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怜香
第五百七十四章
怜香
孙源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对顾折风道：“我向来不好这些事，让她们下去吧。mbaiwenzai”
顾折风答应了。
两个女子起身才要走，那拿玉板儿的不知怎么的忽然跌了一跤，发髻都跌散了。大概是觉得狼狈丢人，哭了起来。
顾折风冷冷道：“要哭滚出去哭，别在这儿扫我们兴。”
孙源却是觉得这女子的哭声有些耳熟，便又看了两眼。
忽然，他一愣：“蓉姐儿？”
地上的女子身子一颤，慢慢抬起头来。
果然是她。
不知为何，原本清净的脸儿做了这脂粉打扮，再带上眼泪，竟然让孙源心中微微一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头一次看到这个人一般。
顾折风问：“你们认识？”
孙源道：“算是。”
本来想说是母亲家那边的表妹，但想到母亲已不认这门亲戚了，便没有这么说。
说着把沈静蓉扶了起来，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唱曲。
沈静蓉垂头轻声抽泣：“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所以……”
话虽未说完，孙源却懂了。
沈老太爷把沈云桦逐出家门，让所有亲友都不认这个孽障，母亲那边更是直接放话，谁和他们来往就不要来找她。
沈云桦所认识的那些所谓关系人脉，哪个不是看在这两个府的面上？
如今两边都和他撕破了脸，自然就再也没人围着哄着了。
被罚了那么一大笔钱粮，铺子也保不住。一家子吃喝享用惯了的，又不能卖力气做活儿，便只能卖女儿了。
孙源对沈静蓉的印象一直都是偏淡的，谈不上好坏喜恶，不过是个还不算惹人厌的亲戚。
但今日她浓妆艳抹香气扑鼻，又是这般落泪模样，倒颇有几分奇怪的惹人怜惜。
那件事本来也和她无关，做父亲的胆大包天，做女儿的能有几斤几两拦住。
孙源拿出身上所有的银票给沈静蓉，道：“这点钱只能救你一个，别给家里人。你挣扎出头了，家里还有指望，不然你过些时还得往这边来，什么都改变不了。”
沈静蓉咬牙接过银票，想要给他磕头，孙源却避开身子：“早点走吧，不然我也尴尬。”
沈静蓉只得行了礼，低头去了。
顾折风在一旁看得若有所思，见那女人走远了，才开口：“孙将军若真的想要救人，只给银子是不够的。”
孙源问：“此话怎讲？”
顾折风道：“寻常女子尚且难以独自立足，更何况她一个没有身契的唱曲姐儿？家里人又是狠得下心把她卖到这边来的，钱如何保得住，只怕回去就被搜走。你要真怜惜她，不如把她收到身边放着，等日后再做打算。”
孙源笑：“顾将军误会了。不过是看到认识的人，一时拉不下脸罢了。我和她也没多深厚的情分，给些银子就算仁至义尽，后头怎么样不关我事。天底下可怜人那么多，一个个都去怜惜，我哪里忙得过来？”
顾折风垂眸，没说什么，只是找借口外出了一趟。
回来后两人接着喝酒，一直到夜深才散。
孙源见实在是太晚，恰好他的将军府就在附近，便没回裴府，而是留在了这边休息。
才沐浴换过衣，外头忽然说顾将军送了一样东西来。
他披衣到外间，就看到小厮尴尬伫立一旁，沈静蓉裹着披风在地上跪着。
见他出来，沈静蓉抬起头，有些瑟瑟发抖：“顾将军买下了我的身契一并送来，往后我就是源少爷的人了，做牛做马都甘愿。”
孙源叫小厮退下，扶她起来，打算劝她回去。
不料还没来得及开口，沈静蓉就抖落了披风，一把钻入他怀中。
披风下竟然什么衣衫都没有。
孙源心头一震，本想要推开她，在触到她身子后，却迟疑了一下。
不知为何，这沈静蓉今夜看着格外动人，让他一时间竟然产生了些许绮念，以及几分情意心动。
可是不对。
她不是他喜欢的人。
孙源忽然想起什么，眸中闪过沉色。
他一把将沈静蓉钳住按到地上，用散落的披风给她盖住身子。
孙源避开她的眼神，语气似是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你是好人家女儿，不是那种自轻自贱的人。就算要有什么，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我们以后……算了，我去叫人给你拿衣服来。”
说着头也不回出去了。
沈静蓉一愣，随即低头，默默拢紧了披风。
没多久两个小丫头来了，给沈静蓉拿来了衣裳鞋袜，帮她穿好，带着她去了外厅。
孙源坐在桌旁，让她也坐。
沈静蓉轻轻坐下。
他看起来已经平静下来了，亲手给她倒了一杯酒：“喝点暖暖身子，你今天想是受惊不少。”
沈静蓉接过酒喝了，慢慢儿放下酒杯，垂眼道：“源少爷言重了，何来受惊。”
孙源道：“先是在酒楼遇到曾经的熟人，又是被顾折风那个莽夫强行派人送了来，怎么不受惊？你不用担心，既然他把你身契买下，你便先在这边住一阵子，过后我自有处置。”
沈静蓉低下头，羞得脖子都红了：“源少爷……不收用我吗？虽然出来卖唱，可时日不久，我还是干净身子……”
孙源笑：“我本就没有这个打算，何来嫌弃不嫌弃？你不要多心。”
沈静蓉似是不能接受这个说法，咬唇看着他：“是不是觉得蓉儿姿色不足，比不上兰小姐？”
孙源笑容渐淡：“她是我挚友至亲，我从没把她当女人看过，何来这种相比？”
沈静蓉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顿时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寂。
孙源冷眼旁观着，直等到见她面色发红，知道是那酒起效了，便开始了他的询问。
“你们家真的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我看你皮肤细腻，指甲完好，不太像是走投无路被迫出来卖唱的，倒像是忽然被推出来做样子的。”
沈静蓉一愣：“源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源道：“你只需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别反问我。你到底是不是来演戏的？”
沈静蓉脸色发白，打算把早已准备好的那些楚楚可怜说辞搬出来，为自己辩解掩饰。
可话到了嘴边，竟然成了诚实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