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妄念
第五百五十七章妄念沈秋兰道：“能混到姑父身边想必不是等闲之辈，却还做这样的蠢事，可见人一旦动了心，便神智全无了。”
她可不能像这种人。是钱不好，还是势不香？沈琼芝道：“动心也分多种，明知对方无意又有妻，把情藏于心也就罢了。外头人乱传什么二夫人，她心中应自有数，可就为了一点贪心妄念，把自己也骗过去才是最可笑的。”
沈秋兰笑：“九姑说的极是。”
管敬献的人见夫人发了话，哪敢不认真照办。他老老实实亲自动手，把几个箱子里的东西分成数份，其中黄掌班那份是最尖儿的，自然包括了那只蝶王。这几份赏赐来到前头时，虞不负的脸都绿了。首先她没想到那管敬献的人竟然没说动裴玉朝留下蝶王镇纸，依旧在库房里，自己白窃喜含羞了这么些天；其次她更没想到，蝶王居然落在了黄掌班手中！这岂不是变成了她和这老阉狗是一对？？黄掌班笑得如花一般，恭恭敬敬转了半身，向上拜了拜：“小的多谢夫人赏赐！改日定亲自去后头磕头。”
拜完了后，他起身拍拍衣裳，看着虞不负：“虞姑娘怎么垮着个脸，难不成是嫌弃这些东西？”
虞不负心中一惊，下意识看向裴玉朝。虽他面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却让她心里一紧，膝盖也软了。她重重跪下，大声谢赏，又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辩解：“头一回收着夫人重赏，一时欢喜震惊，还请大人恕罪。”
裴玉朝心中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却不动声色。他让虞不负起来，众人也都坐下接着商议。虞不负竭力按下心中情绪，面上若无其事，暗地里却是险些咬碎银牙，手亦是微微颤抖。结束离去后，她私下急急找到管敬献的人，劈头盖脸问他夫人此举是几个意思，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人把白天的事情说了，道：“得亏夫人浑然不觉，若真发现了什么端倪，哪里还会再赏姑娘一道？没逼着大人把你赶出去都不错了，就连我也没好果子吃。”
虞不负冷静下来，想想的确是这么回事。这事三个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告密了谁也讨不着好，只要他们不说，外人不会知道此事。再者那个醋缸心眼儿小目光短浅，也不是个顾大局的，要知道蝶后的事早就闹起来了。她松了一口气。满心除了后怕，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怒窘迫，也不太想看面前之人的神情。换做任何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可能都会心生鄙夷吧。平时趾高气扬兴兴头头的，原来也只是偷偷摸摸哄自己罢了，一遇到真夫人就露了原型，狼狈不堪。回到家中后，虞不负风一般旋入自己卧房，找到那只蝶后，狠狠砸了个稀烂。她跌坐回椅上，半晌才命人拿茶进来。连着喝了好几盏，依旧觉得渴得慌。虞不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甚少主动找姐姐的她让丫鬟推着她来了，又让丫鬟带门离开。虞不负冷冷看着妹妹：“你来做什么？”
虞不期道：“姐姐，适可而止吧。”
虞不负嗓子一紧：“你什么意思？”
虞不期道：“先前就劝过你后退一步，你却不听，如今面上气色变得越发乌沉。若再不收手，只怕……”虞不负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乌沉？我最近好得不得了，大人也越发重用我，以后只会更进一步。你一个不出门的死瘸子懂得些什么？少在这里装模作样，给我滚！！”
虞不期道：“有些东西命里无时莫强求，虽说姐姐是嫁贵人的命，但并不是这位贵人。若强行自欺欺人，命里带来的福分也给折腾没了。”
忽地被这样揭开心中之事，虞不负恼羞成怒面色涨紫，猛地蹿到虞不期跟前，一把攥住她的衣襟拖下推椅甩到了门外去，又重重关上门。姚氏听到消息赶来，慌忙带着人把小女儿抱扶到她房里去，一边检查她身上，一边骂：“越发要翻天了，往常顶多拌嘴，如今居然对自己妹妹动手了！”
虞不期让其他人退下，对姚氏道：“娘放心，我没事。只是姐姐可能要出事了。”
姚氏一惊：“啊呀！那可该怎么办？你快想想法子救救你姐姐！”
虞不期道：“我尽力。”
把自己妹妹扔出房去后，虞不负浑身颤抖地伏在床上，咬牙切齿，眼中泛红。短短一天的时间，连着挨了这么几个狠重的耳光。这对于向来心高气傲的她来说，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后退一步？事已至此，她如何后退！有些念头一旦松了缰绳，便再也拉扯不住，直奔到飞都赶不及的地方去。一开始下头的人开她和大人玩笑的时候，她是辩解阻拦的。可不知从何时起，渐渐的她不再抗拒这种说法，甚至有些隐隐的欢喜。有时候明知事情和外头传的不一样，她也不会解释，任由他们以讹传讹。知情的人若是问起，就答为了壮声势，吸引更多人跟着她。尤其是看到大人对这些说法毫无反应，即便明知道他性子，只是不把这些毫无分量的小事放在心中占位置，可虞不负依旧忍不住暗中解读出些别的意思——大人不理会这些传言，是不是心里也是有几分默认？外头都这样传，以后再等她年纪一上去，姻缘必然受阻，谁都会觉得她是大人的女人。到时候把这情形含蓄在大人面前提几句，无论是看在她的能力和跟随人手份上，还是多年相伴的分量情分上，收她作妾侍似乎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情，且好处极大。等进了后宅，那夫人岂是她对手。长得美又如何，年纪越大容貌越不行，才干上的优势却是与日俱增，那蠢货拿什么和她斗？妄念一旦蔓延到了这个地步，不说覆水难收，也是极难回头了。虞不负想起妹妹的话，不住冷笑起来。就算命中不是大人，可逆天改命又不是不行。其他贵人算什么东西？哪里能和她心中近乎完美无缺的大人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