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猫妖
珠帘如弦波动,一声猫叫,一缕黑影从众人眼前划过,飘进内室,乐正衍身边胆小的宫女,刚要喊出声就没了动静,脑袋咕噜噜瞪着眼不明白怎么就没了性命,乐正衍扫过众人警告,手中软剑没有收起,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这气势谁还敢出声,只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祈求保住自己的脑袋。
黑影化行,一美艳女子揉着睡眼出现在皇帝身侧:“想我了吗?心肝宝贝!”
“等你多时”吉泽开口,女子这才发现暗处站着几人,没有丝毫惊慌,只是换了一个姿势,轻抚床上人的面颊道:“小乖乖,一会我在陪你”。
美目流转顺着手间的细黑尾巴道:“又是哪里来的无用之人,知道我肚子饿,自己送上门来了。”
桌上烛光骤然,成双的凤凰烛灯在皇宫亮起,女子这才看清几人:“模样倒是不错,只可惜不是我的良人哥哥!”
室外众人突见亮光松了口气,乐正衍剑还在手,紧盯着内室的门。
“呸,一只低等的猫妖好不要脸”小蜥对此鄙视至极。
“呵”女子不怒反笑:“你这小丫头,哪里懂得男女之间的情爱。”
“床上人,是你的良人?”荼悠悠开口问道。
女子满是爱意的眼在男子脸上徘徊:“他说会来接我,可是没来呢!”,“咯,咯,咯”女子魅惑的笑声传遍皇宫每一个角落,明明在笑,荼悠悠却听见了悲伤:“你不来,我只好来看你了”,趴在他嘴边,吸入他最后一缕阳气,然而什么都没吸出,柔情的眼冰冷扫过几人:“坏我好事!找死”。
火凤在皇宫大院里晃悠,“你要找什么?”邓国朝问道,脸上有了急色道:“在戏耍我,就不客气了。”
“急什么,找到了”火凤再次拉住他,一小簇绿植在鼻子见嗅了嗅:“快点挖!”
“挖,薄荷?”邓国朝直觉得这少年就是个疯子,转身要走,火凤道:“要是错过了救你们皇帝老儿的命,你可别怪我喽!”
“你……”邓国朝停下脚,心下一横找了工具,卖力挖了起来:“要是戏耍我,定把你埋在此处!”
“你要是因此升官发财了又怎么感谢我呢?”火凤靠着树叼着树叶问道。
“请你喝酒吃肉”邓国朝回答,这是他想到最实际的方法。
“呵,真是头蛮牛,爷我很像没吃过肉,喝过酒的样子吗?”火凤轻哼。
女子扑向几人,掌心利爪如薄剑袭来,吉泽手中竹棍挡住攻击,借力一脚蹬回,女子白了脸:“你,你们,到底是谁?”
“收你性命的人!”吉泽竹杖打在她胸口,女子吃痛,猛然改变看着比较瘦弱的荼悠悠,小蜥本能护在面前,两人被踹出内外。
紧盯门口的乐正衍抵住门内飞出的黑影,稳住他的身,心里一个分神,他也太瘦了些。
“快点跑你这个笨牛,要不来不及了”火凤拉着笨拙抱着薄荷草的人,肩膀一个用力把他直接扔了过去,薄荷草撒了一地,满屋薄荷草的清香。
女子要逃,却因为闻见薄荷香变回了猫身,一只黑色夜猫难自控的在地上打滚,“哈,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猫薄荷!”火凤轻落地面,满意自己的杰作,猫可是很难抗拒猫薄荷的诱惑。
“喵”猫妖有些晕,只想速速离去,熟悉的气温传入鼻尖,看向乐正衍胸口微漏出的半个边角:“原来藏在你这。”飞身而去,獠牙半尺,刚刚可爱的憨态露出本像,生前烧焦的半幅皮囊,灰色皮毛勉强挂在腰骨之上,头颅突露,众人落荒而逃,桌椅碰撞各自顾命。
乐正衍单手护胸,执剑抵挡,眼里的冷更多了几分,人性总是自私的,大难来时各自飞,猫妖愤恨撕咬,剑入身仿佛不觉疼痛,眼里只有那胸口的一处目标,恨,还是恨,毁身不惧的恨意,邓国朝从地上爬起,执剑帮忙也不过无济于事,根本靠不上分毫,没多犹豫荼悠悠双臂炽热,一根通红锁链哗啦啦缠住猫妖身体,“啊”痛苦之声听的人毛骨粟立,乐正衍眼前怪物化为灰烬,一金一黑两个精元在半空漂浮,伸出手接住,他眼里有些黯然,以这样相拥的方式告别不知这猫妖会不会不甘,想来是不甘的吧,若真心甘,怎么会以拖着残破的身躯来寻,尽管如此,她还是有爱的吧,要不怎么拖了这么久没取他的性命呢!
