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降服迪哥
杨氏戳了戳阿菓的脑门儿，嗔怪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又压低声量：“今个儿你萍表姐要回来，你多跟她亲近就好。你舅母只得了三个孩子，最是疼爱萍姐儿。那些个什么二姑娘，三姑娘在你舅母眼里提鞋都不够。你跟她们混个脸熟，相安无事便是最好。”
阿菓点点头，她探听杨府的事情，是为了心里有底。并不想与谁有太深瓜葛，平平安安的过段日子，等爹爹凯旋归来便是。
杨氏与阿菓到葳蕤阁时，李氏正坐在梳妆台前，忙笑道：“你们可真是早，坐下歇歇。我马上就好了。”
一个身着暗绿丝花纹的女子，面容清秀，却微微显露一丝老态。低眉顺眼的拿着篦子，手法熟练的替李氏梳着发髻。
阿菓喝着茶，偷偷打量两眼，心下便知：这是二姑娘的生母，王姨娘。
一盏茶的功夫，几个少爷，姑娘也都来给李氏请安。
李氏的乳母秦嬷嬷，面带喜色的进门：“夫人，大姑娘回来了。”
李氏眼中有说不出的欣喜，忙道：“快请进来。”
杨萍面容似母，圆脸大眼，笑起来左脸还有一个梨涡，一进屋，就先像李氏行礼，而后看着杨氏满脸笑意：“姑姑，您可算回来了！萍儿都有多少年没见您了！”
杨氏也亲昵地握着杨萍的手，不住感叹：“你小时候和两个哥儿去京城，他们只顾着跟振鳞玩，只有你喜欢跟着姑姑，晚上睡觉也一定要姑姑陪着你，转眼你都嫁为人妇，有了孩子。”
杨萍拿帕子抹了把泪，招呼身后的婆子把自己的儿子，迪哥儿抱过来。
迪哥儿不过五六岁，憨头憨脑，却调皮捣蛋的很。一刻也闲不住，绕着弯的满屋跑。
杨萍有些无奈：“我公婆平时把他宠坏了，一刻也不得闲，活脱脱的一个小霸王。”
又扭头对着阿菓笑道：“这便是阿菓妹妹吧，可真是标志，跟画上的仙童似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挑了两枚簪子，看看喜欢不喜欢？”
阿菓双手接过，露出甜甜一笑：“表姐，我很喜欢。”
迪哥儿又打碎了一盘糕点，杨萍摆摆手，吩咐乳母：“把他带出去玩儿吧！”
阿菓看着一屋子女人闲话家常，有些闷，便也叫着顺心顺意两个丫鬟出去走走。
出门时，听见李氏问：“姑爷怎么没来？”
杨萍道：“他有些公务在身，一会儿开饭说不准儿就过来了！”
阿菓走进园子，细细观摩园中的一草一木，却听见假山前的哭闹声。
慢慢走近，原是迪哥儿要身边的乳母上树摘果子，可乳母哪里能办的了这些事儿。迪哥儿小嘴一撅，要死要活。
阿菓心道：这个小屁孩可真欠揍。
本想着偷偷走掉，迪哥儿却眼尖，冲出来指着阿菓：“你，去给我摘果子。”
阿菓挑眉，还没见过这样的熊孩子，在长望村她也算是大霸王，还治不了这个小屁孩嘛：“我给你摘下来，你以后就要听我的！”
迪哥儿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肉嘟嘟的脸满是不屑：“那你得先给我摘下来！”
阿菓本想爬上树，可如今在杨府，有许多人瞧着，就随手捡了一颗石子，以往阿菓绑着沙包练字，腕力大的很，‘咻’的一声，阿菓接到了果子。
迪哥儿忙拍手：“给我，给我！”
阿菓掂量着果子：“我把果子弄下来了，你以后得听我的话了！”
迪哥儿哭丧着脸：“你给我，我就听你的！”
阿菓拿帕子擦了擦，一口咬下去，酸甜多汁：“既然你听话，那就给我吃吧！”
迪哥儿哇哇大哭，在地上打滚儿。乳母不知如何是好。
阿菓揪起迪哥儿，冷声道：“你敢不听话？不许哭，不然一辈子不给你果子吃。”
迪哥儿被吓着，收敛了许多，委屈一搭一搭的抽泣。
阿菓把果子递到迪哥儿嘴边：“吃一口吧！”
迪哥儿半信半疑的咬了一口，破涕为笑：“好吃！”
阿菓点点头，又咬了一口，含含糊糊道：“以后你听我的，就有果子吃。我还教你爬树摘果子。”
迪哥儿重重的点头。
一大一小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把果子吃完。
阿菓不禁又想起在长望村的时光，神色有些暗淡。
起身拿帕子擦擦嘴角，又嫌弃地看着迪哥儿身上的灰尘：“你快自己拍一拍衣裳沾染的土。”
乳母想上前帮忙，迪哥儿却自己动手，笨手笨脚的。
阿菓很满意。
乳母很惊奇。
该是用午饭的时候了，阿菓招呼道：“回去吃饭，下午教你玩拍元宝，翻花绳儿，抓小鸡。”
迪哥儿拍着巴掌欢呼，屁颠屁颠的跟上。
