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失败的胜利
这一场寒月王国取得的惊人大胜，像是一道曙光，刺破了所有人类因为蛇人入侵而糟心的阴霾。
一时间，所有还没有被战火波及的人类北方领地，大街小巷都高呼着一个名字。
寒月国王——卡尔·威廉姆斯。
原先被他们用各种尖酸刻薄言语，踩入烂泥之中还要碾上几脚的寒月王国声名。
一夜之间登上了巅峰。
也因此涌出了无数虚伪的拥趸。
最先看到战报的贝纳德，则是意料之外的脸色十分难看。
赶走没搞清楚情况，满脸喜色的下属。
他在军帐之中，逐字逐句地读完了整份军报。
“唉……”
他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在他第一印象中，有些不敢登上台面的卡尔，居然没有按照他的安排。
利用时间差将普雷斯顿大桥中段炸毁，然后在桥上安插前哨营地，与蛇人北上部队拉扯拖延时间。
他万万没想到卡尔会在正面战场上，仅用一支军团就取下了胜利。
这小子带两个军团出发，还一直在后方留下了一个军团。
名义上是用来疏散民众，实际上则是用来防范他的异动。
这么谨慎的一个小子。
竟会有如此大的气魄，吃下了大半只精锐森蚺蛇人战团。
要知道，就算是他的麾下最精锐的军团出手。
在守桥这种攻坚战上正面对上森蚺蛇人，战损比估计也会高达二比一。
他皱眉静静地凝视着军事地图，有些后悔没有和卡尔强调，说清楚整体战局的打算。
当时他从未想过卡尔会拿下胜利。
而且因为他的谋划太过长远，以及可能会令人难以理解并难以相信。
所以他并没有提前与卡尔说清楚他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计划。
这主要怪他很自信于他的人心把控，还。
强大的自信一直是他成功秘诀。
只是在这一次他长久以来，几乎从不曾失误的人心把控，在卡尔身上出了偏差。
而这个偏差，将会带来恐怖的蝴蝶效应。
因为卡尔的胜利。
蛇人耗在风林帝国南部的主力军团，正在拆除营帐。
他们不是要班师回朝，而是为了避免卡尔的南下，会将他们已经把凯恩帝国收入囊中的麻袋，戳出一个洞来。
所以他们准备放弃进展缓慢的风林帝国南侧，将主要战场转移到凯恩帝国之中。
战胜后的卡尔在这几天之中，也正是按照蛇人最不想看到的方式行动的。
虽然他还是稳妥地驻扎在莱茵河北岸，但是借着严刑拷打卫斯理得到的信息。
他已经数次出军，清除了最靠近北方的三座领地中的少量蛇人驻军，为民众打开了一条北逃的路线。
只是卡尔不知道，这正是贝纳德也万万不想看见的。
苦心了解过美杜莎蛇人帝国政治生态的贝纳德。
早已经埋好伏笔，只等待着战场进入僵局。
那时蛇人帝国自然就会出现两种声音。
一种急于享受战争果实的蛇人贵族，肯定会提出先消化凯恩帝国版图的意见。
一种付出还没有达到预期收获的蛇人贵族，则会继续要求将整块蛋糕吃下，再进行分配。
政见的不同，自然会导致他们联军之中的貌合神离。
都想让对方吃点苦头，受点损失的邪恶念头就会露出苗头。
届时，他就会发动反攻。
会慢慢用温水煮青蛙方式赢下数十场不起眼的胜利，然后堆积成彻底摧毁这次入侵的伤口。
但此时，这一切都成为了空谈。
因为卡尔出乎意料的胜利，也因为他极度强大的自信。
对他而言。
这是一场失败得不能再失败的胜利。
战后第三天。
新月城中心城堡。
自从卡尔亲自率军出征之后，偌大的城堡里就显得空空荡荡的。
虽然得知了卡尔取得了令人惊叹的伟大胜利，庆祝胜利的兴奋激动劲一过去，伊丽莎白整体的情绪还是处于多云雨夹雪的阴郁。
她很担心卡尔，尤其是在墓园负责组织埋葬地精从地道之中，搬运而回的战士遗体之时。
那新添的两三百座新坟，翻涌出腐朽的泥土气息，北风一吹，像是在她鼻腔低低地哭嚎。
更让一贯胆小的她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坟墓埋葬的不过是战死之人的一小部分。
大部分因为无法缝合，或者是毒素入骨会引发瘟疫，已经就地火化了。
此时。
她坐在卡尔日常办公时坐着的位置之上，头也不抬地伸手去拿桌上左侧带批注的政务报告。
一伸手。
摸了个空。
不知不觉中，与她右边堆积成山的纸张形成鲜明对比的左边，已经空空如也了。
工作的完成，反而让伊丽莎白的情绪陷入到了谷底。
因为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事，能够困住她心忧卡尔的情绪了。
她很悲伤。
悲伤自己的胆小。
悲伤自己不能像狄安娜和戴芙妮一样，站在卡尔身旁。
可是谁让她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人类女子。
她除开处理些日常事务，什么也帮不上忙。
最后。
只能无助地趴在桌面之上，用眼泪浸透了两支洁白的衣袖。
她身后的阴影之处。
一直暗中守候的汤姆，心中悠悠叹了口气。
……
……
世界边缘战场。
许久没有喝酒的芙兰，翻动着一本赤红的魔法绘卷，吟唱释放出了一枚暗红色的能量光球。
下一刻。
这颗被命名为【太阳之眼】的魔法禁咒火球。
在虚空之中不停涌入最少也有六阶的黑色甲虫潮水之中。
坍塌，裂变，聚合，爆炸。
赤红到发黑的强光闪过之后。
这一整片虚空，被短暂地清理干净。
“啧啧啧，怎么回事？今天吃错药了？”
在芙兰一侧，提前带好魔晶墨镜预防强光的老洛克好奇问道。
平时，芙兰都是一直半睡半醒地摸鱼，让他一人累死累活地清理界外之虫。
今天突然这么发力，让他实在诧异。
芙兰眯眼说道：“老东西，看来你是真的不关心你的好孙女啊。”
“你是说伊丽莎白？你等等……”
老洛克立马用停留在伊丽莎白旁的虚空之眼，观察了一波后。
他继续说道：“我这就回去阉了那个小东西，居然敢让伊丽莎白这么伤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干嘛非要在伊丽莎白身上，种下精神暗示？她早点觉醒，不也不白费我们这么多年的功夫吗？”
芙兰给他捏了捏肩，只是这力道痛得他老脸一抽。
“老东西，管好你自己，小伊丽莎白如果连这点暗示都无法战胜，那么她是无法继承我的火焰王冠的。”
“等她愿意喝下觉醒药剂的那一刻，我就会回去为她加冕，你最好赶紧准备好贺礼，要是送些不值钱的玩意，什么后果你心中有数。”
芙兰十指精准地在老洛克的肩颈上发着力。
仍谁也想不到。
被称为戏耍神明的窃贼，无尽虚空的摆渡人，奥术王冠上无色明珠的洛克·科波菲尔。
只能在心中偷偷地抱怨上一句。
女人，真是可怕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