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为时已晚
“楚仪药师，今日怎么有闲情来议事堂啊？”
药阁议事堂内。
楚仪正稍显焦急的等待着，他坐在右侧的座位上，不时的朝着门口望去。
听到了走来的脚步声，他面色微喜，抬头看去。
却并没有发现方小蝶的身影，而是方余站在门口，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楚仪看了看，方小蝶还是没有出现。
方余则慢慢越过了他，径直走到了高台上，坐在了长老的位置上。
“方余？小蝶长老怎么没有来？”楚仪皱起眉，有些不悦。
他与沈青当初的想法一样，自认为是药阁里不可或缺的部分。
即便是长老，也得带着几分客气。
只要自己传一声，她方小蝶还不快点现身？
可现在，方小蝶没有来，反而派了一个药阁之外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
他心头思索着，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依旧带着惯有的微笑。
“哦，小蝶她这些天日夜操劳，兴许是劳累过度，身体感到不适。
所以才让我来招待前辈，以表敬意。”
方余坐在台上，俯视着底下的楚仪，彬彬有礼的说道。
“原来如此……”楚仪点点头。
心中止不住的暗骂，派什么人不好？偏偏派他来，还表示敬意？
他知道，这是方小蝶对他之前态度的不满。
先前他就以“心病”为由，故意冷落怠慢方小蝶。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方小蝶占据上风了。
而他，则成了卑躬屈膝的一方。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我先假意示弱，保存实力，暗中积攒势力，有朝一日，定然还有机会！”楚仪暗暗想道。
这几天里，手下的药师们，倒戈的速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即便他极力劝说，依旧效果甚微。
在这样的风气下，不用方小蝶对付他，他很快也就成了一只没牙的老虎。
到时候才是真正的任人宰割。
“楚仪药师此次前来，究竟有何贵干？”方余打破了楚仪的思考。
楚仪抬头看向他，斟酌片刻，长叹了一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唉……我知道小蝶长老，因为种种原因，对老夫颇有微词。
这也是理所应当，但老夫想说。
药阁是属于我们大家的，方小蝶长老人又通情达理……”
楚仪说到一半，抬头看向方余。
发现他正一脸笑意，眼神戏谑的看着自己。
心中无端的落了一下，楚仪一下没了底，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强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想，在这药阁人手不足的时刻，我也应该出一份力。
毕竟我在药阁的年限也有段时间了，总不可能和那些年轻人一起吧？
希望长老能够考虑，让我重回之前的位置就是。”
楚仪说着，微微眯起眼睛，死死盯着方余。
“我手上还有着将近三分之一的药师。
足够作为我重回二把手的筹码了。”
对此，他很有自信，这次来甚至都没有带上自己的弟弟楚戈。
在他看来，他提出的条件无可厚非，就是恢复到之前而已。
方小蝶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然而事与愿违。
听了他的话，方余后仰着上身，无聊的打着哈欠。
见楚仪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侧过头。
“说完了？”
“啊？”楚仪一愣，“完了……”
“那本次的议事就到此为止吧。
我还有事情要做，告辞了！”
方余斩钉截铁，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说完之后就起身准备离开。
似乎连继续呆在这儿一秒都不愿意。
“方余，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仪语气一冷，布满皱纹的手掌，在扶手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这就是你的态度吗？简直是儿戏！
把方小蝶叫过来，我要亲自和她说。”
他气急败坏的尖声喊叫着，竟是毫不避讳的直呼其名。
方余走到门口，不紧不慢的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他眼神沉凝，视线在楚仪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下。
方余忽然一笑，轻声说道：
“楚仪药师，你不是还有心病要养吗？
这药阁的事情不用你担心，回去和药师们继续打牌吧。”
见他转身就要走，楚仪一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他一边在后面紧追着方余，口中一边喊着：
“等等！等等……”
急忙的追出门外，又沿着长廊追了十几步。
楚仪追到方余面前，阻拦了他的去路。
他意识到了方余的决意，心中空落的同时，也让他涌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声音放缓了些。
“条件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不必了楚仪！”方余冷声制止。
这一次，他再没有了好脸色。
冷冷的看着楚仪，方余淡淡说道：
“我想我们已经给过你数次机会了。
我和方小蝶曾数次劝说过你，可惜你始终不知悔改。”
“方余你先冷静一下。”楚仪呼吸有些急促。
“那都是我一时糊涂，这才错失了两人的良苦用心。
但现在药阁动荡还没结束，你们应该也不想继续耗下去了吧？”
楚仪的神情缓和下来，他摆出了最后的筹码，一半引诱一半威胁。
长廊内，来来往往的药师，无不朝着两人看来。
时不时的低声议论几句，其中的话语皆是针对楚仪的。
听着周围人的评价，楚仪的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
但他不能就此离开，他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要能在保持一半的权力，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楚仪，你可能没有想通一件事情。”
方余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
他走上前，看着眼前楚仪，脸上浮现出一抹冷淡。
拍了拍楚仪的肩膀，轻声说道：
“你以为事件还有转机，其实早已尘埃落定了。”
说罢，他轻轻拍了两下，不再停留，消失在了转角。
长廊内，楚仪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一尊雕塑，身边无数人走过。
他们都是些药阁的新人，看着这位药阁曾经的风云人物，同样满是唏嘘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楚仪白须轻颤，缓缓叹了口气。
他果然是老了，连风向都察觉不到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还和年轻时一样，意气风发，壮志凌云。
但看到自己干枯的手掌，摸着嘴边发软的长须，他这才意识到。
他输了。
他不仅是输给了方小蝶和方余，更是输给了自己曾经的梦想。
药阁的风因他而起，但却在不知不觉中，侵蚀了他自己。
本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也不过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当他察觉到悔意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了。
药阁开始恢复了以往的生气。
药师们开始继续培育着灵草，按部就班的完成各自的任务。
方小蝶的威信开始慢慢提升。
一切都回归了正轨。
但大部分药师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药阁的转变。
在他们不经意间，这场无声无息的斗争，已经到达了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