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折辱

    葬礼，午饭。

    安无恙的那桌有一个安无恙最讨厌的人——爷爷的妹妹。

    果然，那个人不会放过这么好羞辱安无恙的机会，“无恙啊，去年问考了哪个大学，你也不说，重点高中的学生，想必也错不了。”

    对方见安无恙沉默还不死心，接着一边夹菜，一边当着众人的面说：“哎哟，你们是不知道，我家那孙女一点也不争气，才考了个211，哎哟你们是不知道，我还给骂了一顿呢”如果不是她嘴角的笑容，安无恙都差点相信了。“哎哟，211可以了，很不错了”“老姐姐，你是对孩子要求太高了”“以后肯定是大有作为的呀”

    安无恙在一边看着这些人阿谀奉承面不改色，“诶，无恙啊，211没考上，二本总是有的吧，总不至于读大专吧”对方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是藏不住的嘲讽。

    “哎哟，不要紧的，就算是大专也没关系的，就是师资力量差点……”其实她早就知道安无恙是高考落榜读的大专，今日一番不过是针对安无恙，谁叫她中考考那么好，压她家孙女一头。

    安无恙成绩一般比较低调，从不往外说，但刘婷家里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孙女成绩好，去读私立初中，四处炫耀，“我家婷婷可看不上一中，她要考省城的三大名校的，可不像某些孩子把一中作为目标。”

    当年的中考成绩出来以后，所有人大跌眼镜，成绩出众的刘婷连n城一中的分数线都没达到，而成绩一般的安无恙却进入一中。

    “我们婷婷啊本来是可以去外省读985的，我和她爸妈觉得211够啦，已经比大多数人都好啦”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意有所指。

    本想争辩，但自己这样的专科生，有什么资格争辩呢。何况今天是爷爷的葬礼。

    安无恙顶着一中学生的光环三年，受到这等折辱：“我吃饱了，各位长辈慢吃，失陪了。”安无恙一走，众人更加肆无忌惮，“这安家大女儿真是个没教养的，要我看啊真是不如你家婷婷。”“就是就是”有人开口便有人附和。

    酒桌上觥筹交错，那位安无恙的姑祖母一边假笑一边虚伪地说：“哪有哪有，那孩子怕是爷爷去世伤心着呢，快别说了”好一副菩萨心肠神仙态度，也不知道是谁先提起这一茬的。

    知道的，这是在参加葬礼，不知道还以为参加她家孙女的升学宴。

    在除了自己空无一人放着棺材房间里，安无恙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爷爷对不起，我给你丢脸了，对不起爷爷……”安无恙坐在地上环抱膝盖，白色裙子被扬起的灰尘染脏，往日骄傲的小女孩在这一刻再也压抑不住情绪。

    在这一刻，安无恙想专升本想考研究生的想法无比浓烈：爷爷，今天丢的面子，恙恙都会找回来的，爷爷，你在天上能看到的吧。

    此时，安无恙的手机响了，安无恙缓了缓情绪，接起电话：“你好，请问哪位。”

    “你爹我。”许衍慵懒的声线传来。“快，上号打游戏，明天爷请你吃饭，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安无恙看了看屏幕，回复道：“没空。”转念又想，他们俩都聊了大半年，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以后也不用叫我玩游戏了，我不会再玩游戏了。明天我有事，不能出去吃饭。”明天是爷爷出殡的日子。

    “你能有什么事，陪我吃饭和打游戏的时间都没有。”许衍开玩笑问道。

    安无恙心累：“许衍，我很忙，我还有很多证没考，专升本也还在筹备，我还想考研，你能不能别再找我了。”

    “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安无恙。”许衍有些无力了。

    安无恙没有回答，把电话挂了，把两人双排的游戏删了。

    许衍也没再打电话过来了。

    安无恙看着往日的聊天记录发呆：我还有好几年的路要走，许衍，我不耽误你成家立业了，你也不干扰我前程似锦，往后，祝你万事胜意，佳人在侧。

    再见了，许衍，人这一辈子不只有爱情，安无恙也不可能只是安无恙。

    安无恙收好手机，最后看了一眼爷爷的棺材，走出去，光洒在她身上，她看着蓝蓝的天空，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我这样的人真是不配被爱，不配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