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城府
第三百六十七章城府沈琼芝打发走了其他人，苦口婆心道：“傻孩子，我知道你一心为了我，只是南仙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不方便解释，有机会自会全部告诉你。你裴叔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
孙源沉默不语。沈琼芝又道：“你现在还小分不清好人坏人，以后就知道了。你裴叔父虽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头还是想与你和好的，说到扩建府里头一个就想着为你造练武场，连自己的骨肉都靠后。这段时间你把王府那边渐渐冷下来，过后寻个机会断掉。”
孙源轻声道：“我不要练武场，只要一个交代，那就是当着我的面把那妾侍杀了。”
沈琼芝急了：“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听呢！那妾侍的事有隐情。”
孙源道：“母亲如今不过是个困在宅内的妇人，身边全是他的人，听到看到的也都是他安排出来的东西，有什么能力分辨所谓隐情的真假？”
沈琼芝哑口无言。孙源又道：“当初齐王说公道话的时候，外公他们明明也不甘怨恨，可母亲一有孕，现在全只顾着傻乐，再也不提妾侍的事了。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什么时候该有孩子都是他算计着，所谓骨肉也不过是他的棋子。”
沈琼芝听这话，顿时明白晏煜廷肯定把避子药的事也和孙源说了，恨不得抽这孩子一下子。想解释又不好解释，只能骂道：“你裴叔父可怕，那齐王就不可怕了？你当他是什么单纯良善的人，我们的话不信，只信他挑拨！”
孙源笑：“儿子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齐王不是好人。他想利用我，我何尝不是在利用他？我与齐王来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也是为了母亲好，叫裴叔父知道自己不能一手遮天，时刻有人拆台。以后若再敢宠妾灭妻，也要掂量一下我这个白眼儿狼。”
沈琼芝愣愣看着孙源，仿佛头一次认识这个孩子。她忽然理解了裴玉朝曾经含蓄提醒过的那些话。孙源已经不是她记忆里那个哭着需要她保护照料的小孩子了。他经历了太多事，身边又都是那些心深难测之人，有意无意耳濡目染，早就有了自己的主见与城府，已不是做母亲的能轻易说服的了。她颓然道：“你这是叫我该夸你，还是骂你？”
孙源道：“怎样都随母亲。”
见沈琼芝不再说话，他便行礼告辞了。他知道母亲肯定会把这些话告诉裴叔父，但并不在乎。裴玉朝回来时听说沈琼芝崴了脚，问是怎么回事。沈琼芝道：“走路没看脚下不小心崴了，没什么大事，几天就好了。倒是源儿，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叫我揪心。”
说着把白天二人的对话都告诉了裴玉朝。裴玉朝笑：“是个好孩子。”
沈琼芝诧异：“你怎么还夸起他来了？”
裴玉朝道：“若是那自私自利之人，乐得装糊涂两边逢源，不会落得如此里外不是人。可见这孩子虽长了心眼，却没丢了良心孝义，知道护着自己母亲。”
沈琼芝苦笑：“你倒是大度，被他误解成这样还说他好。”
裴玉朝道：“他还年轻，误解不过是一时。既然跟了齐王，往后自然会渐渐眼界开阔，等见识得多了心里就明白了。到时候不用你我多说，他知道该回哪边。”
沈琼芝感慨：“你这么好的后父打着灯笼也难找，这孩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裴玉朝笑：“有你这句话，我就不冤了。”
新首辅的寿宴热闹得轰动一时，不提入内的宾客，只说在外头候着的车马随从，就险些把附近的街道全部堵住。还是后来裴府又开了两个相邻宅门专供车马停放，街道才恢复畅行，不然后头的人直到深夜都进不来。沈琼芝有孕还崴了脚，本来不打算露面。但来拜访的要紧女眷实在是太多，偏偏无合适之人代为接待，叫她们自己坐着不太像个样子，最终还是坐着推椅让丫鬟推到了后厅，告罪相陪。她也是这个时候体会到夫君身份高风头正劲的好处。前来庆贺的女眷们肯定大多数在背后谩骂嘲讽过她，可当着面一个个是那么的亲切友好，气氛和美得像是感情深厚同胞姊妹相聚。大家都赞美她的衣着容貌气质，羡慕她的福气，羡慕她腹中孩子福气，夸他们夫妇恩爱天作之合，没有一句话说得不中听的。就在沈琼芝隐隐的担心好不容易消除时，两个穿金戴银遍身绫罗美人儿的出现，打破了这和谐的气氛。有认识她们的人顿时低低惊呼一声：“这不是齐王府的……”话没说完就自知失言紧紧闭住了嘴。厅内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向了这三人。沈琼芝心中一凉，还没来得及想好该如何面对，那俩美人儿就插烛般给她磕了几个头，神态极为恭敬。“庶妃刘氏，给王妃请安。”
“庶妃陆氏，给王妃请安。”
俩人此话一出，本就安静得差不多的厅内顿时更加死寂。一位太太筷子上的丸子掉落在盘中，咕噜噜的声响回荡格外清晰。沈琼芝一句话都说不出。“王爷听说王妃受伤，十分挂念，叫咱们过来瞧瞧可好。”
“看王妃还精神咱们也放心了，王爷已派人回府去拿对症之药，晚些就送来。”
两位庶妃起身后说了这些话，不顾他人目光，笑嘻嘻地离开了。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就连最会调节气氛的那几位夫人太太，此时也都一个个像锯了嘴的葫芦，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不能怪她们，在场即便是年纪最大的也从没见过这种情形。这种时候宁可沉默不可犯错，要是把气氛弄得更僵就得不偿失了。还是邓氏最先反应过来，热情高声招呼大家喝酒。李氏慌忙跟着应和，并带头说笑起来。气氛这才渐渐缓和，大致回到了一开始的热闹。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表象罢了。发生了这样的事，谁还有心思喝酒吃菜，都恨不得立即找人回去八卦起来。几乎每个人都在偷看沈琼芝的表情，猜测她的心情，和齐王的用意。那齐王故意来这么一手，是想暗示或者明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