屋中多了一个身材挺拔，腰间挂着深绿多枝竹的香包，面相温润如玉的男子，迪哥儿冲上前去：“爹。”
阿菓明了，这就是杨萍的夫君，苏州提督之子，赵志航。
午饭后，迪哥儿出奇的乖巧，跟在阿菓身后。众人诧异，赵志航问道：“怎么今日迪哥儿这么听话，阿菓妹妹可有什么高招？”
阿菓生怕迪哥儿说漏嘴，塞了一块点心到他嘴里，调皮一笑：“以前我在村中是大霸王，自然能降住这个小霸王。”
众人不禁被逗乐，赵志航不禁对阿菓有了一丝亲近，笑道：“哈哈哈，往后阿菓妹子多来我家与迪哥儿玩。”
三姑娘杨秀努努嘴，心中瞧不上阿菓，暗道：果然是从乡下来的。
迪哥儿是杨萍和李氏的宝贝，自然几个姑娘都想沾上一沾，可是迪哥儿顽皮难缠，好几次弄的姑娘们没脸，也就歇了这心思。
如今看着阿菓初来乍到就降服了这个小魔王，心下当然不好受。
午膳后，三个姑娘在凉亭下吃茶赏花，杨秀远远地瞅见阿菓带着迪哥儿在园子里玩。
秀眉一挑，讥讽道：“也不怪我们得不了迪哥儿的青眼，长在闺阁的与长在乡野的，就是不一样。”
二姑娘杨玉，面色如常，淡淡道：“这样的事儿也值得拿来说说？”
杨秀冷哼一身：“听说母亲明日把她也安排到学堂，我倒要看看她什么本事！”
四姑娘杨怡一如往常，胆怯沉默。
杨秀看的来气，不由骂道：“四妹妹，你怕不是个哑巴。”
杨怡畏缩一颤，结结巴巴道：“她才十岁，定是不如二姐姐一般，样样精通。”
杨玉抚着发间的玉钗，施施然起身：“我回去练琴了，两位妹妹自便吧！”
待那道倩影慢慢走远，杨秀冷眼看着，轻藐道：“也不知道她如何这般傲气，养在母亲膝下可也和我们一样，庶出罢了！”
说着，也起身离开。
夜幕低垂，送走了杨萍一家，阿菓累的瘫倒在卧榻上。迪哥儿太过好动，阿菓有些吃不消。
杨氏忙叫伺候的都出去，训斥道：“瘫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就不怕别人笑话你。”
阿菓摆摆手，无所谓道：“人前显贵，人后做自己便好。再说了，我在岭南长大，做的好与不好，都会有人嚼舌根。”
杨氏无奈，小心的盯着阿菓的神色，试探道：“你舅母要你明日跟几个姑娘去学堂，娘帮你把东西都备好？”
阿菓点点头，不再言语。舅母的一片好意，没道理不知好歹，总归是要多学点东西，但在她心里没人能越过灵智师太去。
回了房，阿菓看着忙进忙出的几个丫鬟，采萍人生的端正，干活也麻利，不愧是李氏乳母的女儿，自小就□□的好。
红儿甚少说话，总是低着头做事。
碧云则站在阿菓身后，说些讨好的话儿：“表小姐，您明儿上学堂可要穿的素净些。”
阿菓歪着头：“怎么说？”
碧云得意一笑：“您不知道，府里教学的女先生原来也是江南的才女，姓魏，不过后来死了夫君，才出来做先生。这个魏先生最不喜欢学生穿戴的花花绿绿，很是看重学业。咱们二姑娘长得好，学业也最出众，很得魏先生看重。”
阿菓心里有了数，只看重学业，那岂不是个老古板？
碧云看阿菓听进去，眉飞色舞，讲的越来越多：“二姑娘在苏州也是有名的才女呢，才十四岁便弹的一手好琴，字也写的极好。”
阿菓皱眉问道：“三姑娘和四姑娘呢？”
碧云说的有些口渴，可又来了劲儿，只好忍着：“三姑娘比二姑娘小几个月，同是十四岁，虽不是样样精通，但也在苏州城能排上号儿。至于四姑娘今年十三，倒是什么都平平，只擅刺绣罢了。”
阿菓讲书桌上的茶水递给碧云，碧云有些受宠若惊，忙接过来喝了。
待在洗漱时，阿菓泡在黄木雕花的澡盆里。顺心替阿菓洗头，顺意则拿出灵智师太给阿菓备好的除湿润肤草药包洒进水中。
阿菓舒服的叹了口气：“明日我去学堂，顺心你和碧云，采萍随我一起。”
顺心满眼疑惑，问道：“带碧云那个话痨便罢了，她总能说出些什么有用的来。为何带采萍？”
顺意白了一眼，耐心道：“采萍是杨夫人乳母秦嬷嬷的小女儿。也算是杨夫人那边的人，有什么事儿采萍肯定会告诉她娘，必然杨夫人肯定也是知道的！”
阿菓点点头，顺意看的很是通透。采萍的身份，带在身边其他人不会乱来。提携采萍也是给舅母李氏脸面。
顺心单纯，那会儿听见碧云的话，心有不甘说道：“明日去学堂，小姐定要讲灵智师太教的都摆弄出来。小姐的字肯定比二姑娘的好多了。”
阿菓摇摇头：“我只混个中规中矩便好，师父说过若是太过争风头，只会被别人当成靶子射，若太过落后，则人人都要来踩一脚。”
想起灵智师太，阿菓还是感伤的很：“我这几天都没能好好练字，一会儿把沙包拿回来，我小练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