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现代大小姐7
十年前司昭的父母还活着，白濯和白洵也还未曾遭到被绑架，两家人一心发展奋斗，日子充实又幸福。
司昭的母亲白滢是白父的亲妹妹，嫁的又是白父的战友，所以两家人一向亲密，只是司家的根基不在南滨市，见面的机会还是少了些。为了离哥哥更近，也是为了拓展生意，白滢便同丈夫司非商量，把公司重心转到南滨市。
也是因此与宋家有了生意上的合作。
这原本也没什么问题，宋家实力不弱，在贸易行业也是数一数二的，多少人抢破了头要跟他们搭上关系。只是没想到合作时却无意中发现宋家业务上有些奇怪，白滢夫妻俩一向谨慎，怕出什么问题，也是为了更全面地评估宋家是否值得继续合作，就深入调查了一下。
没想到这一查果然查出了问题。
宋家原本不过是个寂寂无名的小公司，业务范围有限，当家人手段平平，公司即便在发展也极为平缓，绝没有如今的行业地位。但打从现今的当家人宋老爷子接手公司，没几年宋家就飞速发展起来，成了如今的宋氏集团。
宋老爷子的确手段过人，可就算如此宋氏的发展也快得有些诡异了，好像突然之间就有了资本底气，行事作风也强势起来。
白滢夫妻俩查了从前的资料，都怀疑那段时间宋氏集团背后隐隐有什么人或势力在背后扶持。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他们虽然觉得奇怪，但也管不到别人是如何发家的，只是之后的调查却让他们机缘巧合中发现了宋家私底下一些不可言说的小动作。
贸易行业见不得人的营生也就是那些：走私、贩毒。
其实他们查到的也不多，大部分都是根据一些痕迹自己推测出来的。毕竟宋家如果真的做了这种事怎么可能轻易叫人知晓？警方调查起来都不容易，更何况两人只是普通人。
当时他们曾跟白父透过口风，大致说过几句调查结果。白父劝他们不要再查下去，把调查结果交给警方。可白滢夫妇觉得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他们合作伙伴的身份是天然的屏障，警方未必会有这样便利的条件。加上他们线索太少，手上并没有确切证据，就算报警也不一定能有结果。所以就想继续调查下去，等查到证据再给警方不迟。还说空下来就来找白父，商量一下后面该怎么办。
没想到，还没等到他们过来，就突然出了车祸，双双丧命。司昭一夜之间成了孤儿，被白父收养带回南滨市，从此成了白家的一份子。
说到这，白瀚转过身看向窗外，不让三个孩子看到自己微微发红的眼角。
“我起初也怀疑过是不是他们暗中调查的事被宋家知道，下了杀手。可我又觉得，宋家不至于这样大胆，光天化日谋害人命。没想到，是我低估了他们。”
白瀚语气有些讽刺，不知是对着宋家还是对着自己。又或者两者皆有。
那时候的白瀚还愿意相信人性，他前半生所见皆是光明，纵然生意场上风云诡谲也只是拼手腕、拼魄力，正常斗争罢了，所以在面对宋家时也抱了一丝希望。
直到接到消息，自己的一双儿女遭遇绑架。
那时白瀚就感觉不对。司昭父母的车祸事发突然，绑匪哪来的那么灵通的消息知道他不在南滨市？事后白濯的描述和绑匪的反应更让他确定，这场绑架案一定有幕后主使。所以白濯被救出来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跟进警方的调查结果，但是那群绑匪一口咬定是为了钱，怎么也不肯说出真相，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甚至在警方询问时，他都不敢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也不能将这件事与宋家扯上任何关系。
因为他隐隐能够感觉到，这是威胁，是宋家对他的威胁。
女儿被救出来后白瀚反复思量，总觉得这两件事发生的时机太过微妙，绑架案背后有主使，那么那场车祸也未必全然是意外。这之后他也曾私下里找人去查探，只可惜发现并不多，证据被清理得太干净了。不过凭着残存的蛛丝马迹，白瀚也敢肯定这件事跟宋家脱不了干系。
白瀚看着司昭，目光似乎透过他看到了遥远记忆里的人，痛惜一点点浮上心头：“自从确定了这两件案子背后有宋家的影子，我就发誓一定要找到证据将他们绳之以法。当初他们不知道你爸妈跟我说了多少，也不知道我手里有多少证据，不敢轻举妄动，就制造了一场绑架案，用你们的性命来威胁我，我妥协了。这些年，两边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我也一直在暗中继续调查宋家的事。只是担心被他们察觉，动作不敢太大，加上经过当初那一回，他们也藏得更深了，所以始终收效甚微。”
从白父开口，白濯就垂眸坐在一旁，面色清淡，一言不发，叫人看不透心里的想法。
此时听白父说完，方才跟着开口补充：“找不到证据，爸就想在生意场上光明正大打垮他们，这也是咱们家这些年来开始涉及贸易行业的原因。毕竟宋家是靠贸易发家的，这是他们的根基，要想对他们造成冲击，就避不开这些。”
