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再言见
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在床上看不到天上的明月，也没有繁星，只有无边无际的黑夜，仿佛含着无限的忧愁。
显得病房里的女孩破败而孤寂。
叶墨推门而进。
接近十月的天，早晚还是有一点凉。
白洛橙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男人周身的冷意带给她的。
“今天风好大啊！”白洛橙脸上带笑。
“什么事？。”
叶墨面色冷然带着些不耐，关门走了进去，在沙发上坐下。
“我明天就要上手术台了呀，我害怕，所以今晚想看看你，你怎么了，看着不太高兴”
白洛橙嘟嘟嘴，起身端着一杯水递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叶墨顺手接过水杯，假装不知道的问了一句。
“你要做什么手术？”
拿起水杯放在嘴角。
白洛橙笑看着他嘴角弯起，“阑尾炎啊！”
看不出女孩表情有什么异样，好像是很正常的手术，没有什么不妥。
“。。咳咳咳咳。。”
叶墨放下水杯皱着眉身子前倾看着她一字一顿。
“你，说，什，么。？”
他果然知道，白洛橙心里最后的期待也没有了。
突然间两人都安静了下来，两人目光对视了几秒，连空气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突然就听见女孩噗呲一声笑
“。。。哈哈看把你吓着了吧！，哈哈哈哈。。。”
叶墨深吸一口气又靠回椅背
“你这个小骗子，骗人有瘾是吧，一天不骗人你就难受啊？。”
这是叶墨难得的对她说那么多话，“你十六岁那年，我就倒霉的遇到你急性阑尾炎。。。”
（阑尾炎）沈晨谦难道是这样告诉她的？。
（沈晨谦，你想干什么？。）
叶墨右侧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扶手。
“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忘了呢，墨哥哥你知道吗？就是从那天开始啊，我就下定决心要成为你的老婆哦！然后我们结婚生子。”
“我幻想着我们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像你，女孩像我。”
叶墨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冷哼道，“早知道，那次救你，会让你缠上，我就不救了！”
白洛橙起身站在叶墨面前，很认真的看着她，“不会的，我的墨哥哥是善良的，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从前的叶墨对白洛橙而言是个善良的人。
接着又继续
“为了以后能够嫁给你啊，能够有资格站在你身边，我学会了做饭，学会了打理家务，在国外那一年我学设计，学金融，学管理，学射击，学搏击，还有好多好多……学我能学的一切，我拼命的学习，可是时间怎么就不够用呢！？我还是没追上你啊，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学习，不对我还留了一点点时间想你。”
说完弯下腰凑到他面前用大拇指和食指像是捏着一个小黄豆般的模样，“就那么一点点。”
叶墨看着她，一个人在那说话，说着她对她的爱意。
“墨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洛橙也好像不需要他回答，也不需要他的附和，只是自己自顾自的说着自己为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
像是说给对方听，或者说是说给自己听。
像一个人的独角戏，此时的聊天是，这一段感情也是。
好像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那些自认为浪漫的事，终究也只是感动自己。
说了那么多没有一件是他为她做的。
他就是她的神明，而她是他最虔诚的信徒。
“因为在我心里你太完美了啊，我怎么追赶都好像赶不上你，你在我心里就是天神呀，我想要配得上你，我得配得上你知道吗？。”
叶墨沉默不语。
说着说着，白洛橙亮晶晶的眼睛突然又暗淡了下来，脸上也有些落寞，“我好像一直在追逐你的步伐，呵呵。也罢…………”
你从来不曾等我，哪怕为我停留片刻，所以终究还是追不上的。
“墨哥哥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你，好爱，好爱。”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会给你。”
此时病房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他身穿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身高腿长的倚靠在门外。
静静的听着里面的一切，“真是个傻丫头啊。。”
“回头看看外面有大片的森林呢，非得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啊。。”
沈晨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虽然很早就知道白家的白洛橙。
从前也没有任何交集，认真说起来，他们真正意义上的认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怎么就能为她。。。。
哎。。。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
“墨哥哥，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好呢，你真是把我迷得神魂颠倒的了，这辈子啊，栽到你手里了。”
说完转身看着他笑，笑得眉眼弯弯轻声又道，“我怎么就觉得，你就那么好呢？”
我好没出息啊。
就算知道你所做的坏，我还是喜欢你啊。
叶墨呆呆的坐在那，看着她。。
只是眼睛认真的看着她，她好像和从前一样，又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认真的看她。
女孩长得是真的很美，就算现在穿着宽大的白蓝条纹病号服也美的那么清丽脱俗。
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娇滴滴的粉唇，在那喋喋不休的说着。
双脚在他面前来回左右走着，修长的脖颈，领口两颗扣子解开，若隐若现的锁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像是于世间杂乱无章之中，唯一的瑰丽。
好像人间要振翅高飞的精灵。
“墨哥哥，你可以给我削一个苹果吗？我有点饿了！”
女孩摸着肚子瘪瘪嘴的道。
叶墨思绪回神，
“好。”
说完拿着苹果走向洗漱台。
白洛橙看他走了，偷偷拿起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她无意间看见他输入过手机密码。
迅速在手机上点了几下，随即又立马把手机悄悄放回原处，乖乖的坐在那等着他出来。
叶墨没注意到她的动作，端着小磁盘走出来，里面是一粒粒小苹果。
白洛橙笑着看他
白洛橙拿着牙签一口一口的吃着，小嘴吧唧吧唧的，不一会全部吃掉了。
“这苹果真甜。”
白洛橙满足的擦了擦嘴。
“谢谢，你啊。”
这是他第一次为她削苹果，也是第一次那么有耐心的听她说了那么多话。
叶墨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心跟针刺一样隐隐作痛，绵绵密密，随即又抛开所有不明的情绪，鬼使神差的开口竟带了点温柔，“下次。。下次。。我在给你削。”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温和的语气对她说话。
白洛橙眼神恍惚一下，双眼也愣了愣神，立刻又恢复正常，随即回头看向叶墨认真的说道，
“你知道什么最珍贵吗？就是一生一次的唯一，最是珍贵。多了就不是唯一了，就不珍贵了，所以我要这一次就够了。”
然后笑嘻嘻的走到床边。
“墨哥哥，时间不早了，你看一不小心就十点多了，你早点回去吧，你明天还有工作呢，我也要休息了。”
“嗯。”
“谢谢你，陪我那么久，我很开心。”
“嗯”
叶墨正起身准备走的时候
“墨哥哥。”
白洛橙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
叶墨停住脚步转身
白洛橙歪着头眨巴眼微笑着
“再见”
“嗯。”
叶墨，再见，不再言见了。
叶墨转身走出了病房在门口，抬头看了一下幽暗的夜空。
他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唯一一次白洛橙率先提出让他离开。
今夜风挺大，月亮也很圆，很亮。
从兜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低头俯下脸打火机声响起。
深深的吸了一口，猩红的火苗猛的亮起，一口烟雾从嘴里吐出来。
一切都要，结束了。
这一刻他的眼里终于看见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随即他又想到了。
叶景渊。
想到叶景渊的遗体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那个曾经永远把他护在身后的哥哥。
躺在那，他再也不会睁眼，站在他身前把他护在身后了。
那一丝不忍转瞬即逝，又被浓浓的仇恨代替。
转身。
走向黑暗。
病房外空空如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