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自从那日送完糕点，虞儿就再也没去找过裴恒，成日带着侍女在京城各处玩乐。
在没想好怎么让裴恒心动前，虞儿不打算往他身边凑，毕竟接近裴恒着实有点费内力。
这天回府时就见侧门处有一丰腴夫人哭着对小厮说着什么，小厮一脸冷漠地赶她离开。
虞儿看了两眼觉得眼熟，想起此人是教坊司的乐工，当时有情报说齐王府出现春回，调查后得知齐王和教坊司预备在宴会上给裴恒下药，齐王重金买的春回，为了万无一失中间环节把控的相当严格，虞儿正好也想试试新药“梦”的效力便提前混进了教坊司。
“梦”是她用迷药做基底的一种给人植入记忆的药物，对使用之人有极高的要求，必须能找准对方的心理松懈的时机，通过暗示诱导植入一些你想让他产生错觉的记忆，产生想象中的体验。
这名乐工就是她当初下药的人之一，在教坊司忙了几日后，虞儿成功利用“梦”给自己创造了个新的身份—从小养在教坊司的怜人，那天才能混入到齐王府的歌舞宴中，这也是齐王和裴恒都没有察觉到不对的原因。
想来裴府内乐工认识的只有她一人，虞儿笑着上前，“胡乐工？”
这名胡乐工听到后激动的转身过来，“虞儿，虞儿，出事啦！”
“何事让乐工这般着急？”虞儿疑惑问道。
“我们一旁说。”胡乐工不安地看向侍女。
虞儿转身吩咐二人离远一点，“发生了什么？”
“婉卿死了，你快离开京城。”胡乐工着急地要上前拽她。
虞儿微微皱眉躲过，声音不急不缓“乐工莫要慌，婉卿是如何死的？”婉卿正是那日齐王给裴恒下药后打算献给裴恒的女人。
“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你和婉卿从齐王府宴请那日就再也没回教坊司，姐妹们以为是王爷留下了你们也就没在意。直到今早大家像往常一般出来练习，却在后院里发现了婉卿的尸体，便急忙报案，顺天府来人后众姐妹不放心便跟上前去，谁知查出婉卿是在齐王府设宴那日死的。然后不知官爷又查到什么，押送了齐王府的小厮过来，接着听到官爷说要抓你。姐妹们都相信你不是杀害婉卿的凶手，便派我来通风报信让你快离开这里，否则被那些当官的人抓了，你岂能有活路？”胡乐工着急地面色发红。
虞儿打量了一番胡乐工的表情，不似作假，心中纳闷她不是给了婉卿假的路引让她离开，怎么会死了？
本来虞儿计划着迷晕婉卿后代替她去找裴恒，至于婉卿没有完成任务会不会被齐王杀死，虞儿并没有打算管，因为她查到是这个婉卿推荐的裴恒，婉卿在这件事上算不上清白。
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来得及下手，婉卿就找上门来戳破了她的假身份，虞儿看到眼前的女子竟能摆脱“梦”的控制有些惊讶，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摆脱“梦”的？是药物本身对她的身体不起作用，还是仅仅是意志力坚定所以这类药物对她没影响。
而这婉卿也是有趣，见虞儿没说话以为她被恐吓住了，接着硬撑起一身气势说她知道虞儿有手段，猜到虞儿此番前来是为了裴恒，只要虞儿帮她毁掉演出时用的琵琶，她就帮虞儿避开王府的视线，不然就告知齐王出现了虞儿这么个易数。
避开视线对虞儿来说没什么吸引力，告知齐王有易数虞儿也不害怕就是事情变得麻烦了而已。
但虞儿不理解是婉卿怎么觉得自己听到这番话后不会杀了她杜绝她告密呢？为了一把琵琶冒着丢失掉生命的危险值得吗？而且即使她答应了，婉卿就不担心自己任务失败后的结果吗？齐王可不是什么心软的人，她没有完成任务等着她的只有死，毕竟这算是齐王的把柄，要是婉卿泄密就麻烦了。
虞儿心里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后，开口提出让婉卿给她做药人，待她改良“梦”后实验效果，如果婉卿答应她就帮忙毁了那个琵琶。
虞儿认为自己条件不算过分，毕竟要是查出来是她毁掉的，先不说掌印太监张及得恨死自己，那琵琶可是御赐之物，毁掉御赐之物是有罪的，怎么看都是她吃亏了！要不是看这个婉卿傻得可怜，她才不会干这种亏本的买卖！
来之前虞儿就调查婉卿，她本是木太医的嫡女，弹得一手好琵琶名动京城。
婉卿十三岁那年，木太医牵扯进一起后妃流胎案里被处死，木婉卿也流落教坊司还去掉了自己的姓氏改名婉卿。有传言说是因为当时的掌印太监张及看上了木婉清想娶她做妇，木太医不允才被牵扯进案子中。
待看到婉卿弹的琵琶是传闻中的“水萧”后，虞儿觉得那传言八九不离十是真的，张及爱琵琶是出了名的，“水萧”就是当今圣上赐给张及的，而婉卿演出完，琵琶被专人收着，虞儿观察过那人武功很高，想来不仅是看守琵琶的也是盯着婉卿的。
婉卿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虞儿帮她毁掉琵琶后，给了婉卿假的路引护送她出府让她在城外等自己，但由于相引蛊的意外一时之间虞儿没打算出城耽搁了下来。
而现在婉卿居然死了，虞儿有些不开心，看来以后帮人得先收定金，不然万一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怎么办？
胡乐工看虞儿表情渐冷，以为她是知道其中厉害了，“虞儿姑娘还不快收拾，再晚就来不及了。”
