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小灵魂选择反客为主
“云宗主，请节哀。”
云陈怀抱着落昙的尸体，和早已昏迷的小少爷，仿佛变成了一尊沉默的雕像。
沈宁爻于心不忍，出声提醒道。
云陈僵硬地扭过头，好似一只缺乏润滑油的老旧零件。
他用通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沈宁爻，嘶哑道：
“昙花死了。”
沈宁爻也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
她眉心微微皱起，轻声应道：“嗯，人死不能复生。”
云陈颤抖着将头转回去，继续沉默地盯着怀中落昙的尸体，低声道：
“昙花死了。”
沈宁爻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狠一狠心道：
“落昙姑娘死了，她用生命换来的孩子还活着，云宗主难道要一直消沉下去吗？”
云陈用尽全身力气摇了摇头，不想听任何人的规劝。
现在没有人能劝痛失所爱的云陈振作起来。
沈宁爻也明白这个道理，只得轻叹一口气，示意褚玉离开。
就在此刻，落星剑上面闪过一抹莹蓝色的光芒。
沉寂已久的小灵魂突然探出头来，好奇地看向云陈的方向。
它似乎被琉璃昙花所吸引，鬼鬼祟祟地在云陈身边飘了几圈。
趁所有人不备，一头钻进了昏迷的小少爷体内。
反客为主的小灵魂占据了小少爷的身体，睁开了眼睛。
“哎呀呀，老夫终于能说话了。”
被小灵魂控制的孩童身体开口道。
云陈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未曾察觉到小少爷被附身。
怀中的孩子突然出声，将他吓了一跳。
“你是谁？”
虽然内心悲痛万分，但他毕竟是云阳教宗主，一眼就看出了这小少爷被另一个灵魂所操控。
沈宁爻察觉到身后的异动，回身查看。
她看到剑山中偶遇的那只灵魂进入了小少爷体内，不禁目瞪口呆。
灵魂操控着小少爷的身体，从云陈怀中爬出，没有理睬他，而是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沈宁爻面前。
“你是那个姓沈的。”
明明是孩童身体，却做出一副老态龙钟的姿态。
他弯着腰，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沈宁爻的脸指指点点。
沈宁爻见此情形一脸无奈。
虽然她心里清楚，这小孩体内是另一只来路不明的灵魂，但是这个画面还是很奇怪啊喂！
小灵魂又侧头看了看沈宁爻身后的褚玉。
“你，玉丫头，姓沈的徒弟，难搞得很。”
褚玉闻言撇了撇嘴，对他的话不屑一顾。
“阿玉，你认识他？”
沈宁爻在识海中传音问褚玉。
可谁知，小灵魂却能听见她问了什么。
不等褚玉回答，便插嘴道：
“我认识她，她认识我。
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有趣有趣。”
沈宁爻一听便知，这与褚玉一直瞒着她的事有关。
她本来以为，这个世界的秘密只和穿书的自己与疑似重生的褚玉有关，没想到半路又杀出来一只海外山的灵魂。
不等她追问，褚玉率先截住了话题。
“前辈慎言，此处是现世。”
小灵魂摇头晃脑地哼哼了几声，识趣地不再说话。
“沈长老，请你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云陈将落昙的尸体小心翼翼地安置好，脸色阴沉地走到几人面前。
沈宁爻看着他那仿佛要吃人的脸色，内心嘶吼。
——为什么要我解释啊！
我还想找人给我解释解释这个满是bug的世界呢！！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敷衍道：“这位是来自海外山的前辈，只想借小少爷的身体说两句话，不会伤害他的。”
云陈不屑的轻呵一声。
“沈长老要诓骗我，也不编个可信点的理由。海外山中只有无望仙人一位前辈，你却说这位来自海外山？”
沈宁爻听到这话后也愣住了。
先前在剑山看见那小灵魂用煤灰写出“海外山，仙君会”时，她未曾多想，只当这灵魂来自海外山。
