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被退婚的将军之女11
军营的气氛开始紧绷起来,充斥着大战前的沉重与焦灼。
然而就在他们定好的发兵之日前一天,前线哨探忽然传来消息——荥族营地内乱。
彼时白肃正带着手下的将士探讨应敌策略,听到消息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看来是科摩王派的人到了。
但是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并不知道这背后的变故,听闻消息纷纷面面相觑,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怀疑这是对方故布迷阵设下的计,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掉以轻心。
不过到底那边局势未定,两人也没现在就把真相说出来,只说出征日期延后,叫人继续去探听荥族的消息。
而荥族那边则正如白濯和白肃所期,进行着一场针对烈察德仁的围攻。
新来接替烈察德仁的是科摩王近些年新提拔上来的年轻将领,名叫乌鄂昂。因为年轻资历浅,他一直被烈察德仁压在头顶,失意已久,迫切需要一个契机来证明自己。
所以这次科摩王突然传召他,命令他秘密捉拿生有叛心的烈察德仁,同时接替对方的大将军职位时,乌鄂昂简直兴奋激动的难以自持,以最快的速度整顿好人马,做好准备带着人来到了边关。
此刻乌鄂昂在那些被烈察德仁打压的将领配合下已然将烈察德仁逼到了绝境,冷眼瞧着对方狰狞狂怒。
烈察德仁怎么也没设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明明两个时辰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如今马上就要成为阶下囚。
他赤红着双眼看向乌鄂昂,目眦欲裂。
“乌鄂昂,你要造反吗!”
乌鄂昂冷笑一声,轻蔑地上下打量着烈察德仁。
“别装了,造反的是你吧?我可是奉大王的命令而来,烈察德仁,你不要再挣扎了,你的野心已经败露了!”
“你胡说什么!大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命令?是你!你想陷害我?你先拿出证据来!”
乌鄂昂瞧着被围堵在角落浑身是伤已是强弩之末的烈察德仁,抬手示意周围的士兵退开些许,缓缓提着弯刀走近对方。
“证据?有啊,这军营里被你打压的将领是证据,卢昭城里被你偷偷转移走的家眷也是证据!”
烈察德仁猛然瞪大眼睛,凶狠地看向乌鄂昂:“什么家眷?我的家眷怎么了?”
乌鄂昂哼笑一声。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大王已经知道你的野心,你的罪名已经定死了。从今天起,由我接任大将军的职位,那些里应外合的把戏,你玩不了了。”
“你……啊!”
伴随着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烈察德仁只觉胸口一痛,闷哼出声。他缓缓低头,原来是乌鄂昂突然一刀插进了他的胸口。
剧烈的疼痛袭来,他支撑不住半跪在地,鲜血一点一点顺着刀锋落下。
乌鄂昂背着阳光走到烈察德仁身前,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把他带回去严加看管,别让他死了。”
乌鄂昂身后的士兵低声应是,带着半昏迷的烈察德仁离开了。倒是一直追随他的副将走上前来,面上有喜有忧。
“将军,事情成了!不过,烈察德仁在两堰坡那边……”
乌鄂昂斜他一眼,眼神冷淡。
“两堰坡怎么了?有什么异常吗?”
副将心领神会,默契笑道:“没有,属下派人去看了,四下一切正常,烈察德仁果然怀有反叛之心,是在骗大王。”
见乌鄂昂满意地勾了勾嘴角,那副将松了口气,目光眺过被人架走的烈察德仁,迟疑片刻又问道:“那将军,我们真要听陛下的话撤兵吗?两堰……”眼见乌鄂昂冷冷看来,他赶忙改口,“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我们若能击败临夏军队,大王必然会高兴的。”
阳光下乌鄂昂狭长的双眼陡然凌厉起来。
“你是想让本将军在大王眼中成为第二个烈察德仁?没脑子的东西,烈察德仁的事没那么简单,若我今天出兵,明日就是你我的死期。如今时机未到,大王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
副将讷讷应是,不敢再多说了。
因而没过几天,白肃他们就收到了荥族退兵的消息,这下是真的把那些将领搞蒙圈了。
竟然不是计谋?真的内乱了?
他们没想到荥族竟然真的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相残杀来着。
默默安排了一切的白濯与白肃深藏功与名——不藏不行,若现在把他们陷害烈察德仁的消息传出去,万一被科摩王知道了,烈察德仁岂不是轻易就死灰复燃了?
