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头大如斗
萧靖何等城府,一眼便知争斗因白香凝而起,心中暗道:“孽缘!孽债!”
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大事将至,关系江湖安危,你二人当真不知无谓!子昂!身为华山首席弟子应为我华山后辈表率,刀剑武力应向外敌!还不向云公子赔罪!”
云焕明冷道:“不必,我二人闲来无事在此切磋相较,不想萧师弟失手将小侄伤了,只怪自己学艺不精。”
萧靖一观云焕明面相便知其内伤颇重,取出一小瓶道:“这小还丹你拿去内服,三日内切不可再动真气。”
白香凝接过药瓶,吩咐行馆下人将其送回厢房,众人识趣各自散了。
萧子昂跟随萧靖进得屋内。萧靖怒道:“公审大会风云变幻,定是江湖大变之时,今夜你却为了区区女子与云焕明大打出手,华山颜面何存?”
萧子昂道:“云焕明不知好歹,与我拼死相搏,难不成要孩儿坐以待毙?”
萧靖脸色涨红,道:“自此往后,你不得动云焕明一分一毫!”
萧子昂怒目相向,道:“他为何动不得!”
萧靖不语,萧子昂道:“青云山庄野狗一条!为何我便动不得!”
萧靖拍桌而起,喝道:“你夜闯香凝厢房是也不是!”
萧子昂不答,萧靖又道:“不肖之子!你可知多少豪杰倒在一个淫字之上!你师伯当年何等威风!
霹雳剑圣叱咤风云几可为我华山宗师,偏偏一个情字难断,淫字难过,现今落得身败名裂,我华山人人得而诛之。何况你未及他当年成就,怎可情欲熏心,葬在一个女子手中!”
萧子昂面上一红,醺醺酒意渐渐散了,支支吾吾道:“孩儿酒醉无德……只是那云焕明觊觎香凝美貌家世,我若不先行下手……”
“你住口!焕明……他早便是我华山之人,你二人今后万万不能再生间隙。”
萧子昂不解道:“他是我华山之人?方才眼神如虎,将孩儿视作仇人一般,看来这厮对白香凝动了邪念,终究是个祸端。”
萧靖面色阴沉,心中烦闷之极,许久才道:“此事我自有主张,今后切不可对香凝无礼。”
萧子昂道:“若是那厮当真有非分之想……”
“自有我来料理,你且退下!”
萧子昂悻悻而退,萧靖推门而出,奔云焕明而去。
云焕明盘膝而坐,正运息调伤。萧靖隔窗驻足观望,待云焕明大周天运行数次,气息平稳之后方才推门而入。
云焕明戾气已淡,此时见到萧靖倒添了几丝悔意,起身微拜,道:“方才小侄鲁莽行事,萧师伯恕罪,莫要伤了两派和气。”
萧靖并不言语,伸手将其带起,原是静听云焕明脉象,许久才道:“好在内功浑厚,七日之内便无大碍。”
云焕明手腕被拿,心下突兀却无忐忑之情,反倒有几分感激。
回想多年来萧靖待己颇厚,有意无意将腾蛟剑法秘录等数本武功秘籍遗留,时时教习内功修炼之法,可算如师如父,不由道:“师伯对焕明栽培有加,如今恩将仇报,倒不如被萧师弟毙在掌下。”
萧靖道:“你与子昂俱为我……俱为青云、华山栋梁,万不可有此念想。他日,华山与青云山庄还需你二人执掌。”
云焕明道:“焕明不敢,辅佐胜群光大青云山庄方是本分。”
萧靖略一迟疑,道:“胜群固然是少庄主,但其资质平庸,胸无大志,且心智不佳,如何胜任庄主之位?白贤弟多年闭关,近些年若不是倚重于你,何来今日山庄昌荣之景?”
云焕明道:“庄主厌世,雄心渐已消退,不似萧师伯如日中天。
正因如此,焕明方才愈加感激其养育之恩,不敢有非分之想,更不愿与胜群反目。”
萧靖心下一沉,面上不由半红,许久才道:“贤侄能有如此心胸,老夫甚是钦佩。
不过,江湖是非善恶本就边界不清,只怕贤侄一念之忍,日后白胜群无法参悟,于你不利。”
云焕明道:“焕明自幼无父,生母待我如陌客,今日身家俱是青云山庄恩赐,哪怕他日胜群夺我所有,焕明也无半句怨言,此情还望萧师伯明鉴。”
萧靖眼目一酸,往事如刀,件件割在心头,心中也不知是何种滋味,拿捏良久也不知如何应答宽慰。
“贤侄早些歇息,安心养伤,公审大会不去也罢。”
云焕明道:“去总归是要去,有萧师伯与诸位师叔,公审大会定能完满。”
萧靖一笑,推门而出。东边天际半明,只留残月如钩,缓缓坠入墨云之后。
夜雾未散,寥星犹在,一红衣长裙女子站在客栈院内西边小屋窗下喝道:“周青轩,亏你还是习武之人,鸡鸣而起、闻鸡起舞!似你如此懒惰,本小姐何时方能习得轻功!”
“兀那恶婆娘,夜未明便在那里吵闹,害老子春梦早醒,吃老子洗脚水去罢!”
也不知是谁开窗泼水,只见一蓬污水夹着臭气由天而降。
龙飞飞惊叫一声捂鼻急忙闪避,却也被零星水滴打在面上,慌不迭用绢帕来擦,擦完之后又慌忙将绢帕弃在地上踩了几脚。
“哪个短命贼敢在太岁爷爷头上动土!乖乖探出头来,本小姐好教你死个痛快!”
连续数天星夜兼程,距镇远镖局已不足百里,三人这才投宿客栈调息。
龙飞飞在外喊叫之时周青轩早便打坐半个时辰。只因这几日传授龙飞飞轻功备受其奚落调侃,嘴上讨不得半点便宜,龙飞飞偏偏又是缠人的主,周青轩已头大如斗,恨不得偷偷溜了。
听得龙家大小姐撒泼叫骂,周青轩眉宇紧皱,推窗道:“龙姐姐,大家闺秀、名门之后,何必为小事大发雷霆,你且稍等,小弟洗漱之后便来。”
龙飞飞怒道:“你敢取笑?”
周青轩急忙摆手道:“小弟不敢……”
“你若再敢胡言,罚你吃本小姐洗脚水!”龙飞飞说罢只觉姑娘家家此番说辞未免太过荒唐,心中好不羞愧,又不好发作,只好面红耳赤转身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