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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阿菓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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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到厅堂时,正好吉时已到。

    杨玉散去发钗,三千青丝披在身后。恭敬跪在蒲团上。

    刺史夫人净手,辑礼。手拿篦子,给杨玉梳发,嘴里还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随后一丫鬟双手托盘,锦盒里放着一枚红翡滴珠金翅步摇。红翡如血般鲜艳,珍珠更是如指甲般大小,华美异常。引得周围人的称赞。

    阿菓看着发簪,又偏头瞧着主坐上的李氏,心知杨玉果然得宠爱!手不由的捏紧了几分,引得迪哥儿皱眉。

    刺史夫人又净手,将发簪插入发间。杨玉扣手,脸上露出莹莹笑意。

    等到礼成,已是午后。

    阿菓带着迪哥儿回房,将自己幼时做的木陀螺拿出来,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顺心在旁边,有些焦急。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阿菓的眼神制止。

    直到酉时日落,来者宾客四散归府,阿菓也把迪哥儿交到杨萍手中才回房。

    顺心不由疑惑:“姑娘,为何在迪哥儿面前迟迟不提那件事?”

    阿菓有些疲累,靠在美人椅上,语气坚定:“从迪哥儿嘴里说出去那件事最好不过,但我不想利用他!还是找采萍吧!”

    亥时定昏,杨府早早息了灯,只留红木雕花走廊中的羊角琉璃灯在风中吹的摇摆不定。

    服侍完阿菓上床歇息后,采萍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打算回屋休息。却见红儿鬼鬼祟祟地跑出世安苑。

    采萍心下疑惑,却没有在意。

    翌日

    采萍端着木薯乳酪还没进房门,便听见茶盏摔落声,不由吓的惊呼。

    随之而来的便是阿菓怒气冲冲的声音:“怎会寻不到?我好端端的放在这儿,一定是有人偷走了!”

    顺意则赶紧劝慰:姑娘,小声些!若真是让人偷了,传出去”

    采萍探着身子,想再听清楚些,却见顺心从院门走来。忙敲门,高声道:“表小姐,木薯乳酪好了!”

    阿菓压着嗓子,平息怒火:“进来吧!”

    采萍进屋,却见满地的碎片,试探道:“表小姐,这是?”

    阿菓冷着脸,指着书架询问道:“采萍你可有动过我书架上的东西?”

    世安苑

    采萍看着面色不善的阿菓,有些无措,却还是低下头恭敬道:“表小姐的书架从不让人乱动,每每我当值也只是收拾内间,没靠近过书房!”

    阿菓无奈,想说些什么却又摇摇头。无力的趴坐在桌前。像极了寻不到心爱的之物的可怜孩童。

    采萍将木薯乳酪放在桌前,扫了一眼书桌上翻开的书籍和散落的青竹丹青。默默走出房门。

    顺心焦急的声音又响起:“这可如何是好?不然去告诉夫人,这屋里出了贼?”

    采萍假意走了两步,可耳朵却紧抓着屋内的话语不放。自上次的事儿之后李氏早就吩咐了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禀告。

    顺意没了平日的沉稳,有些后怕:“算了吧!若是偷了金银首饰便罢了,可可偷的是大姑爷送给姑娘的字画。这要传出去不定会引起怎样的风波。”

    屋中说话声不断,可采萍却仿佛当头一棒,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有金银物价不偷,却偷了外男的字画细想下来定是有什么腌臢心肠。

    采萍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忽而想起昨夜红儿偷偷摸摸的跑出院子,心下生疑,快步往厢房走去。

    平日里采萍,碧云和红儿共住一间,顺心,顺意两人住另一间。

    趁着现下无人,采萍伸手想翻一翻红儿的箱奁,却有些犹豫,这段日子的相处,多多少少有些情谊。若真是寻到了字画

    采萍呆坐良久,下唇已经咬出深深牙痕,终是站了起来把手伸向箱奁

    阿菓隔着窗户看着采萍失魂落魄的走出世安苑,转头对着跪坐在地的红儿,缓缓道:“一会儿免不了受些苦头,除却之前的三十两,我再给你二十两。”

    红儿垂眸,磕了个头,语气坚定:“表小姐放心!红儿知道怎么做!”

    秋风袭来,连带着园子里初生的桂花吹落在地,引来满园清香。

    采萍双眼失神,漫无目的地朝葳蕤轩走去,就在不久前,她打开红儿的箱奁没有寻到被偷的字画,心中还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瞅见包裹露出一枚兰花珠钗,彻底灼伤了双眼。脑中显现出一个荒唐大胆的猜测,采萍用双手死死捂着惊呼的嘴巴,啷跄跌坐在地,冷汗直冒。

    葳蕤轩内

    几个姑娘姨娘都来问安,李氏端坐的主位,言笑晏晏。

    杨玉已经及笄,画一弯新月眉,梳着灵蛇髻头戴桃花流苏簪,清丽婉转,脱去稚气,已然是个大姑娘了!

    李氏眼中透出怜爱,笑道:“过了及笄,我们玉姐儿也该议亲了!”

    杨玉双颊染若红霞,低头羞涩:“玉儿还想多陪母亲几年呢!”

    王姨娘在旁听着,脸上也露出一丝欢喜。

    李氏笑出了声,杨玉养在她膝下如今出落的标志,她也与荣有焉:“这是自然,我少不得挑选个好夫家给你。”

    王姨娘在旁听着,脸上也露出一丝欢喜。杨玉是她全部的依仗,若嫁的好,她这辈子也无憾了!