但是海外山中只有无望仙人一人啊！
像是证实她的猜测一般，小灵魂听见云陈的话，回嘴道：
“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无望。”
云陈自然不信，唤出自己的狼毫笔，虚空写下几个墨色大字，将小灵魂镇压其下。
小灵魂此时屈居于垂髫孩童之身，纵使灵魂力量强大，这具未曾修行过的身体中真气薄弱，扛不住云陈的法术。
沈宁爻出手打破了云陈的法术，将他解救出来。
她内心有种奇妙的预感，这个小灵魂必定与无望仙人有关。
小灵魂见状，老气横秋道：“姓沈的曾经不是什么好人，现在倒是十分可爱。”
沈宁爻察觉到，无望仙人恐怕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
便对云陈道：“云宗主，这孩子必须跟在我身边，我会替你保护好他。”
云陈冷哼一声：“不可能。”
小灵魂叉手看着二人争抢自己，插嘴道：
“别争了，老夫要跟姓沈的走。”
云陈狠狠地瞥了他一眼，仿佛想用目光将他从小少爷体内揪出来。
“你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去留。”
小灵魂听见他这么说，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刚在这个世界有了名字的小辈，也敢同老夫叫板？”
下一刻，云陈只觉自己的灵魂被拎出体外。
他全身上下如坠冰窟，冷汗淋漓，灵魂深处叫嚣着恐惧和逃避。
“前辈，收手吧。”
褚玉的声音突然响起，救了云陈一命。
“哼，玉丫头，我们走。”
小灵魂双手背后，佝偻着身体离开。
临走前，顺手将落昙塞给自己的琉璃昙花丢给云陈。
“那女人留下的东西，你拿着当做纪念吧。”
褚玉拉了拉沈宁爻的衣袖，无声地询问她的意见。
沈宁爻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跟小灵魂离开，自己还要留下来处理一下残局。
“云宗主，落昙身世的秘密我可以当做没听见，但是小少爷的事请你暂时放手。”
她从怀中掏出琉璃狼毫笔，丢给云陈。
“落昙姑娘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得不带那孩子去一趟海外山。”
云陈仿佛被抽去了所有气力，手中握着琉璃昙花，瘫倒在落昙尸体身边。
看着沈宁爻丢在他怀中的信物，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沈宁爻心道自己已经仁至义尽，再多逗留也是无用，便转身离开。
等在一旁的褚玉突然上前，蹲到落昙尸体旁边。
她手心升腾起一团黑气，覆上落昙的面庞。
云陈张了张了嘴，似乎想要阻拦她，但因为万念俱灰、精疲力尽，没能发出声音。
下一刻，一只死掉的蛊虫在黑气的包裹下浮现出来。
云陈无神的眸子瞥到眼前的场景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她自杀的原因。”
褚玉将那只蛊虫递到云陈面前，“这是蛊母。”
云陈已是千疮百孔的内心再次被捅了一刀，他身形晃了晃，艰难开口道：
“蛊母不是种在那个孩子身上吗？”
褚玉所有的情商都用在了沈宁爻身上，对旁人没有半点体谅。
她直言而冷淡地回答，丝毫不在乎云陈能否接受现实。
“她为了救那个孩子，耗尽毕生功力将蛊母吸入自己体内。但是半仙之体培育出的蛊母会控制修道之人，她不愿自己被控制，所以才会自杀。”
云陈闻言，再也承受不住，瘫软在落昙的尸体上，发出低哑的抽泣声。
褚玉将真相说出后，正准备离开，突然想到自己师父想和这个人在仙君会见面。
但他目前这幅生无可恋的样子，多半不会赴约仙君会。
这可不行，不能因为自己多此一举而坏了师父的计划。
“百花谷与海外山关系匪浅。”
她说完这句话后，便追随沈宁爻的脚步离开了。
剩下云陈一人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麻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