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拯救那个疯批魔头(8)
正当晏洲施法撑开屏障时,一道突然横插来的声音打断了他——
“住手,”白衣仙师飘然而至,他的身后跟着几名高阶弟子,“你是何人?也敢私自对做主疗伤?”
周围的九苍宗弟子见到来人,纷纷行礼道:“景明师兄。”
晏洲闭着眼,没有理会身后人的话。
景明紧皱起眉,却突然觉得此人的背影格外熟悉……
他走至那人面前,看清了对方的相貌,顿时神色微变——是玉茗宗师!
景明当即拂开衣角,半跪在地,垂手恭敬道:“玉茗师叔,晚辈无知,这就为师叔护法。”
言罢,他起身默念法咒,为晏洲加持。
其余众人也一脸惊色,他们大多是低阶弟子,平日里连山中的几位宗师都很少见,更不要说是常年不在山上的玉茗宗师了。
小半个时辰后,屏障中的浊气清除,昏迷中的修士悠悠转醒。
晏洲面色苍白,身形不稳,却避开了景明要来搀扶的手。
“你是谁?”晏洲看着面前的青年仙师,平静问道。
景明先是一愣,而后意识到对方约莫是旧疾犯了,于是从容道:“我是东泽宗师座下弟子,景明。”
“你为何跪我?”
“你是九苍山五宗之一的玉茗宗师,弟子理应行礼。景明知晓师叔眼下无法全然相信,待面见朔方宗师后,大师叔会将一切都告知于你。”
“面见朔方宗师?”晏洲轻声重复道,似有意动。
短暂思索后,晏洲颔首表示同意。但景明仍挡在面前,没有上前带路的意思,晏洲面露疑惑。
“师叔能进九苍宗,但他不行。”景明看着晏洲身后的那个少年,神色冷漠。
“为何不可?”晏洲面色沉了下来,看上去很是不愉。
“他来路不明,按照宗约,不得入我仙门。”景明神色不变,木头似的回答。
晏洲皱眉道:“仙师未免太咄咄逼人了些,他是我救治的病人,算不得来历不明之人。由我担保,难道不可入贵仙府?”
“病人?”景明仿佛是抓到了疏漏之处,目光锐利了起来,“他得了什么病?为何根基如此不稳,气息虚浮?莫非……”
黎珩却突然在此时抓住了晏洲的手,待他回头后,黎珩贴近他,与他耳语:“哥哥,这破仙门,我们不入也罢。”
晏洲蹙起眉,面露犹豫:“但……”
他话未说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声:“师弟何在?!”
那道喊声如洪钟般响亮,哪怕是相隔十里也能精准无误地传入耳中,更何况晏洲离他不远,当即便被这声冲得发晕。
里三圈外三圈的九苍宗弟子纷纷让开一条道来,晏洲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急而重的力道一把扯了过去,紧接着整个面部被迫埋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来人情绪激动,不知轻重地拍了拍晏洲的脊背,直到埋在胸口的人闷闷咳了两声,朔方才后知后觉地将人放开。
他扶着面前人的肩,将晏洲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嘴中不住念叨着:“好好好!总算是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
晏洲神情疑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目光触及到对方泛红的眼眶,顿时想说的话都忘了。
此人身形魁梧,气势豪迈,晏洲倒是没料到他竟有如此……伤情的一面。
朔方显然是特意为晏洲而来,将眼前的这堆烂摊子丢给景明后,便要拽着人入宗门去。
晏洲从他的手上扯回自己的衣袖,半尴不尬道:“……这位仙师,还望自重。”
朔方被他这一句“仙师”叫的愣在了原地,景明上前一步,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朔方颓然地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一刻钟后,晏洲到底是被朔方半拖半哄着带到了山上。
晏洲望着明显隶属于私人的书房,愈发警惕起来,他环顾四周,语气冷硬道:“这就是你们九苍山仙府的待客之道?”
“还有与我一起的那名少年,你们将他带去了哪里?”提起被几名弟子带走的黎珩,晏洲面色更加不善起来。
“你说那个孩子,已经命人送去你的栖玉堂了。”朔方说着,又趁晏洲不备,迅速凝出一股灵息,向他心口探去。
晏洲一时不查,只感到那股灵息瞬间闯入自己的心脉,周转一圈后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点不痛不痒的余温。
晏洲当真是怒了,但还未等他厉声斥责,朔方却在瞬间变了脸色,之间他面色铁青道:“怎么会这样?不过下山几年,你的脉轮怎会虚弱至此?”
晏洲闻言神情亦僵,他有些呆愣地看向朔方,怔然道:“你怎会知……”
朔方独自陷入懊悔的情绪里,右手握拳重重垂向自己身旁的梨花木桌案。
“若是当日我能看住你,不叫你偷偷下山,在宗门好好修养……你的心脉,也不会虚弱到如今这个地步……”朔方恨声道,“又或是当年,我能与你一同前往战场,也不会让你只身一人与万千魔军抵抗……”
晏洲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沉默了片刻,慢慢消化着朔方话中的含义。
晏洲回到九苍山的第一日,他还算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多出一个亲师兄的事实。在这以后,他又被迫听了一个时辰,由朔方亲口所述的,有关于从前的一些旧事。
在对方讲到自己耐不住性子,第三回偷溜下山时,晏洲趁朔方喝茶的功夫,连忙开口道:“师兄方才所言,我约莫是有些模糊的印象的,只是天色已晚,改日,改日我再来寻师兄一叙。”
说吧,也不顾朔方有何反应,晏洲神色自若地拱手与他道别,几步便踏出他的书房,向外走去。
朔方挽留的手还滞在半空中,他望着晏洲匆忙离去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接着又用传音符传唤了两名弟子,命他们护送晏洲回栖玉堂,免得他自己在家中还要迷路。
若是师弟日后又想起了前事,忆起这一茬,只怕又要恼羞成怒地同他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