精元归位,灵魂入体,皇帝沉睡两月来的眼,终于睁开,吉泽留了几粒定魂丸,在众人的千夸,万谢中几人退出殿外,他不喜欢这样的虚伪,也不喜欢这样的奉承,拍着胸口的锦囊道:“放下吧,放过自己”,跳动不安的锦囊安稳,荼悠悠看着半个残月的夜空,他曾和温庭轩指着月说人生的知足,幸福,而今日还是那个月,好像还在嘲笑他曾经的幼稚,多么好笑,自己如一个飞蛾,还在劝别人放下,“唉”一声叹,刚刚着急忘了问那麝香的来历,不过会出现一次想必会有下次。
“今天多谢了!”声音打断正在发呆的人,此人不是被人,正是被留在宫内的五王爷乐正衍。
“不动手吗?”荼悠悠慢慢转身,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人问道,心想,怎么每个人都比自己高呢?他也比自己高处很多,怎么就不觉这样累脖子呢?仔细想处,嘴角挂上苦涩的笑,你每每低下的身子,如今在不用了吧,这个念头让他自己心惊,怎么还是放不下呢。
乐正衍微愣“什么?”
“不是计划要除掉我们吗?怎么?改变主意了?”荼悠悠点破他心底所想。
“呵,呵呵”乐正衍摸着自己的脖子有些囧态,他确实想除掉他们的,只是这短短数个小时,他变了心境:“没有人告诉你如此直白戳破一个人的阴谋是件很危险的是吗?”
“破坏了你的宏图霸业,就这样放我们走吗?”如清泉的眼中有了笑意,他感知道他放下了杀意,故意又问了一遍。
“不然呢?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可好?”乐正衍试探询问,几人有勇有谋,而他正需要这样的助力,而刚刚他所用的力量更让他好奇。
“哦,那你能许我什么?”荼悠悠嬉笑,难得,有一个陌生的人能和他说这么久,不用背负任何情感聊天,也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尽管他们未必是朋友。
借着月色朦胧,他是那么单薄,明明那么小只,现在却像只讨食的狐狸,乐正衍跨步靠近,半低着身体,拉近两人间的距离,鼻息可探他能清晰闻见他身上的鸢尾花香:“你想要什么,金钱,权利。”
“这些?我可没兴趣”荼悠悠回答。
“……那么做福鼎国的第一位男……后呢?”夜来香在黑夜悄然绽放,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萦绕,“你若见了我的鬼面,就不这么想了”荼悠悠低头轻笑间头顶蹭到了乐正衍的嘴唇,扰乱了他的心智,眼神深邃,手掌紧握道:“信我!”,如果刚刚是临时兴起,那么让他相信却是他的认真。
“夜深了”荼悠悠退身半步离开,摇着脑袋只觉好笑,他所在的福鼎国虽然男风开放,男后,呵,这人果真敢想呢?手触碰到冰凉的面具,若真见了,怕是要把他处死也说不定。
“少主,那个五王爷还是不要多接近为好,不可与虎谋皮,等我们拿到九黎珠就离开吧?”吉泽有些担忧,那人太危险,他们后方无援,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算计。
“不急”荼悠悠回答,烛火把他的身影拉长,拖进黑暗。
“这是铖荣的故土”小蜥开口,屋内一片安静,吉泽并不知道铖荣是谁,火凤也不过见过一面,不过能让他想留在危险之处的原因定然是重要的。
“全听少主吩咐”这是吉泽能以自己的方式陪伴的最好办法,他无法抹去他眼中的落寞孤寂,更无法阻止他痛处,那么陪着他或许能让他温暖一些。
“今日都累了,早些睡吧!”他起身入塌,几人退出房中。
房内最后一点光亮熄灭,盖住了世人眼中的苦难,遮掩了人心所想,荼悠悠瞪着眼躺在床上,这夜的黑,他有些慌,这日的白,他有些怕,那么世间那个地方该是他落脚的存在呢?习惯的卷曲起身体,半眯着眼睡去,冥海中的人一声轻叹。
