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乔装打扮
阿菓死死攥紧拳头，可身子却有些颤抖，阿菓咬着舌头逼迫自己清醒，直到口中有了血腥味，
才转头对顺意道：“你马上下山，将卫府与舅舅的府兵带上来，再去告诉顺心把娘和卫夫人寻来！”
随后又对着黄有道父女深深鞠上一躬：“黄伯父与姐姐是我们的恩人，若我们今日逃过此劫，日后定当报答。”
黄有道诚惶诚恐，连连摆手：“陈姑娘莫要如此，我本意并不想插手此事，是菱姐儿仁厚良善。报答此事必不再提，我只盼着家人平安！”
阿菓点点头，她明白黄有道如今只想离去，若因着自家事连累旁人，她良心必然不安，便开口道：“伯父放心！为着你们的安危着想，我会派两名府兵护送你们回□□！”
黄有道心中不由对阿菓另眼相看，一个小小的女娃面对如此祸事竟能立马应对，还不忘如此细心。自己都有些自叹不如。
阿菓对着黄菱说道：“趁着空当儿，请姐姐再讲一遍这其中细节！”
黄菱自然没有不应的，不断努力回忆其中枝末细节。
等到府兵前来，阿菓选了两位舅舅麾下的人，又亲自嘱托务必好生护送父女二人，不可懈怠。
临走前，黄菱握着阿菓的手，泪水涟涟：“阿菓妹妹，一定要平平安安！”
阿菓挤出一抹笑，宽慰道：“姐姐放心，渡过此劫我定然接你来京城好好逛一逛！”
一阵寒风凛冽的刮起，连带着地上几片枯叶辗转飘零。
等杨氏几人姗姗前来时，阿菓已经在房内辗转思索了几个法子，却都存有隐患。
卫歆踏进门来，脸上还戴着欢喜，不知又遇见什么有趣儿的事。
阿菓望见她身后的大亮叔，心中微动，不由出声道：“大亮叔你也留下，我有万分要紧的事儿要讲！”
杨氏抚着茶盏，一时未能明白阿菓的思虑，端坐一方，静静等待。
阿菓让顺心在门外守着，对着屋中几人讲清来龙去脉。
卫夫人紧蹙着眉头，握着茶盏的手也微微颤抖：“这是真的？有没有可能是那父女俩有意欺瞒？”
阿菓垂下眼眸，她当时不是没有怀疑过，但黄有道官印文书不容作假，父女二人不愿参与其中，想尽快脱身也是真真切切：“卫姨母，不论真假与否！但我们回京之事在有心人眼中是的一根刺，难保不会作乱。”
卫歆猛的拍起木桌，愤然道：“定有内奸，不然怎会如此清楚我们的行程路线！”
卫夫人无奈的看了眼女儿，暗道自己生个傻脑子！这一行人都是两家贴身服侍的，卫府的侍卫是将军亲信，杨府的府兵也是杨韦亲派的人，难不成他还会害自己的亲妹妹？
杨氏面色凝重，一语道破：“我们此番回京虽不是大张旗鼓，却并不隐秘！只怕背后之人位高权重，从出了苏州城便盯上了我们！”
窗外寺庙悠长雄厚的钟声响起，回荡群山。该是午膳时分了，可屋内众人都没了胃口。
“如今要紧的是如何躲过劫难？”阿菓面目愁容。
卫歆眼中闪过一抹希翼：“不如咱们就在这静安寺留宿几晚，趁他们不备再另选小路回京。”
众人皆是不语，一时陷入沉静。
大亮叔见状出声：“既然他们是有备而来，定然不会轻易放弃！驿站都能卖通，更何况是在静安寺。回京之路除却官道，还有一条山林小路，说不定更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卫歆不由垮下小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如何？爹爹他们眼下已经到了京城，不若派人回京报信？”
陈延卿等人已在五六日前到了京城只是大军正需在城外整顿，圣上还未召唤封赏，只能暂缓在城外的军营中。
阿菓听着几人谈论，白着脸理清脑中思绪。从此地到京外军营快马加鞭只需两日，来回路程就需四日。
可今夜宿在静安寺，定会使幕后黑手察觉出动，如何能拖延到四日之后却是个棘手之事。
看着屋内几人皆惶恐不安，阿菓攥紧拳头，低声道：“今夜我们便留宿在此，还能拖延些时辰。派出一人去京郊军营报信，剩下的日子得想法子周旋。”
大亮叔点点头，往年他孤身一人踏遍大江南北，曾遇不少惊险。可如今这一行几十人，目标太大，却是不好脱身：“现下只能如此，静安寺虽香客甚多，却也鱼龙混杂，今晚尚可留宿，若是长久下去，只怕也”
前方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他们却有些无计可施，若稍有不慎，只怕就要命丧黄泉。
顺意眼眶湿润，站了出来：“姑娘，让我去报信！我有功夫在身能自保，又会骑马，最要紧的是面孔生，乔装打扮一番定不会被认出来！”
阿菓紧忙站起身，眼中有焦急，彷徨，不忍：“不”
顺意握住阿菓的手，语气坚定：“姑娘，若是派府兵报信定会露出马脚，我是女儿身，又能自保，这才是万全之策。”
