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阳篇：18
“你等等。”
刚转身的一阳一愣，他回过头，是哥哥在叫他。
“咋了哥？”
哥哥示意葡萄先回家，他又向一阳勾了勾手，示意他过去，然后自顾自的点了根烟往桥头走去。
一阳快步跟上，他抿了抿嘴，心中有着些许迟疑，他又开口问了一遍：
“咋了哥？”
哥哥依然没有说话，他站在桥头默默抽完一根烟，撑着栏杆又抬头看了看星星。
一阳不知所以，他也抬头看去，满天星辰，把赤裸的黑夜晕染的绚丽无比。
哥哥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不大，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厚重感：
“在葡萄小的时候，她对生日特别的执着，她虽然小，但也会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看着别的同学一过生日就有礼物，可她过生日的时候只能守在病床前。那天葡萄和我坐在爸妈旁边聊天，葡萄无意中把这个事说了出来，爸妈当时笑着说这次一定要让葡萄过上和别人一样的生日，结果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们就走了，那个时候我拉着葡萄的手站在病床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呼吸停止。一天，就一天，那天过后，葡萄再也没主动提过生日。唉，一阳，我跟你说这个，一是为了让你想清楚，跟没父母的人谈恋爱很痛苦，二是为了让你知道，她的遗憾凭你一己之力还不起。”
“我能还起。”
哥哥惊讶地回头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能还起。”
哥哥突然笑了一下，他皱起眉头，眼神似利剑：“你怎么还？”
“我……”
“葡萄以前所失去的一切你怎么还？
你还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吗，你所说的不是那四个字！是一种责任！是一种比任何一件事都要大的责任！
暂且不说亲情，她曾失去的童年，和别人相比之下的自卑还有那不属于小女孩的坚强，你怎么还！你拿什么还！你后半辈子的人生？还是你那引以为傲的青春！”
“我会尽全力……”
“全力？你一阳的全力值多少钱？你一阳所谓的尽全力究竟能弥补多少？”
“我至少会让她在我这里像个小孩。”
“你做到了吗？”
“什么？”
“她和你在一起后淋过雨，发过烧，肚子也疼过，你做到让她像一个小孩了吗？
你只是在让她生病，你在让她难受，然后你去照顾她好满足你那虚无缥缈的自尊心！”
“我没……”
“她所受的那些苦比这些病痛十百倍！她是很坚强！但她始终是个小女孩！她不是机器！
你做好了吗？让她开心，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比别人差，让她觉得这个世界还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沉重，你做好这些了吗？！
还是说你只做到了自己所想的那些？就只是带她出去玩？”
“我……”
一阳哑口无言，他终于明白了摆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多高的一堵墙。
但他打算翻过去。
“我会尽全力！”
“你再说一遍！”
“我会尽全力！！”
一阳闭眼大喊，然后睁开眼，急促呼吸着，声音突然变小：
“我会去努力工作，高考结束就去，哥，我真的会努力，给我一次机会。”
“三年，我要你三年攒够十万，拿着这个成绩再管我叫哥。
当然，前提是你还喜欢葡萄。”
哥哥拍了拍一阳的肩膀，随后点了根烟，走了。
一阳呆站在原地，抬头看着星星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想必是葡萄的奶奶：“葡糖，回家吃饭啦！”
“来了。”
哥哥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只听一声门响，声音便再没痕迹。
——
一阳回到家的时候天空已经黑的透彻。父母做好了饭正在等他。
明亮的灯光，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嘘寒问暖的父母。
一阳不禁想到葡萄此刻能体会到这些吗？葡萄也会在温暖的灯光下和哥哥还有奶奶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吧。
一阳摇了摇头，甩开了这些想法，他吃完饭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一阳眯着眼打开手机，是葡萄。
“一阳，出来吃早饭！我在早餐店！”
“好……”
刚放下手机的一阳却没挂断电话，他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赶紧起床！别再睡了啊！”
葡萄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震的一阳精神些许，他抓紧坐了起来，嘴上答应着，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穿好衣服就走出房间，父母都去上班了，屋子空荡荡的有些冷清，他洗漱一下就往早餐店赶去。
店门口葡萄已经等待许久，她正一边刷着手机一边等着一阳。
一阳放缓脚步，偷偷站在她右侧，却点了一下左肩膀。
“嗯？”
葡萄往左回过头去，一阳的笑声从右侧传来，葡萄使劲拧了一阳一下，随后就去点餐。
“嗯……我要小笼包，老豆腐，两根果子，还有一个茶叶蛋。”
葡萄点的很多，她端着一大堆东西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阳点了和她同样的东西，他紧接着葡萄坐下。
俩人相视无言，很有默契的把果子泡在了老豆腐里。
合适的时间，合适的音乐响起：奶茶天王的《复杂爱》
—说不上为什么
—我变得很主动
葡萄拿起一阳的茶叶蛋，剥开，一阳想抢回来，葡萄却把剥好的蛋放在了一阳碗里。
—若爱上一个人
—什么都会值得去做
一阳轻笑一下，他咬了一口鸡蛋，抬头正好看见葡萄的笑脸。
味道有一丝香甜。
—我想大声宣布
—对你依依不舍
—连隔壁邻居都猜到我现在的感受
“待会想去别处转转吗？”
葡萄意外的很主动，她吃着饭，但明显心不在焉。
“好啊，去哪？”
“我家旁边的桥上？”
“好。”
—河边的风在吹着头发飘动
—牵着你的手一直莫名感动
这句歌词唱到了两人的心尖上，葡萄把头低的更低了。
终于吃完了饭，葡萄拿纸擦了擦嘴和一阳走出早餐店，直奔河边。
听葡萄说那条河边，白天总会有钓鱼爱好者去钓鱼。
一阳也表示很想去看看。