白洵和司昭整个人都懵了，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想法，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他们想到背后有隐情，却没想到会这样沉重。
这背后的真相对他们的冲击太大了。尤其是司昭，骤然得知自己父母的车祸另有隐情，绑架案也并不单纯，甚至那些恩怨一直牵扯到现在，只感觉整个人仿佛陷入暗地泥沼，灵魂被泥浆裹住，不见一丝光亮，闷得他有些窒息。
这次白父办公室的谈话对司昭和白洵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两人都显而易见地沉默下来，看起来需要一点时间缓冲。
白濯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安抚性地拍了拍司昭的肩膀，带着两人走出白父的办公室，招来自己的助理赵清潞。
“跟他们主管说一声，下午先别给他们安排工作。”
“好的。”
白洵像是突然被这对话惊醒，脑子里纷杂的念头落下，只剩下愤怒和委屈。愤怒是对宋家的，委屈是对自家爸爸和姐姐的。
“姐，这么重要的事，你和爸为什么不早跟我们说？”
白濯看了眼弟弟，面无波动：“告诉你？让你冲动坏事吗？”
白洵想要反驳，但仔细一想如果自己知道真相的话，面对宋家人还真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想说还有阿昭，转头一看阿昭的状态，顿时哑火了。
司昭肉眼可见的失魂落魄，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全凭本能亦步亦趋地跟在白濯身后，如同找不到家的小鸡崽，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无言的沉郁之中。
想想也是，当初绑架案自己和姐姐最后逃过一劫，自己还一直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如今知道绑匪是宋家人安排的，自己都恨不得将宋家人碎尸万段，更何况姑姑、姑父当年是真的出事了，阿昭心里只怕更恨，也更难接受。
白濯揉揉两个弟弟的脑袋，语气前所未见的温柔：“虽然告诉了你们真相，也只是让你们更注意一些，小心不要落了宋家人的套。这些年来如果不是爸小心周全，费心筹谋，宋家不会放过我们。现在到了反击的时候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你们保护好自己，就是最重要的事，知道么？”
这边姐弟几人心情复杂，而另一边宋氏集团会议室内也正进行着激烈的交锋。
“翔飞，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不过是家没发展起来的小公司，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敢做什么，咱们的子公司正需要一个有力的产品来打开市场，这是天赐的机会，你畏手畏脚的，什么时候才能成大事？”
宋翔飞眉头轻皱，眼底的不耐被隐藏的很好，看上去似乎仅仅是被什么问题困扰住了。
“可是……”他似乎有些犹豫的说，“公司现在的重心都放在平遥的项目上，根本没有太多余力，万一出现问题……更何况如今盯着我们的人不少，这样做风险太大了。远的不说，就说白家，可恨不得抓我们的把柄呢！”
宋承平嗤笑一声，“翔飞，你不会真被那小娘们吓破了胆吧？白家那个小丫头片子，别人吹捧两句，你还真当她有多厉害了？别说是他，就是她老子白瀚来了又怎么样？咱们还至于怕他们？”
宋翔飞听了这话，眼底控制不住划过一抹嘲讽。他斜倚在椅背上，眼睛在会议室里其它几个人身上溜了一圈，见他们一脸附和，满口奉承，不由嗤笑一声，索性也不再维持表面的恭敬。
呵，一群蠢货狗腿子！
他这个大伯啊，愚蠢自负、好大喜功、毫无远见，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什么都做得出来，他还真是没耐心跟他周旋下去了。
只听“啪嗒”一声，宋翔飞将一直把玩在手中的打火机甩手撇到身前的桌面上，清脆的撞击声压下了众人的话音。
“大伯，别怪小侄没提醒您这么做风险有多大！没错，公司的事现在是您说了算，但是爷爷既然让我进公司，我也不能辜负爷爷的期望。您要是执意这么干，我这做侄子的的确拦不住您，可爷爷那就得您自己去解释了。”
说完也不等宋承平的反应，起身就走。
留下宋承平坐在会议室最前方，看着他的背影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险些憋出内伤。旁边几个股东和下属面面相觑，偷偷瞄着宋承平的脸色，也不敢再说什么。
当晚宋承平就接到了宋家老宅的电话，让他晚上回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