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州学
接下来两天，林玄要么出门躲清静，要么在客房看书。临近大赛，楼上嘈杂声反而渐渐稀落了，想来是在为比赛养精蓄锐。
花蕊每日都在研读她的数学书，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写写画画。但不管她在做什么，只要看见林玄都会立刻起身施礼，一副拘谨模样，细声细气叫声“小哥。”
两三次之后，林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出门时必得先打开一条缝，看她不在庭院，才放心出门。
这次留缝观察时，发现花蕊正把书合上，似乎要回房暂歇。林玄轻轻把门掩上，等了数分钟，再打开时果然已经没了她的人影。
林玄轻舒一口气，将门打开，跨出门槛，转身锁门，却听背后软糯的声音响起：“小哥是嫌弃我吗？”
林玄被吓了一跳，立即转身，却见花蕊正满脸幽怨地看着自己。
“没嫌弃你，只是……”林玄轻叹一声，“我一个小孩子，可受不了你这么频繁热情的问候。”
“小哥给我买了那么贵的船票，是我的大恩人，我怎能不表示感谢呢？要不是你年纪……”花蕊忽然闭口不言。
林玄想了想道：“这样吧。之后我们要同行很久，免得麻烦，我们就以姐弟相称吧。我叫你姐姐，你叫我弟弟，不要用什么敬语，更不要行礼。你要是做不到，你那张船票我现在就去退了。”
“别、别……”花蕊连忙阻止，“行、行，一切按小哥……”
林玄给了她一个眼神，花蕊立即改口，“一切按弟弟的意思！呃，不知道弟弟叫什么名字？”
“林……”林玄转念一想，姐弟俩该同姓，不然容易被有心人听见惹麻烦，于是改口道：“叫我花林。”
“你也……”花蕊一愣，然后忽然醒悟，于是道：“那我叫你小林。”
“都行……”林玄摆摆手，绕过花蕊，继续往前走。
花蕊让开一步，忽问道：“小、小林你去哪？”
林玄看看天色，看看她：“去吃晚饭，你不饿吗？我看你好像自我下午回来时就坐那，半天没动过了。”
“饿倒是真不饿，不过……”花蕊露出一个笑容，“我们一起去吧。”
姐姐不和弟弟一起吃饭反而奇怪，于是林玄点点头，与之一起前往大厅。
掌柜和伙计知道这俩不是姐弟，但游历天下的孩童向来有结队成伍的本能，这俩年龄大差、性别不同、性格相反的人能凑到一块虽然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却仍在情理之中；其它宿客食客则没人关心这些小孩，更不会有人特地过来问询。
这一晚，住宿区特别安静，只是第二天一大早，人声忽然鼎沸，参加八艺品定大赛的人们一个个都裹挟着大包小包，办了退房手续，全往州学而去。
林玄混在人群里，准备去逛逛州学。
花蕊居然也跟了出来，面对林玄的规劝，回答说：“弟弟出门，姐姐怎能不跟着。”
林玄努力了一下，还是没能劝走花蕊，只好任她跟随。
州学大门口多了很多士卒，有的在维持秩序，有的在检查票据，有的在奋笔疾书，有的在大声疾呼。
观礼的门票价格一佰文，有了这张门票，此后一整个月可以随时进场观看大赛。
花蕊被这价格惊到了，连忙摆手准备返回驿站。但既然都已经到这儿了，林玄索性好人做到底，给她也买了一张票。
进入校园，林玄感觉这州城并没白来。前几日他绕着围墙转了一圈，已经知道了它的大小，如今进入校内，准备好好看看这里的景致。于是，随人流走出不远，林玄一转身就离开了校园中央大道，向一旁的教学楼区域走去。
花蕊有些诧异，赶紧跟随。
今天本来就是休息日，再加上八艺品定的七升六大赛开幕，所以教学楼这里基本没什么人，偶尔有几个学生，也对这两个不速之客毫不在意，似乎已经对在大赛期间出现的陌生面孔司空见惯。
州学汇集了整个西峰州才学最顶尖的一批天之骄子，他们经历过镇学、府学、郡学的重重考验，一旦州学毕业就可以在本州做官，最低也是四镇级别。在林玄面前的这些人里，很有可能有未来的沣阳镇知镇、牧镇、司镇，红罗府的知府、牧府、司府……
林玄在花间小径徘徊、在水榭环廊赏景，专挑人气不旺的地方行走。偶尔望望学生们的教学楼、宿舍楼等等，漫无目的。
花蕊在林玄身后紧赶慢赶，在外人看来似乎是顽皮的弟弟在校园里乱窜，心急的姐姐在身后不断追逐。
两三年前，林玄还是有长大后好好学习考进州学，毕业后当官振奋林家的雄心的。后来父亲去世前千叮咛万嘱咐、郑重其事地把远赴萬津郡的任务交托给自己，他在答应的那一刻就知道这辈子与州学必然无交集了。但当林玄知道自己激活了仙根，可以成为仙师后，之前什么当官的理想也就全变得不值一提。
不过，既然有机会能逛一逛州学，又岂能错过呢？
两个多时辰后，一直在西围墙附近打转的林玄终于看见了本次大赛的赛场。这里有一个小湖泊，湖泊旁边围着一圈草地，草地被五颜六色的帷幔很明显地分成了八个区域，这些区域显然就是八艺各自的赛场。
开幕式早就结束了，可以看见许多士卒正在有条不紊地布置场地。
林玄第一个见到的是武艺场地，里面划成了两个区域，一边是擂台区，旁边放着兵器架，架子上摆着常见的刀、剑、枪、锤等兵器；另一边是射术区，地上画了一条红线，几什步外立着两个靶子。
走过武艺场地，前面是锻造场地。里面有四座锻炉，炉旁干柴摞成小山。几什块被分割好的粗铁块堆在场地中央，是锻造的主要材料。
之后是木工场地。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木头和竹子，一边角落里是各种染料、油漆以及铁钉、木砧等小零件。
走过木工场地，面前是一栋宿舍楼，众多参赛者正在登记入住。这儿原本是教师宿舍楼，入住的教师却也不多，正好用来招待参赛者，能来州城参加品定大赛的可也都是各郡各府各行各业享有名望的大师。
绕过这群大师，林玄进入第四个区域，这里是织锦场地。里面各种棉线堆了一地，红的白的黑的各种颜色、细的中的粗的各种规格。
“明天我们来看织锦吧。”花蕊难得开口。
今天只是开幕式，需要完成场地准备、参赛者入住、比赛抽签等等工作，明天才开始正式比赛。
见林玄回头看她，花蕊脸色微红，“我学过织锦，前年还参加了定品，通过了什品测试。”花蕊声音越来越小。什品是刚入门的水平，与在场的七品大师们一天一地。
“好。”林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