    杨秀冷眼看着,心中不甘,自阿菓病后,杨玉又与从前般一枝独秀。可在李氏面前,杨秀不敢放肆。

    等众人散去,杨秀快步走到杨玉身旁,奚落道:“二姐姐果然是夫人的心头好,不过庶女能嫁什么好人家呢?”

    杨玉挺住脚步,弯眉一挑,颇有睥睨之色:“总归比你将来嫁的好!”

    说罢便快步离去。

    杨秀望着纤细的背影,恨的跳脚。

    杨怡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却看见廊下疾步匆匆,面色惨白的采萍。心下疑惑,想过去看看。

    却见夫人身边的秦嬷嬷已然出来朝采萍走去。杨怡只好歇下心思,转身回玉兰苑去。

    李氏看着下首的秦嬷嬷与采萍,面色沉静。保养得宜,纤细的玉指却狠狠扣着身下檀木石榴椅的扶手,指尖都泛了白。

    待到采萍一五一十的说完,秦嬷嬷小心翼翼的抬头,轻声试探:“夫人?”

    李氏却笑出声来,平日里端庄典雅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郁,冷冷道:“去把红儿叫过来!切记,不可声张!”

    葳蕤轩的院门由两个婆子守着,院中苍柏参天,透出一片阴凉。四周也静默无声,连个人影都没有。

    红儿心惊胆战的跟在采萍身后,刚跨进屋中门栏,就被秦嬷嬷一把推倒在地,狠狠扇了两个耳光。

    这一愣,面颊迅速红肿起来,红儿感到火辣辣的疼。眼泪也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采萍看的一惊,缩缩身子后退几步,心里充满内疚。

    李氏端着青花釉里红的茶盏,眼都不带眨一下,慢悠悠道:“你自己坦白,不然别怪我狠心!”

    红儿这才反应过来,不住的磕头认错,红肿的脸颊流过泪水:“夫人,求您放过我吧!求求您!”

    秦嬷嬷上前又是一个耳光,浑浊的眼里冒出精光:“呸!小贱蹄子!还不老实交待!是不是你偷了大姑爷送给表小姐的字画?”

    红儿被打懵了,眼前阵阵发黑,却还是流着泪,一言不发!

    李氏顺时开口:“你自己不怕死,不知你家里人怕不怕?”

    红儿闻言,跪着上前几步,一下又一下的磕头碰脑,嘴里含糊不清:“夫人,您大慈大悲扰了奴的家人吧!我错了,我不该,求求您了!”

    李氏俯身一把抓住红儿的下巴,痛的她不由咧嘴,李氏眼神狠戾:“你若一五一十的给我说清楚,我可以考虑!不然你们一家都别想好过!”

    红儿绝望的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乞巧节那日表小姐受了惊吓,夫人罚了我们几个丫鬟的月银。可那日我并未随表小姐出府,家里几口人全靠我养活!二姑娘在园子里看见我正哭,第二日就让红缨找到了我。给了五两银子,让我去偷大姑爷给表小姐的字画!

    我自然是不肯,可家里还有弟妹老母等着我寄银子回去养家糊口。表小姐得了大姑爷的画也只是放一旁,并未再看过。我就。”

    红儿哭的上起不接地气:“后来我老子娘病了,想让二姑娘帮帮我。红缨便给我些二姑娘不用的首饰,让去当了!我不敢都拿去,就留了一枚簪子”

    看着李氏紧蹙的眉头,秦嬷嬷站出来问:“二姑娘叫你偷大姑爷的字画做什么?别是你扯谎,偷了字画又偷了珠钗!”

    红儿惊慌失措,头一下一下重重磕在地上:“奴若是说谎,便天打雷劈!真真是二姑娘身边的红缨指使我去偷字画,虽不知为何,但红缨言语之中是二姑娘极为看重那些字画”

    采萍求助的眼神望向秦嬷嬷,秦嬷嬷看着红儿额间磕出的血痕,心下思量的一翻。

    又瞧见李氏满脸的阴郁,壮着胆子上前,伏在李氏耳边道:“大姑爷未与姑娘成婚之前,是多少闺阁女儿钦慕的人选。二姑娘若怕也是有的。还是派白芷去查探一番才好!”

    李氏心中极不愿相信此事,也不能只听红儿的一面之词,吐出一口浊气,开口道:“我会想办法验证真假,在此之前你便留在这儿。”说着,对采萍使了个眼色。

    采萍会意,扶着红儿去到里间屋。拿出上好的乳香散涂抹在红肿的脸上,心下愧疚:“别怪我,我是秦嬷嬷的女儿。有些事就算我不说,也会有别人”

    清凉的药膏稍稍缓解了疼痛,红儿垂下头看不出神色,眼神却发亮。

    她回想起那晚,表小姐将两张青竹字画丢进火盆中,还笑吟吟的说道:“下药与偷窃,你该明白孰轻孰重!”

    而世安苑中,阿菓悠哉的卧在塌上,从采萍出院门,她便知道此事成了。

    阿菓并不想把杨玉所做之事张扬出去,她要亲自设一局,让李氏对杨玉彻底死心。因着旁人受害的处罚,远远不及亲生孩儿收到伤害来的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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