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有心
第二百六十二章有心余氏见他闷闷不乐，提醒道：“过些时就是琳哥儿成亲的日子了，你还怕见不到芝儿？”
沈老太爷果然精神起来：“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到时候少说也要吃三天的酒，她是琳哥儿嫡亲的姑姑，少回来一天都说不过去。”
余氏笑：“这话可千万别给老大家听去了，天天嘴上说琳哥儿是你最得意的孙辈，这么大的事都差点忘了。”
沈老太爷嘿嘿笑：“我也没说假话，他只是孙辈里头我最喜欢的，又没说全家我最喜欢。”
余氏懒得再搭理他，而是叫来大丫鬟吩咐：“去大太太那里，把前些时跟船回来的那批西洋脂粉挑一些给隔壁府送去，记得和你们姑太太说一声，东西收着了，我们都很喜欢。”
丫鬟答应着离去。虽余氏说的是一些，可李氏给了满满一大箱子，直接把自己那份也添上送过去了。她本就上了年纪不太用得上这些东西，又舍不得给别人，给小妹倒是不心疼。再者那边正新婚，这些东西或许能让小俩口更如胶似漆，早点让婆婆满足心愿。想到这李氏十分得意，暗暗佩服自己的远见和孝心。沈琼芝收到东西的时候很有几分惊喜，看了这个又看那个，爱不释手。脂粉倒还好，主要是有股异香，关键是外头的装饰。西洋那边本就以繁复瑰丽的匠术见长，这些脂粉之物据说是给那边王公贵族用的，平日会在交际场合拿出来作为身份的象征之一，故而越发在细节处着意露出豪奢之气，满是鬼斧神工的炫技。沈琼芝从中挑出三份，派人把它们用漂亮的盒子装好，分别送到襄阳侯府，定国公府和绣坊那边去。沈秋兰本就想来，得了这些东西后顿时有了理由，她挑了个不去学字的日子，大清早便起来准备好东西，坐车上了裴府门。如今她已把裴府这边的作息摸得熟透，掐着点挑裴玉朝离府后过来，耐心等九姑起床。坐了约半个时辰，里头来传她进去。沈秋兰轻整衣襟，拿起包袱熟门熟路到了内房。果然沈琼芝在梳妆，看到她笑：“今儿来的这么早，手里拿的是什么？”
看着不像是绣活，似乎是里头包了个盒子。沈秋兰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着早些来，九姑应是会拉我一起吃饭，便借用绣坊的厨房做了些吃食，让九姑尝尝我新学的手艺。”
沈琼芝很高兴，问是什么吃食。沈秋兰打开包袱，里头是个食盒。揭开盖子后，只见是炸得半黄不黄的软壳小蟹酿肉鲜，撕成条的卤鹌鹑腿子，还有小小的极为精致白里透红的饺子。沈琼芝笑：“好漂亮。就是都看着有点像是没做完的。”
沈秋兰解释：“是故意只做了大半的，就等最后一道炸蒸，这样便不会放得失色。九姑叫厨房的人收拾一下，和刚出锅笼的一样新鲜。”
沈琼芝十分欣慰：“真是有心。”
她让春棠把食盒拿去厨房，叮嘱她们收拾好和其他早饭一起送上来。收拾完后没多久，春棠和夏莲就搬了榻桌过来，姑侄俩对着坐了。除了平常的奶燕粥和点心，再就是这三样东西，处理好了整整齐齐摆放在碟子里，飘着极为诱人的香味。沈琼芝尝了一个金黄酥脆的小蟹鲜，眉没忍住一下子扬了起来。沈秋兰十分小心地问：“九姑可喜欢？”
沈琼芝道：“当然喜欢，酥脆喷香，还是头一回吃到这样东西。这个是怎么做的？”
沈秋兰笑：“把小软壳蟹浸泡干净再放到花酒里腌一腌，拿出来从顶上割开一道小口子，用蒜蓉姜末花椒粉儿盐调和面水裹着它炸了，另外把肉末调和好炸出油去，从先前的口子塞进去一些。这个东西不用剔剥，可以直接嚼碎了吃。”
沈琼芝听得十分入迷：“那另外两样呢？”
沈秋兰道：“鹌鹑腿子就是卤过晾干撕开的，饺子也没什么说头，只是里头的菜是我先前在外头采了晾干的野菜，叫姑娘韭。这东西微苦却极清香解腻，混在肉馅里吃别有风味。我想另外两样都是肉，九姑吃了怕是会觉得油，就再做了这个。”
沈琼芝感慨：“你这个孩子真是，居然能有这样的巧心思，我做梦都想不到这样的法子。”
沈秋兰忙摆手：“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先前在老师那里吃到过，问了做的法子，然后自己琢磨着改了一改做的。”
沈琼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们家富贵几代，在吃的方面花样多得很，想是有专门的人来钻研这个。不过你仅靠问了法子，就能做得这样好吃，也是很难得了，看来你也极有下厨的天赋。”
沈秋兰道：“九姑若是喜欢，往后我便时常做了送来。”
沈琼芝摇头：“不可，下厨就要拿刀近火，怕是会伤到你的手。你送过这一回就够了，心意是最难得的。”
沈秋兰低低应了。看在这几样新鲜菜的份上，沈琼芝比平常多吃了半碗粥，不住地夸赞她。沈秋兰原本失落的表情，也渐渐恢复了光彩。吃完饭撤下桌子，两人也并未挪位置，而是继续在榻上聊天。沈琼芝问了沈秋兰的功课进度，以及谢清如那边的情况。沈秋兰道：“还在练字呢，其他的暂时没提起。前儿老师带我去见了她几个朋友，虽没怎么插得上话，却长了不少见识。原来富贵人家的小姐说话走路都有这么多规矩，身边的人那般多，眼界见识也比寻常人家女孩儿高得多，让我有些惭愧。”
沈琼芝道：“不用惭愧，也不是所有富贵人家的小姐都这样，有大字不识一个的，有愚昧无知读书读傻了的，还有不干正事只知道传闲话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你只是出身比她们差点，其他不比她们差。只要跟你这个老师混熟了，各样本领学好了，将来肯定要比她们强出不少。”
沈秋兰心里熨帖，笑：“九姑这是偏帮我了。”
沈琼芝笑：“你是自家人，她们是外人，不偏帮你难道偏帮她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