阿菓岂能不知这些，女子的身份更能麻痹背后之人，可顺意陪她多年，情如姐妹，阿菓不敢让她去冒险。眼眶的泪水打转，心中极尽煎熬。
夕阳西落，天际周边只剩一片红光照耀。
杨氏与卫夫人二人拿出胭脂水粉给顺意装扮，又换上一套乡下的粗布素衣乔装成村妇模样。
临走前，顺意拉着阿菓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姑娘，别怕！我知道您素来聪慧，这次就都靠您了！”
阿菓忍着泪紧紧回握住顺意的手，哽咽道：“好！放心吧！你一定好好的，若遇危机，首先自保为上！”
顺意附身跪地，对着阿菓重重磕下头去，滴在地上的泪珠晕染开来。便头也不回的打开房门离去。
杨氏上前拥住阿菓：“顺意是个好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
屋内众人也陷入伤感之中，连卫歆也垂着头悄悄抹泪。
阿菓见状收敛起情绪，让已经泪流满面的顺心去传些斋饭，又对着大亮叔问道：“大亮叔，来静安寺上香的官眷可多？”
卫夫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阿菓你的意思是借助官眷脱身？”
杨氏也连连点头：“不错，若能寻到冀州官眷，结交一番。去府邸暂住几日，量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亮叔蹭地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去：“我马上去打听！静安寺名声大振，必有不少官眷来此祈福。”
待杨氏等人用完斋饭后，大亮叔忽地闯入门，才惊觉自己的失态，连忙告罪。
卫夫人却摆摆手：“如今这种时候，还管他什么礼节。”
大亮叔起身，用袖子擦了擦满头的大汗，顺心忙递了杯茶，大亮叔一饮而尽才开口道：“我找寺中的师父打听了一番，今日来上香的香客有几个官眷，却都只是些不起眼的。但明日冀州刺史夫人携幼子前来，寺中已经在打扫禅房了。”
这个消息无疑让众人都松了口气，阿菓示意顺心将食盒中的斋饭交到大亮叔手中。
屋中都是女眷，大亮叔想提着食盒去门外吃，却被杨氏拦了下来：“别将就那些虚礼，就在屋中吃吧！”
大亮叔一愣，随即点点头，在旁边的矮桌上大口地吃了起来。
卫夫人自告奋勇对着杨氏道：“妹子，你家老爷虽打了胜仗，却还没接到封侯的旨意，你不便出面。我家将军大小是个四品武官，此事由我去结交刺史夫人。”
杨氏不由感动，美目含泪：“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那些贼人下手的目标是我们！反倒连累了你和歆姐儿，我真是”
卫夫人忙宽慰：“别内疚，不是你的错儿！”又柳眉一竖，厉声骂道：“咱们自家男人在外保家卫国，抵御外族！可那群王八蛋却想残害功臣家眷，当真让人寒心！若将来查处背后黑手，我家老爷定不让他好过！”
阿菓没想到平日柔顺端庄的卫夫人也会骂人，一时有些诧异。
卫歆凑到阿菓耳边，偷偷道：“你别看我娘平日恬静性好，但终归多年受我爹影响，脾气坏的很！”
两个女娃不禁偷笑，屋中氛围也轻快了不少。
另一边顺意穿着洗的发白的深蓝小袄，白嫩的脸上也用姜粉涂的发黄，还用炭笔画上几颗黑痣，与村妇无异。
刚下了山，顺意便假意扭伤了脚，在山脚下的一处摊子上租了辆牛车，在路上又与赶车的老汉闲聊了几句。
行了十几里路，便远远看见上谷驿站道路两旁有不少驿差巡视，便出声问道：“大爷，前面是发生何事了？”
赶车的老汉四五十岁，黑黝的脸上布满皱纹：“这倒是不知，老头子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还是有一回看见。不过官老爷们行事，哪轮的着咱们平民百姓质疑。”
待又靠近了些，顺意不由得冒出冷汗，把头埋地，佝偻着腰身，一幅怯生生的模样。
犀利打量的目光让顺意如芒在背，直到过了驿站，顺意才猛地抬起头来，方才她偷偷抬眸，发现那些驿差步伐精练有力，虎口关节处有层厚厚的老茧，分明是练武之人，而绝非什么驿差。
这群人有备而来，来势汹汹，顺意不由心惊，又担忧阿菓一行人的安危，不由出声道：“大爷，劳烦您再快些，我表哥还在马市等着我勒。”
老汉乐的合不拢嘴，打趣道：“快了，再走十里地便到了！肯定误不了你们小两口相见。”
顺意心急如焚，却也不辩解。到了马市后掏出银子谢过老汉，又从包袱中拿出男子衣袍换上，挑了匹健壮的马儿便翻身驾马，直奔京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