“人又不是我杀的，我为何要走？”再说她也想知道杀死她的药人的人是谁，这笔账该找谁算？
胡乐工焦急劝虞儿，“你还小不懂那些官差的手段，若是无权武势的人进了顺天府还能出的来？不死也得扒层皮。”
虞儿还没回话，就听到身后穿来一声震和，“顺天府缉拿疑犯，闲杂人等退散。”胡乐工身体一缩，瞳孔放大，显然被吓得不清，看了虞儿两眼就躲开了。
衙役上前，“谁是虞儿？”
侍女见状挡在虞儿身前，行了礼后说道“不知官差找我家小姐有何贵干？”
“此女涉嫌杀人，官府按规矩拿人。”说着掏出缉拿令。
“虞儿小姐是裴指挥使的客人，还请官差三思。”侍女也展现出不慌不乱的素质，搬出裴恒企图震慑他们。
官差听闻脸色变了变，他们当然知道裴指挥使不好惹，但齐王亲自下令要捉拿这个叫虞儿的，如今裴府只有侍女出面，也怪不得他们先应付齐王了。
“我们也是按规矩抓人，还请让开。”
虞儿上前，“我跟你们走，只是我不想戴那刑具。”在大街上公然挑衅顺天府传出去对裴恒不利，她还指着裴恒救自己呢！
官差知道这些小姐们一贯娇气，而他们也不想得罪裴恒太死，点头应下。
早有裴府侍卫去通知裴恒，虞儿等人刚到顺天府就见裴恒从锦衣卫府衙的方向过来，一身白袍，翩翩若仙。
见到虞儿还没进去显然松了口气，凌厉的眼神扫过官差时，官差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下跪行顿首礼“裴指挥使。”
“进去吧，本官倒是看看她犯了什么罪竟然让平时松散的顺天府动作如此利落。”裴恒留下这句话就先迈进衙门内。
顺天府伊在下面的人簇拥下，一脸讨好笑意抖擞着一身横肉走来，揖手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说完瞪了下押送虞儿回来的官差，一点眼神都没有，知道了是裴府的人还敢抓，迟早有一天我得被你们害了。心里叫苦不迭，齐王和裴指挥使斗法连累了他们这些小官，早知如此他还差个屁啊！早移交给大理寺了。
“你们顺天府的案子本官不想管，但顺天府若是抓错了人，锦衣卫就不得不管了。”裴恒清冷如玉石般的声音传进顺天府伊的耳朵里，急得府伊连忙擦汗。
“误会，误会，底下的人能力不行竟然冒犯到裴府的小姐身上，改后下官一定赔罪。来人，把案宗调来，你们做事时一定细节没把握住才造成如此局面，让指挥使亲自来这儿一趟，让本官瞧瞧，真是一天不盯着你们都不行。”顺天府伊向后吩咐。
底下的文官连忙递上来，说道，“证人证词不足信，底下的太冒功不合规矩地开了缉拿令，请府伊恕罪。”
顺天府府伊作势踢了那人两脚，“还不快去跟虞儿小姐道歉。”
等他们道完歉后，裴恒面上依旧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我们都是给圣上办事的，尤其是刑狱之事以后更要尽心。”
说完也不管他们的反应带着虞儿就离开了。
“侯爷，您真厉害！”虞儿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他们怕的不过是我背后的权势罢了，有什么厉害的？”裴恒笑了笑不以为意。
“侯爷可以帮我调查调查是谁杀了婉卿吗？”虞儿眨巴眨巴眼，双手合十祈求道。
“齐王，那天我们出府后齐王就抓住了她将她处死。”裴恒随意说道。
“不可能！”虞儿停下脚步一时有些惊讶，抬眼间就见裴恒眯起那双瑞凤眼探究地看过来。
虞儿瞬间知道了刚才裴恒怕是在试探她，恐怕裴恒早已查到婉卿曾莫名消失，连忙笑了笑承认，“当日我给了她路引让她走了。”她也不想掩饰这些，裴恒知道便知道了。
“摆脱层层暗卫，你两是如何逃脱的？”裴恒面无表情以一种审问的语气说道。
“我”虞儿不知道要不要坦白。
裴恒见她不打算说，也不为难转身就要离去。
虞儿见状急了，上前拽住裴恒的衣角，“你不要生气。”
裴恒停下脚步，说道“我没生气，人人都有自己秘密，可以谅解。”他私底下慢慢查就好。
虞儿见他嘴角挂上了熟悉的微笑，放下心来，“其实我不是教坊司的伶人，我出身江湖有点武功，那天见婉卿可怜决定帮帮她，给了她假的路引让她离开。”这不算谎话，毕竟她用药人也不是非婉卿不可，江湖上有的是人上赶着当她的药人。
裴恒知道她没全盘托出，不过也够了，至少确定了她是江湖中人，一下子范围都缩小了，“你给了她路引？确定她能安全离开吗？”
“当然。”虞儿使劲点了点头，她作为毒谷谷主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今日来通知你的是什么人？”裴恒问道。
“教坊司的乐工。”虞儿在这上面撒不了慌，只好祈求裴恒能迟钝些感觉不到什么不对。
“你怎么会认识教坊司的人？你不是说你是江湖中人。”裴恒还是没有任何悬念地发现了。或者说早在她说她是江湖中人时，他就猜测为何锦衣卫调查她身份时没有漏洞导致他真的以为虞儿出自教坊司。
“使了点儿江湖手段。”虞儿比了个小手指，“不值一提。”
“是吗？我倒觉得挺厉害的。”裴恒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可虞儿瞬时有些理解刚才顺天府府伊的感受了，跟这厮聊天还真是考验心理素质。
回府后，裴恒招来暗卫，“你去查查教坊司伶人们的身份，尤其是今日？报案的那群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