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现代大小姐15
沈丛薇轻笑一声：“到底是知子莫若父，你爸说你蠢还真是没说错。老头子躺在医院估计都猜到是谁干的了，你还一点头绪都没有。我的确做了不少事，但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你可以恨我，不过我提醒你，事情不会到此为止的。”
说到这，她看着对方咬牙切齿，恨不得上来撕了她的模样，继续刺激：“你不用担心我吓唬你。实话跟你说，到了这个地步，你就算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宋家张狂太久，大概忘了，这世界上不是没有王法和公理的。什么官商勾结一手遮天，真以为那些人被你们买通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大家都不是瞎子，有人看着呢。”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天，看着男人轻笑。那是宋承平熟悉的妩媚，但却再也找不回以前的舒心，反倒让他遍体生寒。
“告诉你一个小秘密，经侦小组还有反贪局都已经开始调查了。啊！我忘了，可能还有你三弟那。现在的警察可不是吃干饭的，你说还有多久会查到你和你家老爷子身上来呢？可惜啊，你的梦要碎了，老爷子出来也没用了，宋家和你，大概都逍遥不了多久了。”
眼看着宋承平身体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恐惧，已经开始微微颤抖，马上就要到崩溃的边缘，她又加了一把火：“我猜你刚进来的时候应该是想问我在看什么才会笑得那么开心吧？悄悄告诉你，我在看上面对你们宋家的调查进度哦。”
见宋承平猛然抬头，她开心地笑了：“很好奇？给你看看也无妨，你想看么？”
宋承平喉头嚅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眼前的女子恶劣地笑了笑，俏皮眨眼：“偏不给你看！”
宋承平再也忍不住，怒红了眼眶向着女子扑去，本以为一个弱女子可以任自己打骂处置，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沈丛薇利落翻身落地，口中尖叫，神情却没有丝毫慌乱，身姿潇洒飒爽。
她伸手扯开床上的枕头扔到地上，见宋承平回过神来，挑衅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尖叫着冲出卧室。
宋承平哪忍得了这个，起身跟着冲出去，就见沈丛薇已经跑到了客厅桌边，双手背在身后一步步后退，神情惊惶。
宋承平怒火上头没有理智，以为对方终于害怕了，冷笑一声：“你过来！把手机给我，今天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他以为沈丛薇把手机藏在了背后，没有注意到对方低头时微牵的嘴角。
沈丛薇一步步后移，直到脚跟被沙发绊住跌坐在沙发上。
宋承平抓住机会猛冲过来，想要抢夺手机。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腹部尖锐的刺痛。他痛得眼前一花，手下意识地抚上刺痛来源，却摸到一手湿润。
是血！
而他肚腹前刺痛的来源正是他不止一次见过在沈丛薇手中翻飞的剪刀，此刻那把剪刀已经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身体。
“你！”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沈丛薇冷漠的眉眼。眼下她已经收起所有惊惶，之前的慌张明显不过是做戏。
“痛么？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想像今天一样，把这把剪刀刺进你的身体么？”
说着，她将剪刀拔出，血流的更厉害了。浸入了她酒红色的睡衣，染红了两人身下的沙发。
“啊！”
听着宋承平的惨叫，沈丛薇神色却没有半分变化，她移动着血色的剪刀，将刀尖对准了宋承平的心口。
“今天这个场景，我已经梦到了无数次了，每一次，我都会从梦中惊醒。”
她压低身子，看着男人惊恐的目光，笑了，眼神却冰冷：“惊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太激动了。这三年来，待在你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恶心无比，我做梦都恨不得杀了你！”
宋承平看着剪刀离自己的心口越来越近，想要挣扎，却被沈丛薇死死按住，力气大得出乎他的意料。
“是不是很惊讶，你竟然挣不开我？为了这一刻，我足足做了三年的训练，你看，这不是毫无用处的，对不对？自古以来，美人乡，英雄冢，你早该意识到这一点了。美人不一定是玫瑰，也有可能是——杀人刀！”
眼看剪刀就要插入心口，宋承平赶忙唤道：“小薇……”
还没喊完，看到沈丛薇斜过来的眼神，赶忙换了称呼：“丛薇，你别冲动！我……我是爱你的！你知道的，当年……当年我就是太爱你了才会那么做，你给我一个机会，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原谅我好不好？”
“爱我？不择手段搞垮我沈家，让我父母死于非命，让我家破人亡，这就是你的爱？把我逼到绝境无路可走，让我成为你的地下情人，成为你豢养的一只金丝雀，让我每天对着仇人献媚讨好，这就是你的爱？”
沈丛薇说到最后，情绪更激动了几分，手中的剪刀骤然举起。
宋承平条件反射性地闭眼，等了半天，心口的疼痛并没有来临。他睁开眼，只见剪刀距离自己的心口不过毫厘之间。
沈丛薇攥着剪刀的手微微颤抖，纤细的手臂上青筋若隐若现，她闭了闭眼，最终还是在宋承平看过来前收回了剪刀。
