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脉络
清晨。
被暴雨洗过的五月第一天，空气澄澈又清新。
昨夜发生的血腥，跟随着雨水滋润了大地。
敌人的尸体给狼群当成了宵夜。
亚瑟亲王和他的手下们变成了七个小坟包，安葬在了新月城外做墓地规划的山崖。
“走吧，先回去吧。”
看着地面上背对他跪伏着双肩不停耸动的狄安娜，卡尔说道。
他认识这位他名义上的妻子，但仅有过一面之缘，也是直到昨夜他才知道狄安娜竟然是亚瑟亲王的独女。
那次见面是在他十岁生日的宴会上。
正在红枫城游玩的狄安娜自然也被请来参与。
不过那时卡尔母亲已经虚弱到了卧床不起，一心照顾母亲的卡尔，根本没在乎宴会的安排。
随便走了个礼貌又客套的过场之后。
趁着礼厅灯光变暗，上流社会的宾客们戴着假面，暧昧地传杯送盏。
他悄然消失，前去地下室喂养哥哥奈文摩尔。
这是自母亲病后，他就接过的职责。
不料被也不喜欢这种场合的狄安娜，好奇使然，暗中跟随，凑巧撞破了卡尔最大的秘密。
那时的狄安娜就戴着面具。
为了走路不发出声音，她手里拎着小皮靴，穿一身华贵的小洋裙，躲在角落之处。
看到卡尔喂食的诡异一幕，被吓到了的她不小心发出了声响。
正在吸食鲜血的奈文摩尔瞬间掠出。
一把将她抓住捏在了墙壁之上，没有采取下一步动作，等待着卡尔发令。
卡尔黑着脸，一看狄安娜的装扮就知道是过来参加他生日宴会的贵族子女。
那时的他还没有经历和恶毒后妈的斗争，稚嫩的心思还不够狠辣，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杀人灭口。
他犹豫一番后，让奈文摩尔将人放下。
两只可爱的花边白袜子又落到了积灰深重的地面。
然后卡尔用手伸入面具缝隙捂住了狄安娜的嘴巴。
他忍着指尖传来的q弹肉感，故作凶狠威胁道：“别说话！不然吃了你！”
狄安娜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借着奈文摩尔操纵阴影的掩护，她被卡尔一路捂着嘴巴拖到了露丝的房间。
在房间内，得知情况的露丝思索片刻后，拿出一个主意。
她让狄安娜交换出一个自己的最大秘密告知卡尔作为筹码，然后让两人签下古老的精灵守信契约，彼此都要对秘密守口如瓶。
聪慧的狄安娜知道自己没得选择，只好照做。
她让露丝闭好眼睛，面对卡尔揭开了面具。
狄安娜收好悲伤，默然站起。
泪水沿着面具的缝隙还在断断续续地滴落。
她强忍着哽咽问道：“之后怎么办？”
昨夜她已经将整件事情她所知的发展脉络全部告知卡尔。
人生的轨迹跌落深渊，举目无亲只能依靠一个小时候就差点取走她性命的男人，此刻她很迷茫。
卡尔揉了揉眉心，事情确实有点难办。
他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妻，此刻正手握着一张帝国皇帝都垂涎三尺的地契，还有一位血海深仇的亲王在虎视眈眈。
事情的一切要从亚瑟外出狩猎被偷袭重伤后，回家疗伤时又中毒开始。
亚瑟中的毒就是他亲弟弟查德所下，查德依靠着奥古斯丁提供的条件，暗中笼络了家族中许多对亚瑟积怨已久的部下。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提供魔法毒药的关键人物，四阶魔法师——纳贡。
纳贡是亚瑟从魔法协会雇佣的魔法师，为此亚瑟还特意修建了一座造价惊人的魔法塔。
但一向尊崇暴力的亚瑟对魔法师并不重视，愿意花钱只是因为对标奥古斯丁，提升领地的规格。
所以每年给纳贡提供的研究经费有限，多次拒绝了纳贡申请研究经费的请求。
在查德乘虚而入承诺接手领主位置，拨下的年度经费增加五成后。
纳贡加入了这个计划，并拿出了老师赠送他的毕业礼物“凋零玫瑰”。
查德趁着亚瑟意识低迷，他接受了领地权利，派人偷偷将毒素混入了治疗药剂。
之后他开始策反领地的军事主官。
不料亚瑟手下看似对他意见最大的暴熊军团副团长菲利普斯。
实际上是亚瑟的过命兄弟，这些年一直是在伪装反派角色，替亚瑟干一些脏活清理领地的奸细。
菲利普斯暗中通知了亚瑟，但是此时亚瑟已经被查德哄骗，喝下了好几支高级治疗药剂。
他中毒已深，这种名为“凋零玫瑰”的奇毒无药可解，越是采取方案治疗越是衰老得快。
衰老的亚瑟失去了恐怖的武力，对大部分人都已经被策反的局面无力回天。
还好查德怕他撕毁地契，为了求稳没有急着动手。
亚瑟只能将计就计，装做不知情，在城堡中和查德虚以委蛇。
再暗中拿出自己除激流堡之外的三张地契寄送给凯恩三世做交易。
凯恩三世收下了他的地契也答应了他的请求。
只不过他也有条件，他要确认亚瑟死亡，地契无主之后才会出手。
亚瑟只好开始给狄安娜招亲，希望在自己死后，有去处能收留她。
在收到薇恩寄来的婚约之后，他伪装自己要远行求医，带着狄安娜还有一大笔财富就要出门。
已经暂时接手家族事务的查德自然大为赞同这个决定，亚瑟越是治疗越是死得快，最好是临死时把地契全部交给狄安娜。
对付他的小侄女，他自有千万般的手段。
他装作好意地让亚瑟带上他的部队保护自身，实际上是为了监控他的一举一动。
亚瑟为了查德不直接动手，只好答应。
在路途之上。
菲利普斯率领暴熊军团数百亲信冲散了查德控制亚瑟的部队。
亚瑟兵分两路，一支在明面上当做诱饵，一支他亲自带领在暗中行进。
查德以暴熊军团内乱的名义，给了奥古斯丁一个插手的借口。
明面上的诱饵，被奥古斯丁的风暴狮鹰骑士团覆灭。
不过还是成功为亚瑟把水搅浑，奥古斯丁和查德也找不到他们的去向。
本以为万事大吉。
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卡尔的后妈薇恩，特意将这门亲事登报，这一下就给了奥古斯丁和查德线索。
抢在他们之前将通往温泉领的道路封死设立关卡。
直到昨夜亚瑟用生命为这个故事画上了句点。
……
卡尔无奈说道：“先回去吧，先好好睡一觉。”
他也没有很好的主意，只能期待凯恩三世确认地契无主之后会履行诺言，将这场风波平息。
他现在愿意收留狄安娜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狄安娜轻声道：“嗯……要是奥古斯丁找来，你就把我交出去吧，记得多要点，我的命很值钱的。”
卡尔苦笑，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