冥界忘川河畔,荼烁如雕像般站了一夜,看着星星点点的绿荧,他紧握着拳,手掌中的殷红也未察觉,眼中的痛那么明显,却无人能给他半分慰籍。
三日后,皇帝乐正义大病痊愈,除了比从前虚弱一些,别的到无差,荼悠悠等人自然成了客上宾,几人也因为观察皇帝的病情为由,理所当然的住在了皇宫,“这九黎珠是我福鼎国至宝,几位能不能换个条件?”对于自己身体康健,乐正义自然是高兴,也是庆幸的,可这人啊,一旦有了转机就忘了曾经危难可舍一切的心情,不想舍财又不想传出自己无义。
“我福鼎国富庶,人杰地灵,以诸位的能力,在这某个一官半职荣华一生,不比手那一颗珠子划算的多”大臣陈广顺开口,能为皇帝解除烦恼,是他毕生的追求。
“那,陛下能封我们个什么官职呢?”火凤问道,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纸扇,绘着纤细的兰花和他的气质并不相匹配,忽闪忽闪彰显着自己风流倜傥。
感觉有门,皇帝的脸比刚刚和颜悦色很多:“官职任选,职务任挑,府邸任住,另赐免死金牌一块,如何?”
“这可是有史以来天大的恩赐,陛下仁慈啊”陈广顺不错时机的拍着龙屁,这也是他短年内升到一品大元的原因。
似乎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荼悠悠带笑的脸没有丝毫改变,五王爷乐正衍见他的模样,真想把那张碍事的面具扯掉,看看他到底是只怎样的小狐狸,打着怎样的算盘,“陛下抬爱,我等草民,高官厚禄怕是不能胜任”吉泽开口拒绝。
“那九黎珠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让诸位这般执意想收入囊中”陈广顺问道,话中已经有了几分瞧不起,和几分讥讽。
说出实情肯定是不可能的,说这东西可得天下那皇帝也定不会开口,吉泽思索着要怎样回答,荼悠悠淡淡开口:“好奇,喜欢,仅此而已”。
“只是一个喜好,公子大可以换些别的条件,夺人所爱可不是什么侠义所为”陈广顺软硬皆施,为了给皇帝分忧也是绞尽脑汁。
“陈大人”荼悠悠扫过陈广顺的脸,太过富态的肥肉,他都担心一个不稳掉在地上,如鼠的小眼怎么也不像个忠君爱国的忠臣:“陈大人要搞清楚,九黎珠是救陛下的条件之一,我拿应得的报酬,是理所应当之事,和侠义有什么相关。”
“话虽如此,可九黎珠是我国至宝,下落何处,自然要细细斟酌才是”陈广顺随意整理自己宽大衣袖打着官腔回答。
“啪”火凤合上手中的折扇道不屑讥讽道:“这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公子所言差以,老臣也不过是想取一个大家都满意的折中的法子”陈广顺并不以为自己德行有失,能争取利益是他的能耐。
紧握手掌,他不是没想到这样的结果,拍拍腰间锦囊为她不值,这样的人即便是人中龙凤又有什么可托付的,现在撕破脸只怕更难得道自己想要的东西,若妥协,一切又失去了意义,偷,不知那东西在何处,而对于他,无论是人还是物件,他还是希望光明正大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光明正大的只属于自己,或者因为自己见不得光,这想法才成了魔咒。
本想看个热闹,可他昏暗不明的眸子里似乎早料到此结果,有些自嘲的笑,在隐忍自己的不快,乐正衍又觉得不忍,转着自己的玉扳指,从座位上起身道:“白纸黑字,还盖了本王的印章,这样出尔反尔,有损本国的风范不说,也陷于本王不义,你们不要脸面,本王的脸面可还是想要的”。
他的话让陈广顺的脸爬上红白之色,见不出他脸上喜乐,陈广顺陪着笑道:“五王爷为国操劳谁敢说半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