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中山府兄弟相见

    “太上皇要来真定府了！”

    宋徽宗即将进入真定府的消息不胫而走，真定府的百姓虽然已经在金国的统治下，但是毕竟对宋朝还心存眷恋，都想一睹天颜。

    马扩听到了押解宋徽宗的队伍要进入真定府的消息，心中不免感伤。从汴京到登州，从登州到辽东再到上京，从燕山到太原再到真定，辗转万里，如今自己是寄居客，徽宗也成了阶下囚。

    虽然被监视，但是马扩还是拥有相当的自由。由于不知道宋徽宗具体的入城时间，四月二十三日这天，天刚亮，真定府东门的道路两旁就挤满了人，两旁民房二层的窗户也都人头攒动。

    这一日马扩的酒肆也没有营业，一大早马扩就在道路两旁等着，希望能见到宋徽宗。真定府负责接待的官员也早就在东门静候二太子的到来，无数的金兵在道路两旁维护秩序。

    马扩和大多数的群众一起，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看到金军的队伍入城。为首的正是金国二太子与宋徽宗，两人骑马并排入城，前面的引旗之上还特意大书“太上皇”三个大字，百姓纷纷举目观望。

    宋徽宗身穿素布道袍，看似神态自若，眉宇之间却再无半点傲气。宋徽宗虽然与完颜宗望并骑入城，但是马却滞后半头。眼见沿街百姓纷纷恸哭，徽宗也只能低头不语。

    马扩看到宋徽宗这般模样，心如刀绞。并骑入城，引旗故意大书“太上皇”，不管完颜宗望想表达什么，这对于宋徽宗，对于马扩这都是莫大的侮辱。

    宋徽宗入城入住静渊庄，午时，完颜宗望设宴招待宋徽宗，而且安排了徽宗喜欢的马球表演。

    如今的真定府已经被金军经营了一段时间，这座北宋的北方重镇俨然成了金军南下的大本营。这一路走来金军也是提心吊胆，虽然沿途宋军没有大规模进攻，但是时不时冒出的宋军还是让金军如鲠在喉。如今进入了真定府就算是到了自己的地盘，金军要在真定府休息一段时间再北上，金军将士无不欢欣鼓舞。

    此时的宋徽宗对于自己的处境已经坦然接受了，看着球场上骑马纵横的金国将士难免也会回忆起自己在汴京打马球的快意。

    就在宋徽宗边饮酒边欣赏马球的时候，刘彦宗闯入了宋徽宗的跟前：“久闻上皇圣学甚高，二太子欲觅一打球诗，还望上皇不吝笔墨!”

    刘彦宗的话将宋徽宗的注意力拉回了宴席，徽宗尴尬一笑：“哦，自逊位以来，未尝近笔砚，勉作一诗，以答台意。”

    随即宋徽宗略加思索，提笔落墨：“锦袍骏马晓棚分，一点星驰百骑奔。夺得头筹须正过，无令绰拨入斜门。”

    绰拨、斜门，皆打球的一些日常用语。刘彦宗向完颜宗望解释后，完颜宗望拍手称好，连连夸赞。

    接下来的几日，宋徽宗过的很是惬意，应该算是北上以来最惬意的几天了，没有舟车劳顿，没有颠沛流离，好吃好喝好招待。

    而完颜宗望确是一点没有闲着，在押解队伍中有这么一人，光禄卿陈适。而陈适的兄长就是中山府知府陈遘，如今中山府在陈遘的领导下依然屹立不倒，金国多次攻击，损失惨重，却都无法攻破中山。

    按照宋金和议的内容，宋朝将中山割让给了金国，可是中山府却拒绝了朝廷圣旨，坚决不开城投降。

    这一日金军押解陈适来到中山府城门下，金国妄图让陈适劝降陈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陈适不得不往。

    中山府城下，金军骑马提刀于后，陈适徒步立于马前。

    “快让陈遘出来答话，看看是否识得此人？”金军城楼之上宋军喊话，城上军士一看一宋人模样打扮的文人立即报告给陈遘。

    片刻之后，陈遘于城楼之上观望，乃见城下是自己胞弟陈适，不免心头一紧。两人寒暄过后，金人示意陈适跟进说正题。

    陈适感叹一声，朝着城楼之上喊话：“吾兄以及诸位大宋将士，宋金已经议和，中山府已经割让给金国，当今圣上、太上皇皆以入金营，太上皇如今就在真定府中。众位应谨遵圣旨，开城纳土，以免百姓刀兵之祸。”

    陈适使劲了力气大声的呼喊，虽声音不小，却毫无中气。陈适自知气节全失，喊完话之后低下头，沉吟不语。

    城楼之上，众将士面面相觑，亦不乏窃窃私语者。他们曾经拒绝了朝廷让其投降的圣旨，本以为那是金人的诡计，之后继续抵抗金军。如今将士们拼死捍卫疆土，朝堂之上却早已经投降，难道中山府真的被抛弃了吗？

    “大人，金人诡诈，万不可信！”身旁将士提醒陈遘，陈遘沉默不语，心中怕是也有了答案。

    陈遘看了一眼楼下的兄弟以及不可一世的金军，手拍栏杆喊话道：“主辱臣死。吾兄弟平居以名义自处，宁当卖国家为囚孥乎？”

    陈遘又看了金军，朝着金军喊话：“中山府绝不投降，有本事来攻，陈某守卫中山之心坚如磐石，阴谋奸宄休想得逞！”

    金军看了陈遘态度，气不打一出来，喊道：“难道你一点也不顾及兄弟之情吗？”金将话还未说完，随即挥刀朝着陈适的脖颈砍去。

    陈遘一看金军动作，不由得转身过去不再向下看。金军眼见威胁不成，刀到了陈适脖颈恰然而止，在陈适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红。

    陈适眼见陈遘转过身，哭着说：&34;兄但尽力，勿以弟为念。&34;说罢躬身便拜，然后转身离去，身后的金军眼见无趣，随即也拨马回走。

    陈适劝说成成，完颜宗望怒火中烧，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好个陈遘，等到我攻破了中山府，定要将其扒皮抽筋!”

    刘彦宗看着怒气冲冲的完颜宗望，趋步上前：“二太子切莫动怒，郭药师、张令徽不日将到，可趁机劝道君皇帝去中山府一试。”

    完颜宗望微微点头，看着刘彦宗：“好，你这就安排，我要设宴款待上皇。”

    正所谓宴无好宴，席无好席，完颜宗望的宴席对于宋徽宗来说难免又是一场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