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拯救那个疯批魔头(29)
黎珩口中的“家”是九苍山,或许仙门中人早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但他仍不带偏见地以为那是晏洲的家,是他的归属地。
再回九苍山的路上,黎珩显然沉默很多,除了应对晏洲的问询,他很少主动说些什么。
晏洲能够感受到他平静状态下的不安,每每想开口询问,却都被对方三言两语转开。直到抵达九苍山山脚的前一晚,晏洲直言问道——
“你在想什么?这几日你都没和我好好说过话。”
还没等黎珩开口说话,十五又晃晃悠悠地围了上来,它到现在也没弄懂,为什么熟悉的声音会从一个小小的东西里面冒出来。
但这并不影响它被晏洲的声音吸引,一旦黎珩将玉牌拿出来,它总要伸爪子够一够,或是凑近嗅一嗅。
然而它很少有这个机会,大多时候主人都会将这个小东西藏好,就算拿出来,也会把它安稳地放在手心里,永远在他的视线内。
黎珩推开十五凑过来的大脑袋,没有正面回答晏洲的话,反而问出了一个问题:“有关我的事,哥哥只在他人言语拼凑中得知,想不想听我完整同你说一遍?”
让他说自己是如何不顾师尊劝阻,着了魔一般去追逐怨魔的吗?还是听他说自己是如何被同门误会手刃自己的师尊的?
这无异于是让他自揭伤疤,于是晏洲沉默了片刻,出声道:“从前的事,我自有分辨,你不必——”
话音未落,却被黎珩打断:“哥哥不想听,是因为偏心于我,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但在他们眼中我却比魔物还要让人心生畏惧,哥哥就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世人误解你,是因为被蒙蔽……”
黎珩闻言笑了,他说:“或许哥哥才是受我蒙蔽之人。”
“当日在珩山初见,我第一眼便认出你是谁,我也知晓你忘记了一切,索性便装作不知,被你救回去。我伪装身份样貌留在你身边,哥哥就没想过我是别有用心吗?”
晏洲一时无言。
“哥哥或许有过猜测,但从来没质疑过我,对我,你总是那么温和、宽容,宽容到让我觉得就算我犯了大错,你也会站在我的身前,替我挡下一切责罚。”
“但我的确骗了你,我跟着你是想快速治好伤,同你回九苍山是想趁机查出师尊身死的真相,若能引来怨魔,那便是再好不过了。你一心为我找寻修复金丹的方法,我却早已偷偷借着魔息修习魔道。”
“这一切因果本自我而起,我也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可我从没想过……会连累你重伤,若我早知会发生这些——”
“你就会离我远远的,再不相干?”晏洲接过他的话,语气中显露出几分无奈,“别这么想,错不在你。”
黎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玉牌,他几乎可以想到,若晏洲此时此刻就在他的面前,会露出怎样的神情。
他没有继续与晏洲讨论这个,而是低声道:“夜深了,哥哥睡一会儿吧,明日就能到九苍山了。”
晏洲默契地没有问他要如何回去,也没有问他打算如何面对同门的质疑。
窗外月光清冷,星子暗淡无光,这一夜似乎并不长。
——
翌日,九苍山在迎来朔方宗师的尸身后,再度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彼时人人都沉浸在悲痛中,对隐藏在暗处的怨魔痛恨异常,此人的出现无异于将众人悲愤的情绪抬至最高。
坞月坐在议事堂的首位,当她听到弟子的通报,竟惊得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你没看错?你方才说的可是千真万确?”坞月站起身来,神情严肃。
“是真的,”弟子喘着粗气,又道,“云翊师兄……”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话中的疏漏之处,忙又改口道:“是云翊那个魔修,他回来了,就在山脚下!”
坞月紧蹙眉心,目光在堂中逡巡一圈,只见众人皆是惊疑不定,似乎不明白对方此时大张旗鼓地出现究竟是有何用意。
“他要做什么?”坞月不禁出声问道。
众人间有弟子闻言上前回禀道:“云翊此番回九苍山是应奉师尊之命,送玉茗师叔回山。”
说话的人正是早黎珩他们一步回来的白尘。
此前白尘与紫晖二人已将朔方降服鬼兵王的经过与他遭受北夜毒手之事与众人说明,但大家仍对黎珩的目的存疑。
当日那场祸事似乎还在眼前,任凭谁都不会因两名弟子的三言两语就断定黎珩没有杀害东泽,毕竟黎珩堕入魔道,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仅凭这一点众人就能够为他定罪。
“坞月宗师,如今大家对云翊师兄多有误会,恐怕不会让他上山来,如此一来恐会发生争端,当尽快下令,让弟子们别轻易动手伤人!”当着众人的面,白尘已经可以说是表露自己的态度了。
坞月眉心蹙得更紧,似乎在思索。
很快,堂下又传来一道声音,来人铿锵道了一声“不可”。
众人目光向那人看去,只见景明出列道:“不可对那魔修放松警惕,就算如白尘所言,朔方宗师是北夜所害,也不能断定我师尊的死与他毫无干系!更何况那日他魔性大发,在场的所有师兄弟无不深受其害,难道诸位都忘了不成?”
听他这样说,众人脸上都露出赞同的神色,紫晖见状心急道:“景明师兄,话不能这么说,更何况玉茗师叔此时还在他身边,师尊耗费心神为小师叔固魂,若不能及时将他接回来,这一切不都是白费?”
景明淡漠道:“是了,他幻化为一个普通前面留在玉茗师叔身边,又私自进入莲花台将小师叔的魂魄盗走,当真是居心叵测。恐怕接下来,他就会拿师叔的性命相要挟,以谋得他利。”
“师兄如此说未免太过武断!”
“他一个魔修如何能信,难道你要拿九苍山所有师兄弟们的性命去试吗?”
“你——”
“够了,都给我住口!”坞月重重拍了拍桌案,面带怒意道,“都是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有何好争论的!守山弟子何在?可有传讯上来的?”
“在!”一名弟子匆匆赶到议事堂,尚来不及擦去额头上的汗,急促喘息着道,“有师兄传音过来,说那魔修正在,正在……”
坞月让这弟子磕磕巴巴的话急得心焦:“在做什么?!”
“在叩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