所以这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是最好的,反正现在为了自己的地位赤丹格那和乌鄂昂也会帮忙遮掩着,说不定等科摩王知道真相的时候烈察德仁已经死了。
不管怎么说,荥族退兵始终是一件大好事,虽然有白肃领兵他们未必会输,但却不代表没人会死。
没人想去送死,战争这种事从来都不让人期待。
所以营地将士们一时欢欣鼓舞,整个氛围都轻松欢快起来,士兵们脸上的笑也多了起来,与几天前以为马上要出兵时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欢欣的人中却不包括路修远……和白肃。
先说路修远,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在那黑衣人的威逼利诱下给出了白肃出兵的详细对策,却没想到战事戛然而止,他之前的一切挣扎和痛苦似乎全都成了笑话。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萦绕在自己心口的究竟是松了一口气之后的自愧感还是一种淡淡的、莫名的……失望?
唯有一件事能让他稍加安慰,那就是打从荥族退兵的消息传来后,黑衣人就没再联系过他,应当是已经放弃了从他这里下手,或者干脆放弃了谋害白肃。不管是哪一种,都意味着不会有人说出他曾经做过的事。
“我还是路修远,那个人人夸赞,赤胆忠心的年青将领……”
昏暗的营帐内,喃喃的自语声响起。
但路修远不知道的是,他以为的没人知道的事其实早已经被白濯送到了白肃面前。
白肃捏着几张薄薄的信件,布满厚茧和伤疤的粗糙手掌微微颤抖,帐内气氛低迷至极点。
“是……能确定是他?”
白濯缓缓点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家父亲。
先是自己效忠信任的皇帝,如今又是自己带大且寄予厚望的后辈,这样连番的打击着实让人无力。
“是。他是因为调查与荥族勾结之人受伤失踪的,却在对方计划实施之前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所以女儿一直怀疑,路修远已被对方买通,即便没有,盯着路修远也总能抓到对方的尾巴。”
当然判断的依据其实远不止这些,只是涉及到原剧情,不说也罢。
白肃深深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信件放到桌案上,闭目良久。
“你想怎么办?”
白濯:“隐而不发,女儿留着他还有用。只是……委屈爹了。”
白肃苦笑一声睁开眼,昏暗的帐内白濯隐约瞧见他眼角微微泛红,不过他的声音听起来倒没什么异常。
“有什么委屈的,为父只是失望……”他怎么也没想到,背叛自己的竟然会是路修远。
“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需要的地方,为父会配合。”
白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承诺,她起身深深朝白肃行了一礼:“多谢父亲!”
她知道白肃做出这样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他的忠诚、他的立场、他一辈子引以为傲的赤血丹心……在今天晚上,他将这些全部交到了自己这个女儿的手中。
荥族退兵之后,边关又恢复了宁静,白濯他们又回到了每日巡防操练的日子,偶尔也会出去剿剿土匪、抄抄贪官,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平静的生活过了一年,终于到了换防回京的日子。
吕大明、李长志、刘石这些本就是常年驻守在渭城的边关将领自然不需要动,因而跟着白肃回去的只有白濯、薛岩和路修远他们。
当然路修远还带着个袁娇娇。
当日袁娇娇犯蠢的确让路修远气愤不已,但距离产生美,久没见到袁娇娇的路修远还是心软了。于是在荥族退兵后不久,路修远伤好全了之后就回城找到了袁娇娇,两人光明正大往来起来,此番换防回京自然也是带着对方一起。
“他们这就叫真爱嘛?是生怕别人瞧不出来他们是一对啊!”瞧着两人亲密的互动,忍不住出声。
它原本大多时候都只是沉默地看着幻境的一切,很少打扰自家主人,但是这两人确实是有些让人受不了。
若只是一路上缠缠绵绵秀恩爱也就罢了,关键是两人似是有意到它家主人面前显摆,时不时在白濯面前你侬我侬的,也不知抱的什么心思。
“他们这样不腻吗?”
“毕竟是男女主。”白濯听了阿藤的吐槽淡淡回道。
她大概知道这两人的想法,却半点没被他们影响,该赶路的时候赶路,该吃饭的时候吃饭,只当两人是隐形人。
白肃也是如此。
若是之前白肃可能还会训斥路修远几句,叫他注意分寸行事,但是如今知道了路修远做的那些事,白肃已然彻底失望,不想再管他了。
所以这一路上路修远表现得再离谱他都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