“我可以杀了你，也可以把现场伪装得毫无破绽，任谁来看都不过是正当防卫，最多一个防卫过当，”这才是她之前做那场戏的真正意义，“可是没有必要。有人告诉过我，报仇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为了杀你把我自己搭进去是最不可取的一种，哪怕结果只是我进监狱待几年，甚至不过是麻烦缠身一段时间。我是不在乎，但是，你不配。”
她好像终于想通了什么，站起身，居高临下睨着宋承平：“你这样的杂种不配死得那么痛快，也不配让我为你付出代价。我等着看你失去一切，看你是如何生不如死的。”
说完也不管地上的宋承平，施施然进了卧室。只是反锁住门后她就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只能从她微微颤抖的肩膀看出她并不平静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平复好情绪洗完澡出来时，地上已经没了宋承平的身影，只余一滩血迹。
她嗤笑一声，拿起手机。
手机还停留在之前的页面，上面是昵称为“z”的联系人发来的消息。
而她的昵称赫然是之前白濯手机上出现过的“x”。
她打开聊天界面，犹豫了半天，还是发了消息过去。
x：你说得对
x：我想见你
x：老地方
盯着看了两秒，又加了一句。
x：可以过来么
这次发完之后，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坐在那摊血迹旁，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不久后，手机消息声响起，唤回了她的思绪。
z：等我
沈丛薇看着这两个字，心里莫名一定，放空神情稍稍回复了些许。
半个小时后，滨霞西路玫瑰咖啡厅。
白濯一进门就见到了怔怔坐在角落里的沈丛薇。
她走过去在对面坐下，看着对方愣愣抬起的双目，轻轻叹了口气。
“你跟他摊牌了？”
沈丛薇听着对方清冷沉缓的声音回过神，苦笑一声：“不光摊牌了，还动手了。”
沈丛薇知道她一直不太赞同自己这样做，看白濯轻轻皱了皱眉头，忙解释道：“别担心，我没杀他。”
说完才怔怔看着面前的咖啡杯说道：“你说的对，我下不了手。到了关键时候，我竟然下不了手……”
忍了那么久的泪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滴在她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我以为我可以，我盼这一天盼了那么久，预设了无数的场景，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我还是下不了手……”
白濯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从包里找出一片纸巾递到对方手边。
“下不了手那就不下。我说过，这样做不值得，没必要为了他搭上你自己。就算你不动手，也会有人帮你惩罚他，他做的事早晚要付出代价。你正看着这一切实现，不是么？”
也许是白濯的安慰起了效果，沈丛薇接过纸巾，嗓音因为哭泣微微有些沙哑：“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捅了他一刀就放他离开了。”
“捅了他之后我以为我会很快活，可是并没有。解气倒是有一点，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空落感。我想就算我杀了他，大概也不会有多开心吧。毕竟我的家已经没有了，我爸妈也回不来了，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
“是我输了，人心这种东西，还是你比我更懂一点。”
白濯看着她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听着她的话配合地勾了勾唇角。
片刻后转移话题：“你捅了他，就不怕他报警？”
沈丛薇大概知道白濯的用意，跟着回道：“你不了解他，他这人好面子，报了警那就谁都知道了，让他的面子往哪放？而且他也心虚，这事真掰扯起来他经不起查，只要不致命，他不会报警的。我下的手我知道，痛是痛了点，不会让他丢了小命的。”
白濯点点头，这才端起之前就已经点好的咖啡抿了一口，问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离开这里么？”
沈丛薇摇摇头：“狠话我都撂下了，不看着宋承平得到报应我是不会走的。不过我能做的事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可都看你的了。我的仇就托付给你了，白大小姐，别让我失望啊。”
说着举起自己的咖啡杯，停在半空。
白濯看着沈丛薇微红着眼眶举起的杯子，轻笑一声，也举起自己的咖啡轻轻碰上对方的。
“拭目以待。”
两人就这样来了个不伦不类的碰杯，相视一笑。
“不过，你还是得注意点。宋承平现在是分不出什么多余的心思来了，但是还有宋承明呢。万一他狗急跳墙，把这事跟宋承明说了……宋承明再不待见他，他们也是亲兄弟，难保不会为他报仇，那时候你就危险了。”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不用担心我，毕竟我还等着看他们宋家的结局呢。”
说完，她冲着白濯微微一笑。这一笑莫名有了些之前柔媚的味道。
她耗费三年打造的完美人设，用尽心思培养的习惯与气质，早已随着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融入她的生活，不是那么容易剥离的。
沈丛薇知道，她再也回不去当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