸映得煞白。
阿罗轻声道:“姊姊,姊姊。”
王落溪睡得深沉并未回应,阿罗这才缓缓起身,自怀中将信笺取出。
信笺外皮封蜡,阿罗轻轻打开,内有数张白纸,密密麻麻全是字。
阿罗略感异样,心中猛地忐忑不已,踌躇片刻还是将纸张打开,只见抬头写着:“阿罗吾儿,为父惭愧。”
阿罗心下生疑,复又看了一遍,才发觉纸张皱褶不已,似是被水浸过,不过抬头依旧是:阿罗吾儿,为父惭愧,并未看错。
阿罗心道:年幼之时朦胧记得父亲文静白皙,好比儒雅之士,夜魔皮糙肤黑焉有相似之处?
想罢直想将纸张撕个粉碎,复又一想,倒要看夜魔有何诡计,不由继续默默念下去。
只见笔迹隽秀却极不连贯,好似写字之时难以为继。题头之下写着:你本姓石,乳名阿罗,本名石婉心,为你亲母龙云所起。
读到此处阿罗心中猛然一动,依稀记得那时父亲称娘为云儿,连忙往下读:为父石冲,镇远镖局石家孤子,为避江湖各派剿杀,逃至伏龙谷内避祸。
伏龙谷与我石家世代交好,谷主龙啸将女儿龙云下嫁于我,年后生汝,为父幸甚!为父将汝作掌上明珠,无奈家仇沉重身不由己,未尽为父心力,每日奔波在外。
镇远镖局血案想必你已知晓,江湖所传句句属实!为父忍辱负重苦修毒术,以致面目全非,半人半鬼。
好在皇天不负,潜黑云社三年,终将夜帝毒毙,取而代之。那时业已离家四年有余,归家之时你娘久思成疾已然逝去。
为父恐你无依无靠,你却又认不得我,无奈之下将你带进黑云社,自那隐姓埋名,直至今日。
念及此处,尚有三页未读,阿罗喃喃自语道:“夜魔便是爹爹,当真可笑,当真可笑!爹爹慈眉善目,唤娘亲云儿,教我念诗,你怎是他!”
说罢双掌施力一拍直将白纸震作纸屑四射纷飞。
王落溪闻声而起,抽剑道:“谁!”
只见月色之下阿罗双目圆睁,白齿直将下唇咬得鲜血直流。
王落溪一惊,顾不得只穿亵衣奔下床来,颤声问道:“妹妹,你发梦了?”
阿罗木然道:“我未曾睡下,倒是那死人发梦。”
王落溪只觉后背一凉,道:“好端端的,何来死人?”
阿罗一笑,道:“阿罗原本便是孤零零一人,早便惯了,闲暇之时思念娘亲便已知足,何须他人相认?”
王落溪一呆,道:“方才你爹来认你?”
阿罗道:“我爹远走他方,将我母女二人舍弃便不知所踪,怎会是个死人?”
王落溪四下一望,慌忙点起火烛,道:“方才有鬼来认你?”
阿罗将目光收回,笑道:“姊姊为何如此惊慌?”
王落溪道:“我问你爹爹可来认你,你却说怎会是个死人,我如何不慌?”
阿罗咯咯笑起,良久才收声,王落溪道:“你当真撞邪了!”
阿罗道:“这世上鬼邪我见得我了,未必伤得了我。”
王落溪道:“这满地碎纸是你方才一掌所致?”
阿罗道:“好歹你知爹爹是何人,阿罗却不知生我之父究竟何人,不过这又何妨?”
王落溪见阿罗语无伦次,定睛看了许久才恍悟道:“那纸上写些甚么?”
阿罗一笑,长出口气道:“无它,满纸俱是荒唐之言,不需理会,姊姊速速去睡,这满目春光小妹可消受不起。”
王落溪低头一瞧,身上亵衣薄如蝉翼,玉肌白胴呼之欲出,不由面上一红,道:“好不知羞……”
说罢匆匆闪入床被,却不时向阿罗观望,见其久久未动才安心睡下。
东海之滨无名之湾,岸上江湖各派好手足有千众,只听厮杀之声此起彼伏,白沙已被血染成红。
距岸十里开外,一龙头金色大船徐徐驶来,龙头之上立有一对少年男女,少年冷冷一笑,道:“公审大会已折损大半,如今为争海船又死伤甚重,果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