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的是他
“真的是他！”
苏小婉来不及惊喜，心里面只有焦灼。
她从开始怀疑，然后随时留意他，到最后看到他额头上的疤痕，才最终确定：
这个少年刺客，就是自己一年前被判流放岭南的哥哥——苏牧。
他额头上的疤痕，跟自己额头上的刺青在同一个位置。
一年前父亲被冤杀，家里所有人都受了黥刑，额头上被刺了一个“叛”字。
这是罪犯的标志，把你的罪名刻在脸上，让你永远抬不起头来。
苏小婉看到他额头上的疤痕，就已经想到：他一定是为了掩人耳目，把刺青烙去了。
但他的声音，他的相貌，不是自己的哥哥是谁？
苏小婉又想到，在公主府里站在自己窗外的，是他。给自己传纸条的也是他。
他早就认出了我，却不敢去相认，是怕连累了我。
哥哥呀，你应该去找我的，我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冲动，去刺杀天后。
极难成功不说，就算侥幸得手，自己也跑不了，还要搭上性命。
现在怎么办？
苏小婉脑子一片空白，听不到，也看不到，像行尸走肉。
直到千牛卫在一旁催促：“快走。”
“奥”苏小婉回过神来：“去哪？”
“你是不是吓傻了？失魂落魄的。”颜洛儿在一旁小声道。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还有一起参加表演的人，都聚在一起。
两边是兵戈铁马的千牛卫。
“咋了？我们现在去哪？”
“天后的吩咐你没听到？”
“我刚才走神了。”
“宴会上的所有人都要押往大理寺，审问完才能回去。”
这个苏小婉倒是不担心，她担心的是苏牧。
“那个刺客呢？”她问颜洛儿。
“被内卫带走了。”颜洛儿撇了撇嘴，“恐怕凶多吉少喽。”
苏小婉心里非常沉重，有点喘不过气来。
强烈的无助感，跟一年前父亲被冤杀时一样令人窒息。
她浑浑噩噩的跟着人群，被千牛卫押解着来到大理寺狱。
舞剑的少年被送往男监，苏小婉她们被送往女监，而那些当官的，则被送往三品院。
苏小婉不是第一次来，一年前就来过了，对这里的门道还算清楚。
三品院是专门关押三品以上官员的地方，吃住都很好，甚至还有仆人伺候。
除了不能出去，在三品院里也很自由。
当年父亲就被关在三品院，父亲被杀前，天后特许家眷前去探望。
所以苏小婉有幸去过三品院。
说起来很可悲，一座牢房，还要有资格才能进。
她们一直等在牢房里，不时有千牛卫来喊某个人的名字，然后带她出去。
有的人很快被送回来，而有的人始终没有回来。
整个牢房里充斥着压抑、紧张、死亡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又有一个人被送了回来，腿都软了，看来被吓的不轻。
颜洛儿问：“唉，你被带去哪里了？”
“丽景门。”
颜洛儿倒吸一口凉气。
一入丽景门，百人不存一。
丽景门是内卫的衙门，臭名昭著的内卫狱就在丽景门内，据说有进无出。
颜洛儿自然害怕，又有谁不害怕呢？
苏小婉问：“都问你什么了？”
“问认不认识那个刺客，还问这几天都去过哪，见过谁，和谁说过什么话。”
“你咋回答的？”
“还能咋回答？照实说呗。”
“没打你？”
那人摇摇头。
颜洛儿有点不屑，“那你吓这么很。”
“唉呀你不知道，那墙上都是刑具，都是铁链子，内卫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你说怕不怕！”
苏小婉又问：“有些人没回来，你见她们了吗？”
“没有，可能问题没答好，被扣下了吧。”
颜洛儿忽然问：“唉，会不会已经放出去了？”
苏小婉沉吟道：“应该不会，放也会等审完一起放，我们听天由命吧！”
她们都没有睡，也睡不着。大家只顾害怕，也没人说话。
苏小婉一直担心的是苏牧。
他性子直，认死里，估计现在已经吃了不少苦头了。
内卫的手段苏小婉虽然没见过，但人人都听过，谈内卫变色毫不夸张。
内卫要让一个人生不如死，那一定生不如死，这个人一定会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他也一定会后悔，不应该落在内卫手里。
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苏小婉感觉应该是后半夜了，千牛卫又来提人。
“苏小婉。”
听到自己的名字，苏小婉很平静，她知道这一刻早晚要来。
倒把颜洛儿吓了一跳，她捣了捣苏小婉：
“喊你了，喊你了。”
苏小婉淡淡一笑，“我听到了。”
从牢房出来，苏小婉上了一辆马车，有一队千牛卫押送。
天很黑，星星很亮。
路上，她听到打更的声音，已经四更天了。
远处传来喧闹，有人大声质问：“前方何人，为何违反宵禁？”
是巡逻的金吾卫。
马车停下，队正回答：“千牛卫办案，无关人等回避。”
金吾卫来到跟前，“奥，原来是赵队正，还没审完吗？”
“可不是吗？这内卫，非要一个一个审，我们哥几个来来回回把丽景门的门槛都踏破了。”
金吾卫那人笑道：“踏破了才好，省的我们再受内卫的鸟气。”
“嘘，切不可这么说，小心惹祸上身。”
那人打一哈哈：“好，好，你我都有公务在身，就不多叙了。”
“好走，好走。”
苏小婉听得好笑，金吾卫、千牛卫平时牛气哄哄，没想到都怕内卫。
说起来也是，谁让内卫正受天后宠信呢。
不远的一段路，遇上了两队巡逻的金吾卫，看来今天确实加强了戒备。
苏小婉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进了丽景门，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内卫狱了。
苏小婉此时反倒不那么害怕了，还是那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急切的想知道苏牧的消息，还在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见苏牧一面。
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因为内卫根本就没审问她，而是直接把她带到了苏牧面前。
苏牧被绑在刑具上，浑身是血，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他肯定很疼，苏小婉的心在流泪。
“他是谁？”一个内卫问。
苏小婉不知道苏牧都招了什么，也不知道内卫知不知道他的身份，更不知道这个内卫问的是谁，就没有回答。
“想必你不知道我是谁。”这次这个内卫是对苏小婉说：“我姓孙，我叫孙元礼，现在你可以回答了吧。”
孙元礼，内卫狱的狱丞，那可真是臭名远扬。
也许有人不知道内卫府大阁领是谁，但他一定知道内卫狱的狱丞是孙元礼。
他发明了很多酷刑，审问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经他审问的人，要么死，要么招，没有第三条路。
知道了他就是孙元礼，苏小婉反而不害怕了，只有愤怒和恨。
苏牧身上的伤，肯定出自他的手。
苏小婉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让你加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